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莘然坐下,拿起狼毫筆,剛要落筆的功夫,外頭有人稟報,說老爺回來了,得知陳少爺在此,邀請過去一敘。≧≥≧


    陳月青略微遺憾地搖頭,放下茶杯,不情不願地出門去了,一聲招呼都不對嶽莘然打。


    嶽莘然隻當他不存在,沉靜下心神抄寫。她現抄書的過程本身就是一道清心的良藥,她並不將心神放在抄寫的內容上,而是全身心投入到那一撇一捺當中,很容易就達到了清心寧氣的效果,令她感覺十分愉悅。


    不知為何,自從絕食醒來,她的心裏總是不安寧的,也不知道是被什麽牽絆著,總之是緊繃著,可是又找不到源頭。


    她身上生的詭異不能與外人道,這份心思也無法吐露。


    好在她一直有事要做,不會空寂下來,否則真要悶出病來。


    樂魚從外頭回來,見小姐坐在臨窗的書案上寫字,神態安詳,舉止輕柔,一時之間有些看癡了,心中莫名湧現出來無限的委屈,這麽好的小姐,竟然不被陳公子喜歡,他真是瞎了眼。


    頭一次,樂魚對陳月青生出了不滿。以前就算嶽莘然絕食,她都是念著陳月青好的,現在跟在小姐身邊,也明白過來,小姐是傷透了心,對陳公子死心了。


    嶽莘然寫完一張,揉了揉酸的肩膀,瞧見樂魚站在門口呆,忍不住笑道:“樂魚兒成了呆魚了。”


    樂魚無奈笑道:“就會欺負奴婢!”已經快步走上來,把一封信交給了她。


    信封是空白的,嶽莘然很自然地打開。


    看完了,她就把信燒了。樂魚已經習慣了,也不問信的內容了,而是說:“小姐,那鋪子我偷偷地去瞧了,地段選得可不太好,怎麽不在最繁榮的景秀大街?”


    “傻丫頭,當鋪不是酒樓,你以為什麽鋪子都適合在那?”


    “可是宋舅爺原本當值的鋪子不就在那麽,對麵就是酒樓,附近還有銀樓呢。”當初在銀樓花了不少錢,樂魚可記得清楚。


    “所以啊,我們更加不能把鋪子開在那。”見樂魚一臉懵懂,她解釋道:“景秀大街已經有了一家當鋪,我們也開在那裏,不是和他們搶生意?他們可不像咱們,沒有後台,到時候說不定當鋪剛開張就要招惹了他們。”


    樂魚雖然不聰慧,卻也明白同行是冤家的道理,“早晚不都是一回事?”不管怎麽說,一定會被其他的當鋪盯上。


    “關鍵就在於這個早晚。早了,我們沒有時間防備,晚了,自然就會不同。”


    樂魚又有點蒙,“要是有老爺的扶持,咱們一定能更順當。”


    嶽莘然不得不再次叮囑她,“記著,這件事隻有我們四人知道。”她們主仆三人,外加宋舟。


    “奴婢記得。”樂魚知道,這錢可是小姐砸出去的,不能讓別人知道。


    來典當的人,多少都是囊中羞澀,遇到了困頓,鋪子開在不顯眼的地方才是正理。


    “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等會去打聽打聽,陳月青都和老爺說了些什麽。”在自家中,這點最方便。一反在陳府的聾啞無知。


    傍晚時分,樂魚神色複雜地回稟,老爺和陳月青商議三日後讓嶽莘然回陳府。


    該來的總歸要來,嶽莘然早就有所準備,可是聽到這消息還是覺得不舒心,對父親失望到了極致。不管他是怎麽想的,可是關於婚事從頭到尾不曾與她這個女兒商量半分,甚至自她回家後隻見過一次麵,不問她在陳府過得怎麽樣,就連她“惹的禍”也不來問一問真相。


    隻是罰她。


    對這樣的父親,她固然生不出恨意,也生不出半分愛來。


    “小姐,怎麽辦?咱們回去嗎?”單純如樂魚,也知道回去不好了。


    “放在昨日,我還要想辦法拖延,如今,我正好要回去。”她說完,目光落在銅盆內。


    信燃盡,飛灰飄起。


    ……


    “什麽時候新開了家當鋪?周公當鋪,是夢蝴蝶的那個周公嗎?”兩個同伴經過此地,看見招牌,言語中帶了幾份調笑。


    夥伴搖搖頭,似是早就知曉,“不是夢蝴蝶,聽說店主姓周,稱要當鋪公允,所以明明周公。不怪你,我當時也以為是周公呢。”


    這人嗤笑道:“當鋪低買高賣,賺取的乃是高利,講究公允?還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商人本就重利,他既然開了當鋪,也不會有人笑話他,何必來個公允之說?到時候做不到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同伴點頭迎合,“若是做到了公允,怕是生意也就做不成了,沒有進項還開什麽店鋪。”


    兩人說笑著走遠了。把周公當鋪作為了一樁笑談,少不得近日要常常對人提起,共樂一番。


    吳星站在路旁,將他們的對話盡收耳中。


    他身穿青色長衫,頭戴汗巾,手裏緊緊攥著一個灰色包袱,顯得有些躊躇。


    又過了半刻,他似乎下定決心,毅然決然地走進了周公當鋪。


    宋舟見客人上門,連忙掛上淡淡的笑容招呼。


    “公子可是要典當?”店鋪剛開門,還沒有需要贖回的東西。


    “是。”吳星很謹慎地點頭。


    宋舟也不催促,而是讓夥計給他上了茶,才道:“公子要典當何物?心中可有了計較,是要死當還是……”


    “我還要贖回來的!”吳星連忙說,生怕宋舟不把東西還給他似得。


    宋舟一聽,就知道這件東西對客人來說很重要,但是,對客人而言重要的東西未必價值不菲,還是要看了東西才能算。


    “你這件當鋪可還公允?”吳星問出口,便覺得自己有些愚蠢了,果然是關心則亂,剛才在門外聽見的話都拋到腦後了。


    宋舟很自然地笑了,“那時當然。敢問客人貴姓。”


    “在下吳星,如今還當不得這個‘貴’字。”


    宋舟微愣,如今當不得,難道日後就能當得?話從耳邊過,他也沒有在意,“吳公子有禮,在下姓宋,可否拿你的商品一看?”


    吳星輕輕地把包袱放在案幾上,小心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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