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槐一頭的霧水,這幫人隻說祝賀,卻不說是為何事,一看自家維大伯父的舉動,心中猛然驚醒過來,難道是。


    再一看,這幫人時不時的朝著門口看去,心中頓時覺得,十有八九是這樣了,也是滿懷期待的朝著門口,等著接下來的一幕出現。


    過了盞茶的功夫,就聽見隱隱約約的鑼聲,再加上各種嘈雜的聲音,沒過一會,盛家大房的門房,就小跑著往酒宴上跑來,一邊跑,一邊喊。


    “中了,中了,咱們家槐少爺,中了解元了。”


    還是因為穿越者前輩,後周留侯的關係,本朝科舉,雖然解試之後,並沒有舉人這一說,但是州府解試的前三甲,和其餘舉子不同。


    隻要通過前三甲,不但有參加會試的資格,即便是沒中,也有被朝廷征辟的資格了,算得上是鄉賢了,隻不過起點比進士低了許多,若是他們願意,可以在當地縣衙直接擔任典吏文書之職,隻不過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下一科再考,並沒幾個人願意成為吏員,解試之後,有資格讓州府派出報喜隊伍的,隻有前三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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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元更是不同,大宋開國至今,除非是各省或是各道解元棄考,或者因為其他原因不得參加科考,沒有不中的,這在讀書人之中,已經成為一個潛規則。


    換而言之,盛長槐這已經是一隻腳踏進了進士的門檻,難怪這麽多同年赴考的學子,都放下麵子,前來盛家給一個商賈之子祝賀新婚,這都是借著這個由頭,來和盛長槐結識一下。


    “還愣著幹嘛,還不趕緊出去,迎接府城前來報喜。”


    盛家的兩個老太太都已經拄著拐杖出來了,看盛長槐還愣著不動,二老太太用拐杖戳了戳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孫子,提醒了他一下。


    盛長槐這時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文章自己還是明白的,在臭號待的昏昏沉沉,或許用詞文章寫的還算可以,但是內容觀點,卻是超出了現在人的見識,說句不好聽的,要是碰到守舊的主考官,恐怕要直接罷黜了,就算沒有罷黜,怎麽可能是解元。


    幸虧老太太提醒,盛長槐才反應過來,對著給他祝賀的學子們抱拳回禮,連忙出門迎接報喜的隊伍進來。


    等走到外邊,才知道為何盛維匆匆去做準備了,除了報喜的差役,後麵跟了烏央烏央一大群人,全都是宥陽本地的,無論是城鎮百姓,還是來城裏的鄉下人,都是跟著報喜的隊伍到了盛家門口,待盛長槐一出來自報身份,報喜的差役馬上大聲喊了一聲。


    “辛卯科京東西路解試,頭名解元,宥陽盛長槐,恭喜盛公子。”


    差役的話音剛落,跟著來看熱鬧的宥陽百姓,就隨聲附和著大喊。


    “恭喜盛公子,賀喜盛公子。”


    “盛公子加油,在給咱們宥陽考個狀元回來。”


    其中不乏有那種會說話的,連狀元的名號都喊出來了,上一次宥陽這麽熱鬧,還是幾十年前,盛家的而老太爺中了解元的時候,之後參加會試,更是一舉考中了探花,祖孫如出一轍,這時候的盛長槐,名頭可比他那祖父大多了,少年才子,詩詞獨步天下,就連鄉下人都知道,宥陽出了一個文采蓋世的老鄉。


    而這時候,盛維才匆匆出來,拿著包好的紅包,遞給報喜的差役,差役走了幾十裏路,一路敲鑼報喜,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一看盛家給的不是銀兩,而是一個紅包,馬上明白過來,這裏麵,肯定是銀票,盛家的門第雖然在應天府排不到前五,但財富,至少都是前三,就算是差役沒打開看,也明白這數額是少不了的,馬上漏出會心的笑容,互相對視了一眼。


    “還請盛公子知道,咱們這片最近不太平,十月十五之後,府衙會專門組織人手,護送通過解試的舉子赴京趕考,若是盛公子需要,派人到學政那裏報備一下,還有,十五日之後,轉運使大人設宴邀請諸位舉子,盛公子千萬不要缺席。”


    說完,幾個人講喜報恭恭敬敬的遞給盛長槐,他們臨走的時候,上官專門有交代,盛長槐是有官身的,他們當然不敢造次,更何況盛長槐解元身份,再有半年,若不出意外,盛長槐就是進士了,別說他們,就算是府衙的文書都得恭敬著。


    盛長槐當然不會在幾個差役麵前作威作福,客客氣氣的道了個謝,倒是讓這些差役受寵若驚,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報喜,像盛長槐這樣對他們這麽客氣的可沒幾個。


    “我的喜報了,快點拿來,現在我不光是秀才相公了,還是解元了,你們盛家這些商賈,等我中了進士,定要把你們全都抓起來,報了羞辱之仇。”


    這時候,從盛家酒宴上,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人,渾身的汙漬,旁人見狀,連忙給他讓路,怕汙了自己的衣衫,此人正是那孫誌高孫秀才,他剛才迷迷糊糊的聽到什麽喜報,解元,即便是醉的昏昏沉沉,也還是記得,宥陽學子這一科考到第三場的,隻有他和盛長槐。


    別看他喝醉了,到現在都認為,盛長槐一個在臭號考試的,別說解元了,解試估計都過不了,來宥陽報喜,除了他孫誌高,還有何人。


    等到他跑到差役跟前,伸手想要奪取盛長槐手上的喜報,要是讓上官知道,有人在報喜的人眼前,奪走了今科解元的喜報,這還得了,沒等盛長槐躲避,領頭的差役就一腳把孫誌高踹到在地上。


    “哪裏來的狂徒,竟然在解元公手上奪取喜報,還不把他抓走。”


    跟著前來報喜的兵丁,也收到了盛家的紅包,自然要給盛家麵子,管他什麽秀才不秀才的,直接架起來,拖著孫秀才離開這裏,那孫秀才一邊掙紮,還一邊大放厥詞。


    “你們這些狂徒,竟敢對我無禮,我是秀才相公,是新科解元,將來的大相公,你們不怕滿門抄斬嗎。”


    但那些軍士,哪裏理會他的狂詞,遠遠的拉走他,隨手扔到了遠處的一個垃圾堆裏,甚至有人被這孫誌高髒汙了衣服,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在他身上揣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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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不是孫誌高嗎,幾年不見,越發長進了,就他,什麽東西,也能中解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一旁的賀章卻是認識孫誌高的,幾年前見過,印象深刻,當初興家和孫家聯姻,孫誌高成為興家的女婿,興家每年給應天書院捐錢捐物,再加上興家三老爺出身應天學院,當初也托了關係,把孫誌高送到應天書院讀書。


    這孫誌高進了應天書院那等人尖子紮堆的地方,竟然把自己姿態放的很高,不知道的得罪了多少人,在應天書院人人厭惡,也就幾個和他一樣,看在孫誌高出手大方,跟著他廝混。


    後來,孫誌高更是因為眠花宿柳,錯過學院月考,被學院山長一氣之下,不許他在踏入書院半步,隻不過給了興家的麵子,對外沒公布罷了。


    孫誌高倒也不敢得罪賀章,但賀章卻是聽說過此人,再加上交好的朋友,有看這孫誌高不順眼的,暗中戲弄了幾次,那孫誌高吃了虧還大放厥詞,事後更是各種吹噓,倒也算是一個奇葩,所以賀章對此人印象頗深。


    “再怎麽說,這孫誌高也是應天學子,賀同學看不過眼,也不用這樣罵人吧,更何況,我聽說,孫誌高當年和令兄還是同窗,也算是你的前輩了。”


    旁邊裘慶府知州之子,和賀章在應天學府屬於競爭關係,徐慎不在,應天書院年輕一代第一才子的名頭,就是他們兩個在爭取,看到賀章這樣,故意調笑他。


    賀章大怒,覺得有些丟臉,但卻無從反駁,這孫秀才進書院的時候,確實和自家庶出的兄長做過同窗,甚至還一起喝過酒,隻不過之後就沒來往了,但這卻是裘慶府知州之子打擊賀章最常用的伎倆,當初孫誌高眠花宿柳的事情發酵,賀章也曾推波助瀾過。


    “這樣的人,怎配成為讀書人。”


    賀章心中不悅,決意回去之後,就和自家姑父說一聲,恨恨的懲罰一下這個讓自己丟臉的同鄉,他的姑父不是旁人,正是應天學政,也就是盧尚書的那個親傳弟子。


    諸位學子私下的聊天,盛長槐並不知情,這時候,盛維帶著下人,抬出了七八筐銅錢,本是給盛長悟成婚路上準備的,還剩了一些,又緊急派人去自家鋪子上,將離得近的幾個鋪子的銅錢都取光了,這些人跟著報喜的隊伍來,不光是看熱鬧,還等著這一出呢。


    由盛長鬆打頭,銅錢如雨水般拋灑到人群之後,足足拋了一刻鍾,才把銅錢拋灑完畢,七八筐銅錢也沒多少,一筐最多六七十斤,不過十貫,七八筐加起來,才幾十兩銀子,盛家今日雙喜臨門,哪裏會這麽吝嗇,在銅錢裏麵,還夾雜了一些散碎銀子,這些錢一共加起來,足足一百兩。


    “盛家不愧是宥陽首富,出手如此大房,老鄉們,大家在祝福一下盛公子。”


    有那撿到銀子的倒也知趣,領頭給宥陽百姓建議道,這種事情,大家當然不會反對,在他們看來,盛長槐這個解元,不光是盛家的喜事,也是宥陽的喜事,宥陽這個鄉下地方,竟然出了兩個解元,這是他們這邊風水好,以後家裏孩子娶媳婦,也有吹牛的地方了。


    “祝盛長槐公子前途似錦,富貴連綿。”


    如此,類似的聲音絡繹不絕,甚至還有那來的遲了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看到盛家門口的大紅燈籠,也跟著起勁。


    “祝盛長槐公子早生貴子。”


    不明真相的路人,實錘了。


    既是喜事,無酒怎麽行,打發了道喜的人,還有一幫讀書人呢,盛長槐這才從徐慎那裏得知,這幫人不光是年輕有為的讀書人,還有另外一層身份,那都是過了解試的。


    因叛賊的原因,解試放榜遲了幾天,這幫人也在應天府連著聚了成十天,今天突然收到消息,解試放榜了,放榜倒是出了意外,總計一百二十八名解額,後麵的一百一十八名都出來了,前十名遲遲沒出來。


    時間回到放榜之前,在貢院裏麵,轉運使大人終於和諸位知州將叛賊一事審理完畢,抽出空來處理解試的事情,時間也剛剛好,諸位學政考官已經把試卷篩選完畢,正在做最後的排名。


    “大人,這份卷子,還請您親自定奪。”


    在轉運使來的時候,諸位考官不知道吵了多久,正是因為盛長槐的那份案卷,前麵都還好,無論是第一場,還是第二場,盛長槐的評價都是甲,兩位配考官和主考官都沒異議。


    隻有第三場,盛長槐的經史算是撿了個便宜,是之前練過的,又是經過海文仁指導過的,這次重新些,當然屬於優秀的範疇,但是策論一文,差點因此被賠考官罷黜,幸虧主考官是盧尚書的學生,沒見到盛長槐的策論,以盛長槐,前六科都是甲的借口,又從罷黜案卷中提了出來,與所有的考官一同品鑒。


    單州學政罷黜的原因很簡單,覺得盛長槐的理論是無稽之談,過於駭人聽聞。本次策論的題目也比較應景,就是關於南疆的。


    這次南疆戰亂,之所以長時間沒平定,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缺糧,南疆地帶,戰爭之前尚可,還可以就地征糧,開戰之後,當地土王趁火打劫,在家秋糧未收,百姓因戰亂拋荒農田,朝廷運糧隻能保證軍糧,百姓那邊有心無力,剿滅叛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仗打到現在,要想盡快平息,就是一個糧字,而盛長槐策論中給出的方法,就是明朝的開中製度,用鹽引換取商賈運糧,但他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大宋自有鹽政,若是采取開中法,肯定會破壞現有的鹽政,況且,本朝輕視商賈,又不像明初那樣,中央集權,對商賈控製嚴格,現在的大商家,基本上都是官商合流,包括盛長槐所在的盛家也是一樣的,二房專注仕途,大房專注商業,兩相互補,這都是大家族心照不宣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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