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函愣了愣,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壓根兒就沒把林炎的事情考慮在內。


    林炎把景函按在床邊坐下,跪坐在他腿邊,小聲說:“聽仲師兄說,那裏好危險啊,連元嬰期的修士都毫無招架之力,我舍不得你去冒險。”


    景函張了張嘴,不知道用什麽表情來麵對。


    作為一個渡劫期的大能,大家向來對他的能力十分放心,奉行“有事你先上”的原則不動搖,乍來一個“有事你別上”的,他還真不太習慣。


    林炎的目光從期待變為失望,正要施展撒嬌賣萌*,景函突然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休息吧。”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走出林炎的房間,景函深吸了一口氣——剛才的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種留下來也不錯的想法,反正他的原身已經是渡劫期,隻差半步就能飛升成仙,沒有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去搶什麽道器。


    以他現在金丹期的修為,就算得到了那件道器,也不一定能守住,說不定還會有神魂俱滅的風險。


    可明明有這麽一件隻有他自己知道的難得至寶就擺在麵前,卻不去爭搶……


    到時候真的不會後悔嗎?


    不過須臾之間,景函就做出了抉擇——修仙多舛路,既然有這個機會,他就一定要試一試。


    更何況,根據書中的記載,林炎不也是元嬰初期就拿到了這件道器,這才獨步天下的嗎?


    隻要加緊修煉,說不定能在九焰宗的隊伍集結之前突破元嬰,到時候的把握就又大了幾分。


    思及此處,景函不再猶豫,大踏步進了自己的房間,並反手在門上設下禁製,開始打坐。


    隻是不過半柱香時間,他就從入定之中回過神來——太慢了。


    即使是有六個靈竅一塊兒吸收靈氣,還是太慢了。


    如若有林炎戒指中的法訣,說不定隻要一夜他就能到達金丹七重。


    應該向林炎討要這門功法麽?


    景函相信以林炎對他的好,隻要他開口討要,林炎就一定會給。


    隻是這門功法的運轉一定要借助那枚戒指內蝕刻的符文才行,如今戒指早已認主,要想徹底得到這門功法……


    隻有殺掉林炎。


    殺人奪寶之事,實乃魔道妖人所為。


    更何況林炎才因為他的緣故金丹盡碎,他怎麽能趁人之危?


    胡思亂想一陣,景函的心終於稍稍平複下來,正要重新進入冥想,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師兄,你睡了嗎?”


    景函沒有答話,隻當沒聽見。


    “師兄,開開門好嗎?”


    “師兄,外麵又冷又黑,我好怕啊……”


    “師兄……”


    景函突然心中一動,一道水藍色的光芒從門前亮起來——


    他竟然忘了設在門口的陣法!


    景函慌忙站起來,兩步打開門,隻見一塊一人多高的巨大冰塊正立在大門口,林炎正被包裹在其中。


    景函層用這個陣法對付了無數妄圖對他不利的小人,見過無數窒息在冰塊中的屍體,卻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讓他驚惶。


    尤冒著涼氣的冰塊迅速化為了一灘涼水滲入地下消失不見,林炎搖搖晃晃地倒在了景函的懷裏,急促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原本溫暖的*又冷又僵,不住地打著顫,景函甚至能聽見他的牙齒不斷發出的冷顫聲。


    林炎緊緊地抱著景函,仿佛將死之人渴望著最後一絲陽氣,他斷斷續續地說:“師……師兄……我冷……”


    “我去生火。”景函拍了拍林炎的背,示意他鬆開。


    林炎卻抱得更緊了,他把頭埋在景函的肩上,帶著哭腔道:“不要……走……”


    景函的心也仿佛跟著他的聲音變得酸酸的,他頗有些不知所措地勸道:“外麵冷……你……”


    “我們進去好不好?”林炎挪了挪身子,卻因為無法掌握身體的平衡而一個趔趄,差點撞上門檻。


    景函心疼地半浮半抱著把林炎帶到了臥榻上,幸好因為這是九焰宗的客房而不是什麽普通修士的房間,臥榻上整齊地鋪著床墊被褥,看上去就十分舒適。


    給林炎蓋上被子,景函轉身欲走。


    林炎突然拉住了他,那力道大得驚人,景函竟一時沒能掙脫開。


    “生火。”景函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他是水靈根的修士,體內的水靈氣正好與火靈氣相衝,所以無法驅使火靈為他生火,必須到外頭找到九焰宗的門人才行。


    林炎緊緊地捏著他的手指,帶著哭腔說:“可是我真的好冷啊……被子也冷,人也冷,腿也已經冷得沒有知覺了。”


    景函心裏一驚,掀開下半邊的被子為林炎檢查傷腿。


    被褥中果然一絲熱氣都沒有,而林炎的小腿正硬邦邦地僵在那裏,整個肌肉呈現出一種灰敗的青紫色。


    半個時辰不到之前林炎腿上的新肉才剛剛長出來,這麽一折騰,這條小腿比之前傷得更重了。


    “師兄,你抱抱我好不好?”林炎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


    景函猶豫了片刻,矮下身去,用體溫為他捂了捂小腿。


    林炎卻一個翻身,把他整個人都拉向了床鋪。


    為了不碰到林炎的傷腿,景函一動不敢動,隻是任林炎把冰冷的一雙手伸進他的懷裏取暖。


    不知多久,林炎的身上終於有了溫度,而他本人也淺淺地睡著了。


    景函小心翼翼地呼吸著,想要從腰上扒拉下來林炎的胳膊。


    可夢中的林炎卻像是察覺了什麽,身軀微動,把景函抱得更緊了。


    景函心情有些複雜地盯著月光在林炎的睫毛下留下的陰影看了半晌,終於鬆了口氣,放鬆身體,閉上眼睛,緩緩地調動身體裏的天地元氣,開始躺著修煉。


    .


    伴隨著清晨的太陽緩緩升起,先前被派作接引弟子的九焰宗低級弟子緩緩踏進了客人住的小樓。


    才上二樓,他便見一間客房的房門大敞,清晨的露水濕潤了門扉,屋中毫無一絲人氣。


    不在?他走到隔壁的一間,輕輕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座首十分看重的那名金丹修士就走了出來,衣裳微皺,似乎才睡醒,他冷冷地低聲問:“何事?”


    接引弟子眨了眨眼——不是說金丹期都不眠不休的嗎?這位道友看起來也不像那麽貪圖享樂的人啊?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金丹修士的眉已經微微皺了起來,他忙說:“是……是座首想請二位到廳中議事……可是……”


    “師兄,你去哪兒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裏間響起來,接引弟子嚇了一跳——媽嘞,難怪隔壁沒人!原來這倆人睡一起的?!!


    頓時,他看景函身上褶皺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林炎一手挑開門簾,正看見那名不知死活的弟子緊緊地盯著景函不甚整齊的衣衫看的情景。


    景函見林炎半扶在門框上,整個人的臉色都還不大好,一邊走回去扶他一邊道:“你傷未痊愈,回去躺著。”


    傷,什麽傷?嗎嘞好激烈哦!


    接引弟子摸摸看了一眼林炎的下身。


    景函敏銳地察覺到這打探的目光,當他是在看林炎的傷腿,心下一陣不快,衣袖一拂就把門合上,順便把來人關在了外頭。


    “稍後我自會過去。”


    把林炎扶到床上,景函開始給他上藥。


    不過凍了片刻,盡是新肉的腿上已經長滿了凍瘡,一片片的紫紅色看上去極為駭人。


    林炎一手撐在靠枕上,一瞬不瞬地看著景函仔仔細細為他上藥的輕柔動作,心中一陣滿足——這麽溫柔、這麽心軟……又這麽美味的師兄,全是他一個人的。


    他醞釀了一下情緒,又病弱又可憐兮兮地小聲問:“師兄,我的腿還能好嗎?”


    景函的手指一頓,平靜而肯定地說:“可以。”


    林炎又遲疑道:“那一定要很久吧……之前隻是重新長出肉來都用了這麽長時間,現在又反反複複的……”


    景函屏住呼吸,半晌才說:“莫要擔心,仲滕昨日也說過,定會把你治好。”


    林炎失望地說:“那師兄是要和他們去東海了嗎?”


    明明早已經定下的決心,在林炎一問之下,景函又不由得動搖了——仿佛有一雙小狗一樣濕漉漉的黑眼睛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啊晃,仿佛正委屈地控訴:你不要我了。


    見景函半晌不說話,林炎心裏立時明白了他的選擇,他猛地抱住景函,想要下一劑猛藥:“師兄,你不要丟下我……我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宗門裏的人不會放過我的!他們……他們從前就一直欺負我……我成了金丹之後他們又嫉妒我、散布謠言誣陷我……現下……現下……”


    不等林炎繼續煽情,景函拍了拍他的背,小聲說:“我不會丟下你不管,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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