“行了,些許小事,順手為之,何故小兒姿態,我不過是恰逢其會,徐家小子的事情,你自己去安排吧。”


    海文仁見盛長槐喋喋不休,有些不耐煩,這麽晚了,他專程生生等人走完了,才去而複返,一個徐長卿的事情,用不著如此,當然是有其他事情。


    盛長槐稍一思索,便明白海文仁定是還有其他事情,專撿沒人的時候,定然不想叫別人知道,連忙將海文仁請到座位上,今日明月樓的酒宴文會,處理雜事的是方掌櫃的兒子,又讓他去樓下盯著,別讓人上樓打擾。


    海文仁暗暗點了點頭,盛長槐這番舉動,甚得他心,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盛長槐從他去而複返能領悟到這一層,至少以後這種事情,他就不用擔心了。


    “孟英以為,為何前段時間你韓師兄登門肯請盧尚書擔任《論道》主編,今日我又千方百計的把盧尚書請過來,所謂何事。”


    盛長槐當然明白,再次給海文仁道謝。


    “多謝師兄們厚愛,自然是因為長槐即將科考,為長槐揚名而來。”


    海文仁笑著搖了搖頭,哪有這麽簡單。


    “若僅僅是為你揚名,別說你韓師兄身份尊貴,又在年輕士子中頗有威望,為你揚名輕輕鬆鬆,又刻苦大費周章假借盧尚書之口,還落盧尚書一個人情,這自古以來,人情債是最難還的。”


    盛長槐有些糊塗,若不是為了此事,又是為了什麽,海文仁倒也沒賣關子,直接把原因說了出來。


    “楊師這輩子就收了你一個弟子,我們當年雖然有幸得楊師指導,但並非出自他門下,楊師這輩子,文采斐然,在為文壇地位特殊,雖然詩詞獨步天下,但質疑他的聲音卻不在少數,隻有你,也隻能是你,作為楊師的衣缽傳人,能夠為他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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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長槐點了點頭,之所以海家,韓駙馬都這樣不遺餘力的幫他,都是因為楊無端的緣故,要不然,同樣是文采斐然的蘇仙,盛長槐自認為是比不上的,也不見韓駙馬對他有多少關照。


    “楊師已然不在,作為他的弟子,若是你能在文壇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師徒一脈相承,楊師所注視的古籍,隻是第一步,若是三味書屋能惠及天下,不限於汴京一地,那麽楊師的理論便能傳遍天下,楊師這一善舉,或可青史留名。《左傳》有言,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楊師此舉功德無量。”


    說完,海文仁笑了笑,繼續說道。


    “想不到的是,你今日竟然會給我們這樣一個大大的驚喜,真是慚愧,楊師學問大成,我等竟然不能在他身旁耳提麵命,聆聽教誨,早知如此,我當年應該早早辭官,在楊師身旁侍奉幾年,或許能有所得。”


    之前盛長槐雖然將後世王陽明的理論硬是張冠李戴,借楊無端之口說出,海文仁等人還以為,盛長槐在楊無端身邊學習太短,當年年紀太小,所以隻記了個皮毛,剛才盧尚書走後,韓駙馬和海文仁多有詢問,盛長槐短時間哪裏能想起多少王陽明的理論,所以海文仁才有這樣的遺憾。


    盛長槐聽到海文仁後悔不已,自己是知道今日這事是怎麽回事,本就是子虛烏有,不過他也有解決方案。


    “師兄不必擔心,長槐雖然僅學了一些皮毛,但也在恩師麵前學習一段時間,恩師之言,還是能記得點點滴滴的,等我一段時日,我將恩師理論一一抄錄,到時候,再請諸位師兄完善補充,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傳習錄》,您看如何。”


    海文仁這才不在糾結,附和的點了點頭。


    “也隻能如此了,你文禮師兄和你文智師兄幾人在翰林院做事,你整理好之後,交給他們處理,楊師前些年曾經以書信指導過許多後輩讀書人,或許在書信中,能找出一些楊師理論,隻恨楊師去世太早,在給他幾年,當可立地成聖,聖教又出一心學流派。”


    雖然隻不過是海文仁猜想,但盛長槐卻沒有任何反對,按照他虛構出來的楊無端形象,海文仁此言確實不錯,五百年才出一個王陽明,雖然今日他隻是說了寥寥數語,但海文仁是什麽人,從三品的禦史大夫,又是在翰林院出身,差點成為翰林學士的人物,從這寥寥數語,便能聽出這些理論,和當下流行的流派是有所差別的。


    “算了,時間不早了,此事容後再議,先說之前盧尚書的事情,我和你韓師兄請盧尚書過來,不為其他,而是你今年秋闈之事。”


    盛長槐楞了一下,按照本朝政策,雖然盛紘是京官,他的子女可在汴京參加解試,但盛長槐已經過繼出去,便無此優待,又不像是在揚州那樣,滿城讀書人反對者沒幾個,這可是京城,盛長槐可不像當年,有十二歲神童的加成,若要參加解試,必須得回原籍,也就是宥陽所在的應天府參加解試。


    海文仁看盛長槐這副模樣,便知道他不清楚應天府的背景。


    “你以為科舉考試,僅僅是考的才學,你在應天府無人脈,沒多少名氣,發解或許不難,但若僅僅是發解,又怎麽匹配楊師的衣缽弟子,楊師當年在揚州,可是連續幾次解試第一。你的才學我不擔心,就怕因名氣緣故,被人刻意打壓,這文無第一,你年紀尚輕,這些年又為生母守孝,這文章還是欠缺了一些。”


    “應天府學政,本是盧尚書衣缽傳人,當年楊師和盧尚書表麵上理論不和,實際上互相欣賞,但其弟子不一定這麽想,或許會刻意打壓,還有,應天府知州,乃是世家出身,消息靈通,顧家那孩子落榜的原因,別人或許不知情,但其伯父乃是上科主考,當會透漏一二,此人性格圓滑媚上,若是因此將你罷黜,借此向官家示好,到時候橫生波瀾,我和你韓師兄也不便插手地方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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