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懷疑陸航受人挑唆,才會寫了那樣一封信給自己。不過這僅僅是他的猜測而已。當下,以他們和陸航的關係,他不能向陸航求證,更不可能提醒他小心讒言,因為他壓根不會相信。


    既然有人在泰州守著陸航,沈君昊相信,一旦雲惜柔與陸航有接觸,他一定能把她揪出來。他轉身就忘了才收到的書信,注意力全都在沈子寒和蔣明軒那邊,希望能盡快理出頭緒。


    日子一天天過去,雲居雁的產房已經準備妥當,穩婆也住進了凝香院,馬大夫隨時候命。眾人嚴陣以待,沈君昊尤事,他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生怕睡夢中第二個孩子就降臨了。相比之下,雲居雁反倒是最鎮定的一個。


    因為威遠侯府辦喜事,威遠侯親自回京主持婚事,侯府的親戚,侯爺的舊部紛紛上京道賀,再加上剛剛過年,正是各家相互拜年的時候,京城十分熱鬧,嚴寒也擋不住人們的熱情。


    就是在這樣的熱鬧中,沈滄把沈君昊叫去了楓臨苑,問道:“此番,威遠侯如此高調,你可知道他有什麽打算?”


    沈君昊搖頭道:“威遠侯如何,孫兒不知道,但依孫兒猜想,子遙應該已經有打算了。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想要什麽。”


    “子遙的為人我很放心,這才沒有阻攔你們往來,但威遠侯這次……”他搖搖頭,“你還是小心注意著,不要等發生什麽事了,才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


    沈君昊點頭應下,又與沈滄說了幾件瑣事,這才離開了楓臨苑。他才走到院子門口,就見長順氣喘籲籲地跑向自己,說道:“大爺,不好了……”


    “什麽不好了,別胡說八道。”沈君昊不悅地嗬斥。雲居雁臨盆在即,他最近神經緊張,最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


    長順急忙認錯,焦急地說:“大爺,您派去泰州的人剛剛回來,陸二爺正在上京的路上。”


    “又上京?”沈君昊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他是一個人,還是怎麽樣?”


    “陸二爺是騎著快馬出門的,好似連行禮都沒有拿。小的們猜想,他大概是知道大爺派人盯著他,這會兒可能是上京找大爺理論的。按路程算,最遲下午就會抵達京城了。”


    “行了,我知道了。”沈君昊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吩咐:“若是他果真來了,就領著他去外院的書房,不必讓大*奶知道,省得她擔心。”


    長順應下,自去安排。沈君昊回凝香院用了午膳。不到申時,陸航果真抵達了郡王府,一臉風塵仆仆,胡渣滿麵,安全沒了如玉公子的美態,也不複往日的從容閑適。


    見沈君昊就在書房內等著自己,陸航一把推開引路的小廝,疾步兩步進屋,怒道:“你已經得了消息,就證明我沒有冤枉你!”


    “表妹夫別來無恙。”沈君昊一邊打招呼,一邊揮退了下人,“不知舅父知不知道你來了京城。”


    “你不用拿嶽父大人壓我。”陸航氣得滿臉通紅,“我已經回了泰州,你早就是贏家,你為什麽還要咬著我不放?你派人盯著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表妹夫何出此言?你為何覺得我派人盯著你?若是你行事磊落,事無不能對人言,又何懼我派人跟著你?”


    “你到底想怎麽樣?”陸航恨不得上前揍沈君昊兩拳。


    “表妹夫,你是不是聽人說,我派人監視你?你親自查證了嗎?”


    “當然查證了!”陸航回答得斬釘截鐵。前幾日,當他得知沈君昊依舊派人死守著陸家大門,他怒不可遏,騎著馬就衝出了陸家。這會兒,經過幾天的趕路,他雖然依舊生氣,但氣勢早就沒了。“你到底想怎麽樣?斬盡殺絕嗎?”他質問。


    “你為什麽不想一想,我有必要對你斬盡殺絕嗎?我若是要對付你,與我有什麽好處?還有,你是如何知道我派人盯著你家的?我家的下人,連我自己都認不全,旁人是如何認出他們的……”


    “你這是承認了?”


    沈君昊搖頭,“我沒有承認什麽,我隻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我剛剛的問題。”


    “我不想與你說廢話,我千裏迢迢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現在太激動了,我們不會談出任何結果。你先去見舅父吧。晚上好好想想我剛才問你的問題……”


    “不用了!”陸航斷然搖頭。


    “大*奶,大爺正在見客。”


    長順的聲音讓陸航呆住了。他隻覺得心情一陣激動,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湧去。他們有多久沒見了?她仍舊和以前一樣嗎?他終於可以親眼看到她了。他情不自禁上前,伸手拉開了房門,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人影。她背對著房門,他隻能看到她的背影。她似乎比以前豐腴了不少。


    沈君昊越過陸航,大步走向雲居雁,低聲責備:“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讓你在院子裏好生呆著,不要隨便亂走嗎?”


    雲居雁回頭朝沈君昊笑了笑,問道:“是不是表妹夫來找你了?”


    隨著雲居雁轉身,陸航失神地看著她圓滾滾的肚子。他知道她和沈君昊即將迎來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原本,看著許惠娘真心改過,對他溫言軟語,他決意與她好生過日子,不再踏入京城半步。他努力迫使自己忘記雲居雁,可是每次見到雲惜柔,他都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他覺得自己愧對雲惜柔。她真心對他,冒險進府通知他,對他溫柔體貼,甚至主動對他說,他可以把她想象成他最心愛的女人,她願意代替她,為他做任何事。


    在遇到雲惜柔之前,他隻是幻想能夠與她彈琴**,談詩論畫,可漸漸的,在與雲惜柔耳鬢廝磨間,他開始幻想雲居雁在自己身下呻吟,幻想他可以完全擁有她。


    可是當下這一刻,他看到的是大腹便便的雲居雁。她懷著沈君昊的孩子,沈君昊才是唯一擁有過她的男人。她的目光正駐足在沈君昊臉上,仿佛周全的一切,包括如此深愛她的他,都是不存在的。


    雲居雁的目光越過沈君昊的肩膀看到了陸航。她回頭看著沈君昊說:“我想和表妹夫說幾句話。”


    “沒什麽好說的。再說,你想說的話我都會轉告他。你趕快回去休息。”沈君昊斷然拒絕。他可不想雲居雁在這個時候聽到陸航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雲居雁想見陸航,不是為了雲惜柔,而是為了許惠娘。陸航若是不能放下執念,許惠娘總有一天會失去耐心。到時恐怕不是魯氏的一個嬤嬤可以壓住許惠娘。


    “我隻是想說幾句話。你若是不放心,就在邊上守著,這樣總行了吧?”雲居雁一邊懇求,一邊挽住了沈君昊的手腕。她知道陸航看到她了,所以她笑得很甜蜜,目光比平日裏更專注地看著沈君昊。


    “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我?”沈君昊伸手摸了摸雲惜柔的臉頰。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他索性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你幹什麽!大家都看著呢!”雲居雁滿臉通紅。雖然她選在這個時候過來,是想讓陸航親眼看清楚,她有多愛沈君昊。可即便沈君昊領會了她的意圖,也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她。


    包括長順在內,凝香院的下人們早就習以為常,訓練有素地低下頭,隻當自己不存在。沈君昊輕笑兩聲,攬住雲居雁的肩膀,低聲說:“你既然一定要見表妹夫,那我就陪著你一起。”他的語氣滿是寵溺,仿佛無論雲居雁提多麽過分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她。


    陸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沈君昊和雲居雁的互動。他知道他們感情很好,可是親眼證實他們之間的親昵,是他始料未及的。沈君昊居然像護著最重要的寶貝一樣嗬護著她。他從未見過其他男人像他這般小心翼翼保護著身邊的女人。


    沈君昊扶著雲居雁走到了陸航麵前。“表妹夫。”雲居雁欲屈膝行禮。


    陸航來不及阻止雲居雁,沈君昊已經扶起了她,低聲說:“表妹夫不會在乎這些虛禮。是不是啊,表妹夫?”


    “哪有人像你這麽問的!”雲居雁嗔怪了一句。


    陸航站在兩人麵前。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了,沈君昊的手一直捏著雲居雁的手背不願放開。這一刻,他森森懷疑他們根本就是故意刺激他。


    “表妹夫莫要見怪。”雲居雁說著,看了沈君昊一眼,又朝房門瞧了瞧。


    沈君昊會其意,急忙回身關上了房門,又走回雲居雁身邊,扶著她坐下,低聲說:“有什麽話趁現在快說。你覺得沒關係,說不準下一刻他就想出來了。”


    陸航聽到這話,心情終於好受些了。他告訴自己,沈君昊之所以對雲居雁嗬護備至,不過是因為她懷著他的孩子。這個世上,包括沈君昊在內,再沒有人像他這麽愛雲居雁。就像雲惜柔說的,他和雲居雁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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