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從宮內再一次出去,陸公公倒是服了這位賀大人,皇上在登基之前,那渾身的氣勢就讓人在他麵前不敢放肆,更別說登基之後,更是氣勢驚人,哪有人敢在他麵前調笑,賀大人倒是好,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人就是在話家常呢,偏偏自家皇上還就是吃這一套,臨了給賀老夫人的賞賜,他看著都覺得豐厚。當然,這也就是賀大人,換個人來這麽幹,早被皇上給哢嚓了。


    賀文麒跟陸公公倒是相熟,當年在寒山寺的時候,陸公公也沒少幫忙傳消息,出了皇宮,賀文麒倒是笑著說道:“這次又要麻煩陸公公了,家裏頭有不少南中帶過來的好酒,待會兒陸公公別忘了帶一些回去。”


    陸公公是個太監,卻不像其他的太監似的好錢財,用他的話說,做到他這個份上,除非是皇帝直接把他殺了,不然的話,總是能有個善終的,貪那麽多的銀子做什麽,最後也就是留給外人,說不準收了不該收的,還讓皇帝心中不高興。但陸公公卻很好這一口,隻可惜他在皇帝身邊,能喝的時候不多。


    聽了賀文麒的話,陸公公果然高興起來,覺得這個賀大人是個會做人的,但隨即想到,若是自己收了賀大人的禮,皇上卻沒得的話,小心眼的皇帝心中會不會不高興。


    還沒等他猶豫,賀文麒繼續說道:“方才進宮,不好帶東西礙著人眼,家裏頭有樣東西,還要陸公公幫忙送給皇上。”


    陸公公一聽樂嗬了,立刻答應下來,卻是不知道賀文麒為什麽不自己送。等到了賀家,早就接到消息的李氏早早的準備好香案,眉眼之間也帶著十分喜氣,她當年可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有一步步被冊封誥命的福分。


    陸公公也不在賀家人麵前擺架子,很快拿出聖旨來讀了一遍,隨著後頭賞賜一點點的送進來,跪在李氏後頭的下人們,不管是老人還是新人,都再一次清醒的認識到,自家大人是非常受到皇上看重的,能進這樣的主家,實在是他們的幸運。


    等宣旨完,賀文麒讓李氏陪著陸公公稍作,自己去將東西準備出來,陸公公看了眼那小盒子,不知道裏頭到底是裝了什麽,但也並不問,直接拿了盒子進了宮,他倒是絲毫不擔心賀文麒會做出危害皇帝的事情來,隻要不是傻子,誰會故意陷害重用自己的皇帝。


    外頭的東西進宮,照舊是需要經過檢查的,但陸公公是天子近侍,也沒有人敢對他搜身。陸公公大搖大擺的帶著東西進去,卻是直接回了皇帝那兒複旨。


    朱成皓一聽見賀文麒有東西帶給自己,果然戴上了幾分興味,笑著說道:“那小子從小就喜歡賣關子,剛才不帶進來,怎麽還讓你特意走一趟。”


    陸公公笑了笑,低頭問道:“皇上,是否讓人仔細看看?”


    朱成皓卻擺手說道:“不必了,這個世上,永遠不會害了朕的,也隻有他了,拿過來吧。”


    陸公公隻當是沒聽見皇帝的話,小心翼翼的端著盒子放到案上,慢慢的打開蓋子,卻見裏頭冷光一閃,陸公公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卻是一把閃著白光的匕首,不過是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小,卻是已經開了刃的,看起來就鋒利的很。


    朱成皓微微一愣,伸手拿起匕首,朝著陸公公就是一刀下去,陸公公嚇得差點沒有躺倒,等看見地上斷裂的木頭樁子,才微微鬆了口氣。這把匕首看著簡單,上頭隻是古樸的花紋,並沒有任何的寶石,藏在袖中也不容易被發現,但吹毛可斷,實在是鋒利的很,絕對是把殺人的凶器。


    陸公公嚇得半死,暗罵賀大人也是個不省心的,送皇帝什麽東西不好,居然送了一把匕首。


    隻可惜,朱成皓卻滿意的很,他倒是明白為什麽賀文麒不帶著禮物進宮了,若是有個萬一,身上被發現帶著這麽鋒利的匕首,那真是有口說不清了。


    曆朝的煉製程度並不高明,武器方麵,鐵器還占據極大的比例,這樣的匕首絕對是絕無僅有。朱成皓拿起盒子裏頭的方子一看,半晌又把方子放了回去,他雖然不知道賀文麒哪裏來的辦法,能夠製造出這種殺人的兵器,卻知道他說的事實,若是這種兵器普及,在提高曆朝軍隊實力的同時,對皇位也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朱成皓將匕首貼身收好,卻暫時將方子束之高閣,對賀文麒的信任卻又多了幾分,這樣危險的東西,他卻能毫不猶豫的交給自己,絲毫不擔心他自己也會被懷疑上,甚至被殺人滅口,自己怎麽可能辜負這份信任。


    若是賀文麒知道朱成皓的話,恐怕也會苦笑一番,當初他可沒有絲毫要改變這個時代兵器的意思,在南中的時候,著重的是加快加純金礦銀礦的提煉,而這匕首卻是衍生物,賀文麒突發奇想,背著人搗鼓出來的,為此跑了不少的鐵礦,但弄出來之後,他卻後悔了,兵器更加厲害,帶來的可不僅僅是好處。


    如果不是朱成皓對他毫無芥蒂的信任,賀文麒也不敢貿貿然將這東西拿出來,但既然決定相信,這個方子就是探路石。至於拿到這個方子之後要怎麽做,那就是朱成皓的事情了,賀文麒私下覺得,軍事方麵的事情,絕對不是他擅長的,搗鼓出這東西,絕對是個意外。


    李氏可不知道自家兒子鬧出了多厲害的東西,給宣旨的太監送禮向來都是慣例,她並未覺得有絲毫不對。等陸公公離開之後,李氏忍不住翻開那些賞賜看了又看,等看見那朱成皓分外賞賜的鳳釵時,心中更是喜愛的說不出話來。


    曆朝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是可以穿金戴銀的,但穿什麽,戴什麽的花樣,卻是有規矩的,而鳳釵這東西,除非是皇後娘娘,太後娘娘,不然的話,就得是皇上,甚至是娘娘們特意賞賜的才行,多少女人,一輩子也帶不上鳳釵。


    論價值,賞賜裏頭的玉如意,紅珊瑚肯定更加值錢一些,賀文麒私下覺得,老皇帝和如今的新帝,內庫一直很充盈,恐怕就是因為抄家抄的不少。這東西不知道以前主人是誰。


    但論喜歡,看李氏眼中隻放得下這支鳳釵就知道了。


    賀文麒對這些首飾沒興趣,皇帝賞賜的東西,不能賣也不能摔著,隻能放在家中供奉,說句實話,其實並不是多麽實在。不過朱成皓的心意他卻是懂的,對於李氏而言,這樣的風光,恐怕是這個時代女人一輩子的追求了。


    見李氏看的眼睛都不眨了,賀文麒忍不住問道:“娘,這鳳釵有什麽稀奇的,你想要的話,多少買不來。”


    李氏卻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說道:“沒見識,這是宮裏頭娘娘才能帶的,我得好好放著,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拿出來帶。”


    賀文麒哭笑不得,也是他不太知道鳳釵的具體意思,這裏的鳳釵,跟他後世知道的鳳釵有所不同,曆朝的規矩也嚴明,一般夫人們帶的,不過是有那麽個意思,或者華麗一些,卻不敢真的拿鳳凰上頭的。


    正說著話呢,卻見碧雲走了進來,低聲說道:“老夫人,族長夫人還在後頭等著呢,您看是不是?”


    李氏晃過神來,差點沒把後頭的人忘了,方才接到有聖旨要到的消息,她就忙著接駕,哪裏還顧得了後頭的人。


    接旨也不是誰都可以的,張氏雖然是族長夫人,身上卻沒有任何誥命,所以就隻能在後頭守著。李氏皺了皺眉頭,吩咐人將東西小心翼翼的放進庫房裏頭,至於那鳳釵,自然是要放進她自己屋子的。


    賀文麒倒是也知道張氏,說起來,張氏也是他的長輩,便說道:“娘,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李氏倒也沒反對,張氏過來不就是那些心思,自己要是一直攔著不讓見的話,反倒是不好。


    等到了裏頭,張氏果然是坐立難安的,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李氏居然被聖旨冊封為三品的誥命夫人,張氏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真是一碗水澆到熱鍋裏頭,沒個消停。又想著自己方才的語氣會不會太差了,是不是得罪了李氏,若是如今的賀文麒要跟他們為難的話,可真是不好了。


    多年不見,張氏比當初的時候圓胖了一些,雖然風姿少了不少,但看著卻富態,像個富家當家夫人的架勢。身上穿著一件深色的衣裳,襯著倒是端莊,看見他們進門,便笑著喊道:“恭喜李妹妹了,當年就說過,妹妹是個有後福的,如今可不就是應了那句話。”


    李氏也不計較這些,帶著賀文麒走了進去,張氏見賀文麒見了自己,居然還行了長輩的禮節,心中微微安定了一些,左看右看隻覺得喜歡的很,如果不是見他神色淡然,幾乎要拉著他的手說話了。


    張氏滔滔不絕誇獎的話,幾乎是不帶重樣的,隻是賀文麒如今在麵前,她倒是不好說那事兒了。


    賀文麒也看出張氏有話要說,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等他走遠,張氏忍不住感歎一聲:“若我也有這麽個兒子,這一輩子也值了。”


    李氏隻是笑著不接話,張氏也察覺自己說的過了,笑著打哈哈過去,這才提到了正事兒:“我說李妹妹,寶寶他娘也去了兩年多了,如今你家文麒年輕有為,又要馬上出任戶部侍郎,家裏頭可不能每個當家的人在,你說是不是?”


    李氏早就猜到她要說這事兒,慢慢的喝了口茶,笑著說道:“這個道理我自然也知道,隻是文麒跟雨燕感情深厚,自從她去了,便沒了再娶的心思。如今我孫子也有了,何必逼著他心裏頭不痛快。趁著我還沒老,家裏頭也還能照顧一些。”


    張氏心中嘀咕,這麽年輕力壯的男人,能夠一年不娶妻,已經是惦記著前頭的發妻了,難道真的還能守一輩子,對李氏的話她隻相信一半,笑著說道:“我說李妹妹,這話可不能聽了文麒的,雖說你家已經有了孫子,但孫子誰還嫌多,說句不動聽的話,您如今可不小了,還能看顧家裏頭一輩子,早晚啊,都是要有人進門的。”


    如果賀文麒真是個兒子,不用別人說,李氏第一個就是不能允許兒子為了媳婦守著一輩子的,以賀文麒今時今日的地位,年紀又不大,娶繼室並不是難事。但李氏卻知道自家兒子的底細,怎麽可能會答應:“那也得看文麒自己的意思。”


    張氏見她滴水不進,心中也是有些憋屈,但想到今時今日李氏大不同前,隻要憋著氣問道:“李妹妹,我也不跟你說虛話,今天我來,是先頭忠勇伯夫人托我問一句,她娘家有一個遠房侄女,秀外慧中,家世也是不錯。”


    忠勇伯雖然敗了,成為了平民,但不得不說,當初忠勇伯老太太是有先見之明的,忠勇伯夫人出生大家,雖然並不是嫡係,但到底是靠著大腿好辦事兒,如今老太太已經去了,那個賀家,卻是這位曾經的世子夫人說了算。


    這位世子夫人出生孟家,在曆朝也是大家族,雖然這些年也敗落了一些,但在朝廷之中也有幾分力量在。孟家太老爺,曾經還是先帝的太傅,就因為這個,在先帝清掃的時候,倒是成了碩果僅存的老臣,朱成皓見孟家是個識相的,也並未對孟家動手。


    不過孟家除了這位老爺子,其餘的人官職都是不高,孟老爺子又是早早退了下來的,如今自然大不如前。


    賀孟氏口中的侄女,確實孟家嫡係一派,如今的翰林院學士孟大人的小女兒,說起來,賀文麒曾經還在這位孟大人手中做過事兒。


    孟家為人謹慎,孟大人官職雖然比賀文麒低一些,但在朝廷的人脈卻更多,說起來賀文麒到底是娶繼室,如果不是這位孟小姐因為種種原因,一直耽誤到了十八歲,孟家未必還看得上賀文麒。


    當然,若是沒有那個秘密,李氏說不定真的考慮上了,隻是如今卻隻能一口回絕了:“張姐姐,我也不跟你說假話,文麒打定了主意,這幾年卻是不會再娶,隻能對不起他們的好意了。”


    張氏沒料到她居然一口回絕了,要知道孟小姐的條件,對於繼室來說實在是沒得挑了,但見李氏態度堅決,她也就不再說什麽。


    等賀孟氏知道賀文麒母子倆居然拒絕了,心中自然是惱怒,原本還以為能借著這件事,拉進孟家與賀家的關係,讓那邊多多提拔自己,誰知道如今卻是不成了。孟氏心中後悔的要死,當年就不該看在忠勇伯的麵子上,就巴巴的嫁了進來,如今倒是好,隻能當個平頭娘子!


    而孟家知道消息倒是沒有動靜,這件事原本就是秘密,從此之後再未提起,孟夫人心中暗恨賀文麒不識貨,自家女兒嫁給他還嫌委屈了,不過是個破落戶出來的。孟大人倒是感歎了一聲,他知曉賀文麒的為人,便猜到他一口回絕,卻不該是看不起自家的緣故,想到賀文麒為妻守孝的傳言,便可惜自家女兒沒福氣。


    作者有話要說:文麒也變成鑽石王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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