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一路奔波勞累,終於又回到了汴京,快到汴京的時候,盛長槐這般從前來迎接的方掌櫃口中得到消息,官家前幾日已經開始上朝,或許是為了安撫民心,第一天上朝就傳遍了京都,汴京百姓都知道官家身體康泰,方掌櫃的道沒有刻意打聽。


    得此消息,老太太便放下心來,也不在著急回京,而是讓盛長槐一起繞道去了玉清觀,給老侯爺和盛長槐名義上的父親上香祈福,順便去看了看盛長槐母親的墳塋,感謝他給盛家生了這樣的龍駒鳳雛。


    盛明蘭和盛如蘭皆已晚輩之禮,在盛長槐生母墳前磕了個頭,倒是讓盛長槐刮目相看,盛明蘭磕頭他不意外,畢竟自己這個妹妹本來就是個通人情世故的姑娘,又和盛長槐關係最為親密。


    讓盛長槐意外的是,盛如蘭竟然願意給原來家裏的廚娘磕頭,倒是讓盛長槐覺得看錯了自己這個妹妹,以前看她和墨蘭爭鬥,整日裏嫡出庶出的,偶爾在明蘭麵前也有些嫡女的自傲,但現在看來,自家這個妹妹心裏其實不把嫡出庶出看的這麽重,情分倒是在她心裏是最為重要的。


    經過宥陽一行,盛如蘭和盛長槐的關係倒是比以前親密了許多,大娘子不管怎麽說,教出的孩子倒也十分不錯。


    臨下午的時候,盛紘帶著大娘子來觀裏迎接老太太,老太太仔細詢問了下朝中動向,前段時間確實風聲有些緊,英國公都派出去巡守四方了,邕王差點就要在韓相公的支持下行使監國之權了,但官家的身體突然好轉,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現在汴京朝局倒是十分平穩。


    有鑒於此,老太太一路奔波有些勞累,也就不著急回家,打算在玉清觀住上幾日散散心,盛紘拗不過,白天還要上衙,於是自己就回去了,大娘子倒是留了下來。


    除此之外,墨蘭倒是唯一跟過來迎接老太太的孫輩,專程去盛長槐母親靈前磕了頭,借此像盛長槐示好,想要讓盛長槐鬆口把自家小娘從莊子裏放出來,話剛出口,盛紘見老太太不悅,便將她嗬斥了一番,墨蘭倒是執著,跪著一邊流淚一邊求盛長槐。


    “小娘在那屋子裏不見天日,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就當是妹妹求槐大哥哥可憐我,成全我一番孝心,我知道小娘有罪,但她畢竟是我小娘,妹妹也不敢奢求提前放她出來,隻求兄長答應,讓小娘之前的貼身女使到莊子上,能陪小娘說說話也好,即便是不能見小娘,隔著窗子說話,隻當是我給小娘盡孝了。”


    林小娘關在莊子裏,倒也不像後世關小黑屋一樣,但是窗戶開的老高,外邊的人和裏麵的人不能接觸見麵,隻有莊子裏送飯的才能進去,莊子上都是老太太的人,沒人敢違逆老太太的意思,即便是盛墨蘭她們去,也隻能隔著窗戶說話,不能見麵。


    盛墨蘭之所以求盛長槐,也是因為覺得莊子上的人對林小娘都不是很尊敬,林小娘這段時間精神狀態好像出了問題,盛墨蘭隻想求盛長槐開恩,放個林小娘熟悉的人,能給林小娘解解悶也行。


    盛長槐心一軟,便答應了下來盛明蘭聽到盛長槐鬆口,臉色有些奇怪,但聽盛長槐說,隻能隔著牆說句,便又鬆了一口氣。但是盛長槐不知道的事,他這一心軟,竟惹出大亂子,這都是後話了。


    玉清觀不愧是汴京京郊香火最為旺盛的道觀,這祈福祭祖,解簽算卦無所不含,做起這些事情,讓盛長槐大開眼界,無他,真是太專業了,老太太剛露出祈福的意思,知客就給出了好幾種套餐,有大德真人念經九九八十一遍的,有點長明燈添香火的。


    老太太選了一樣抄寫經文套餐,觀裏就提供了筆墨,便收了十兩銀子的香火錢,盛長槐真是長了見識,不是收費貴,而是玉清觀人家專業,抄寫經文,還有專門的靜室,裏麵的布置,肅靜安詳,光這一份用心,就是很多道觀比不了的。


    就連盛長槐這個見識過後世各種營銷手段的,都十分佩服,難怪汴京的達官貴人,最認可的就是玉清觀,這倒是比大相國寺那邊的和尚放高利貸高明多了,用服務賺香火錢,人家收這十兩銀子,收的就是靜室的錢,筆墨紙硯倒是免費提供。


    再者說了,這年頭,真正窮困潦倒的,哪有這個閑心抄寫經文,再說了,識字的不是讀書人,就是大戶人家的家眷,不至於連個筆墨紙硯都要白女票吧,要真有那臉皮厚的,玉清觀也就捏著鼻子認了,這種人畢竟也沒幾個。


    看人家這麽專業,盛長槐也大為意動,給自己和楊繼宗也要了一份抄寫經文套餐,每人占了一間靜室,盛長槐除了給生母抄寫經文,順便也給自己名義上的父親抄了一份,倒是花的時間是最長的。


    等他抄寫完的時候,回道觀的客房休息的路上,碰到了一個熟人,齊國公家的獨子齊衡。


    “元若,怎麽是你,是陪郡主來的嗎。”


    奇怪的是,齊衡見了盛長槐,臉上漏出一絲慌張,旋即便掩飾了過去。


    “原來是孟英,今日來此,倒不是陪母親來的,今年解試之前,母親和我一同來這裏上香,求道尊保佑我科舉順利,拗不過母親說了我好幾次,隻好來觀裏還願,因貪戀觀裏的雪景,誤了時辰,不得已隻好留宿一宿,想不到竟然碰到孟英了,還沒祝賀你中了京東西路的解元,改日我做東,請你到樊樓吃酒,好好的敘敘舊。”


    一旁的小廝不為也在一旁搭腔,說他家公子齊衡今年解試,比上一次的名次好太多,排在開封府第七,郡主娘娘和國公爺專門問過主考官,說是自家公子的文章已經十分老練,若是能保持住現在的水準,這一科中的希望很大,郡主娘娘認為是得三清道祖保佑,三番五次的讓自家公子來玉清觀還願。


    盛長槐奇怪的看了看玉清觀周圍,這兩日汴京是下了雪,但也就是小雪,地上一點積雪都沒有,除了樹上房頂有一點積雪,哪有什麽景色可言,還貪戀雪景誤了時辰,恐怕是借口吧。


    但是齊衡這麽說,盛長槐也不好拆穿,隻是心裏有些懷疑他來觀裏的目的,齊衡聊了兩句,顧左右而言它,推脫自己白日有些勞累,現在有些困倦,盛長槐也不好拉著他敘舊,隻能放他離去,齊衡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盛長槐,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說什麽,又往客房走去。


    盛長槐看天色尚早,於是便去了老太太的院裏,怕楊憐兒和盛長楊在老太太那邊鬧騰,想著把兩個小的哄睡著後在回來,結果一到老太太屋裏,便聽房媽媽說莊曉蝶已經把兩個小的哄回去了,老太太和盛明蘭正在屋裏聊天,倒也沒攔盛長槐,盛長槐一進屋就聽見老太太難得帶著一絲埋怨在勸說明蘭


    “事到如今,你還心存妄想,齊衡千好萬好,齊國府進不得,你華蘭姐姐不過是嫁個伯爵府,忠勤伯夫人偏袒長子,不喜歡你華蘭姐姐,忠勤伯是個不偏不倚的,都過的那樣艱難,連家裏的小姑子,都惦記你華蘭姐姐陪嫁的嫁妝,敢明著謀奪陪嫁過去的那個莊子。這都是那忠勤伯娘子在後麵給女兒撐腰,那平寧郡主,是出了名的眼光高難相處,齊國公又是最聽郡主話的,我們家不過是個五品門楣,你要嫁了過去,在想回頭,就算大娘子現在待你親近,又怎可會為了你去得罪郡主公爺的,更別說你那表麵清高的父親,難道要我撐著這把老骨頭,去給你討公道。”


    “什麽,難道說,今天齊衡跑到玉清觀,竟是為了明蘭妹妹,我去找他,他怎麽還敢糾纏我家妹妹,明兒前段時間,被他傷成什麽樣子了,今天他要不給我個交代,我饒不了他。”


    盛長槐聽見老太太這麽說,在想起剛才齊衡那言不由衷的樣子,馬上反應過來,氣得火冒三丈,之前他發覺明蘭和齊衡之間那點小秘密的時候,已經十分不開心,就跟前世老丈人見女婿一樣,萬般看不慣齊衡,總算強忍著沒找他麻煩,畢竟明兒確實到了該談婚事的年紀,比起其他人來,這齊衡好歹適合謙謙君子,盛長槐才捏著鼻子認了。


    但是前段時間那一出,盛長槐總算知道了這門不當戶不對,是個怎麽樣的場景,但畢竟是平寧郡主的意思,隻要齊衡不在糾纏自家妹妹,盛長槐看在兩人這些年的情分上,也就忍了,但今天他還敢來糾纏,不怕壞了自家妹妹名聲嗎。


    “停下,你幹什麽去。”


    老太太早就發現了盛長槐進來,但這種事,她不會瞞著盛長槐,也就沒避嫌,看盛長槐這樣子,老太太就知道她現在說出來是對的,要不然,等盛長槐私下知道了,以他那衝動的性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老太太顧慮的沒錯,盛長槐就是想著過去揍齊衡一頓,管他是不是齊國公的獨子,他要真是要臉,就不會把自己揍他的事情說出去,怎麽揍人表麵看不出來,打架打多了,都懂這些,更何況這輩子盛長槐從小習武。


    “哥哥,我求你了,不要去找小公爺麻煩。”


    盛明蘭心思通透,一看盛長槐這樣子,哪裏猜不出來他相幹嘛,從盛長槐的言語中,已經聽出來盛長槐是知道齊衡來玉清觀了,連忙拉住盛長槐,苦苦哀求著。


    盛長槐恨恨的跺了跺腳,還是留了下來,語重心長的說道。


    “明兒,你也大了,道理你應該都懂,須知有些事,非不為也,是不能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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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長槐在宥陽的時候,和老太太聊過此事,這年頭禮教森嚴,盛明蘭要想和齊衡成就好事,平寧郡主不點頭,齊國公又事事聽從自家娘子,誰說也不成,除非官家下旨賜婚,但官家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官家為臣子賜婚,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為了朝局,二是齊衡是天子近臣。


    明蘭和齊衡的事情,和朝局沒什麽關係,齊衡也並非天子近臣,就算是,官家不會下這種旨意,平寧郡主可是得皇後喜愛的。


    老太太看盛明蘭仍是執迷不悟,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我白白養你這麽多年,如今你為了一個男人,神魂顛倒,竟把我這些年的教導拋之腦後,我沒記錯的話,你從來沒求過你大哥哥什麽,要是往常,哪裏看不出來,我在這裏,怎麽會叫你大哥哥胡鬧,你今天反而看不出來了,看來你真是鐵了心了。”


    老太太越說越氣,語氣愈發的不好,帶著些許的失望,盛明蘭聽老太太這麽說,羞愧不已,但還是回答道。


    “祖母,孫女沒有忘記,我不該去想,不能想,隻是。”


    盛明蘭在看了一眼老太太,看她臉色鐵青。


    “孫女知道,孫女本不該妄想,未來的官人能對我有多好,隻想求個相敬如賓,這輩子,能夠守拙自保,足以。但如今,小公爺,願意為我一博,他那麽一個錦玉堆起來的人,天之驕子,從來沒有受過一絲苦,但卻為了我和郡主抗衡,還鬧到不飲不食的地步,我若這個時候怕了,退了,我就像一個叛徒,對不起他對我的這一番情誼。”


    老太太聽完,歎了口氣,錘了一下自己的腿,明蘭這種心情,她哪裏不能理解,當年老太爺即便是一個探花郎,但勇毅侯正是年富力強,深得官家信任,位高權重,又豈能看上區區一個非世家出身進士,甚至威脅過好幾次老太爺,但他都堅持了下來,才使得老太太不管不顧,不顧家族反對,拒絕了門當戶對的聯姻,生生嫁到盛家,當年的自己的心情,可不就是和如今明蘭的堅持一模一樣,如今到了孫女這裏,她怎麽忍心去當這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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