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霖原本隻是回房補眠,可**過後,他反而睡意全無。晨光中,看著靜靜依偎在他身旁熟睡的女人,他的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忐忑。


    昨晚,他本想告訴父親,他喜歡夏堇,希望他能試著接受她。可他還沒進入正題,父親就喝醉了,酒後說了很多話,很多出乎他意料的話。他原本以為父親不喜歡夏堇隻是因為以前的那些事,結果父親卻告訴他,他不想讓他受傷害。他說,女人是很殘忍很現實的。他壓根不該促成他和夏堇的婚事,因為他們不是同一類人。以後,就算他對她再好,她也不會真正愛上她。她對他的溫柔體貼,柔情蜜意,不是因為她喜歡他,而是她必須依附他而活。


    江世霖輕輕撫摸夏堇的臉頰。他知道,父親說的其實不是他和夏堇,他隻是在說他自己。他對父母的婚姻並不了解,但他知道,父親一直對母親耿耿於懷。他的父親深愛著母親,但他的父母之間有難以逾越的鴻溝。他同樣深愛著身邊的女人,他們之間是否也有鴻溝?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和夏堇的婚姻,和他的父母很像。她迫於無奈嫁給他,他愛上她。而她,為了生存,她必須成為他的妻子,必須喜歡他。


    原本他以為,隻要她也喜歡他就夠了,可父親卻說,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父親直到母親死的那刻才知道,她隻是在扮演妻子的角色,而他這輩子都會記著她,即便他從未觸及她的內心深處。


    江世霖知道,父親說的都是醉話,酒醒之後大概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是他看到了父親心中的傷痛。他甚至對他說,他們有的是銀子,他可以隨便玩女人,隻要別愛上任何人。


    愛與生理需求是不同的。他愛夏堇,不是因為床榻上的契合,而是——他也說不清楚。他隻知道,他在乎她的感受,想知道她的想法,想要她快樂高興。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隻是假裝喜歡他。


    “木槿?”江世霖的手掌緊貼著夏堇的小腹。


    “別鬧。”夏堇模模糊糊抓住江世霖的手掌。


    “我想要孩子……”


    “你的精神為什麽這麽好?”夏堇睜開眼睛,用譴責的目光看他,“我們該起身了。”她誤會了他的意思。


    江世霖直視著她烏黑的眼眸。她的眼中隻有他。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自信了?她一直都喜歡他。他怎麽會因為父親的幾句話就動搖了。“你這是在暗示我,該做點別的?”他故意用腳丫子勾纏她的腳踝,手掌探入她的衣襟,輕撫她的肌膚。


    “我要起身了。”夏堇麵紅耳赤地坐起身。


    “可是我還不想起床。”江世霖把她壓回枕頭上。兩人糾纏了好一會兒,才起床洗漱換衣裳。


    待他們用完早膳,江福茂已經在二門等了小半個時辰。根據他昨日的調查,夏知翰出事那天的行蹤,正如江世霖估計的那般,他並沒有去臨縣,而是去見黃氏了。


    江世霖一聽這話,急問:“他是騎馬,還是坐車?有人與他同行嗎?”


    江福茂告訴江世霖,因夏知翰中途停車問路,所以那人記得很清楚,他租了柴記商行的馬車,車上隻有他一人。


    聞言,江世霖搖頭道:“我讓人查過,那天嶽父並沒有雇車。”他想命江福茂去柴記商行把雇車人的姓名抄錄一份給他,江福茂已經拿出了名單。江世霖細細看過,確定沒有熟悉的名字,隻能按照夏知翰雇車的時間推算,讓江福茂去問一問夥計,是否記得雇車人的容貌。


    回到池清居,江世霖把事情的經過簡略地敘述一遍,又把名單交給夏堇過目。夏堇一向對父親敬愛有加,她一直以為當日父親在為她的婚事奔波,卻沒想到他居然連夜去探黃氏。她說不清此刻的自己是失望還是傷心。有那麽一刹那,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認識自己的父母。


    江世霖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他的本意隻是想讓她看一看,單子上是否有夏家家丁的名字。見夏堇神情凝重,愁眉輕蹙,他急忙問:“怎麽這樣的表情?”


    “沒有。”她輕輕搖頭。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江世霖歎息。


    “不是。”夏堇放下了手中的單子,“上麵的名字,我一個都不認識,或許,租車的人用的是假名。”


    “我也是這麽想。”江世霖點頭附和,心中卻覺得奇怪。夏知翰不想讓家裏人知道,他去見黃氏,所以在外麵雇車,這點他可以理解。但他隻是去見黃氏,用假名字雇車,為免太鬼祟了吧?難道雇車的人知道夏知翰會出事,生怕有人事後追查?另外,夏知翰死後,柴記車行的馬車又去了哪裏?


    夏堇緩步走到窗前,背對江世霖說:“我一直以為,父親母親是世上最恩愛的夫妻。雖說父親得知黃氏活著,想去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在情理之中,但……”她緩緩搖頭,“或許是我對父親母親的期望太高,或許這個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恩愛夫妻……”


    “你說這話,我就太傷心了。”江世霖從身後抱住她,“難道我們不算恩愛夫妻嗎?”


    夏堇轉身看他。她很想問他,他會愛她多久,但是他慣常會用甜言蜜語哄女人,她問了又如何?“相公,我仍舊覺得,黃氏是否活著,三叔是清楚內情的。父親去見黃氏,他也是知道的。”


    “你是說,租車的人很可能是他?”江世霖低頭思量。夏知賢不可能是控製夏知瑜夫妻的人。難道夏知賢是黃氏的棋子?黃氏為免太神通廣大了吧?他知道夏堇有多在乎自己的父親。他捏住她的下巴說道:“你根本不知道嶽父和嶽母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不該妄自揣測,更不該由此及彼,懷疑我們的感情。”


    “我沒有。父親已經過世了,追究以前的事根本沒有意義。”夏堇抓開江世霖的手,垂下眼眸。


    “看著我,聽我說。”


    “你聽我說。”夏堇抬頭看他,主動攬住他的腰,淺笑著說:“若是在以前,我斷不敢想象,有一天我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和自己的相公摟摟抱抱,我也無法想象,讓男人牽著我的手走在路上。這些都是不應該的,更不要說……”她的臉頰染上了紅暈。


    “更不要說什麽?”江世霖明知故問。


    “反正,我到現在才知道,什麽是喜歡一個人。”她用額頭抵著他的胸口。她再次告訴自己,她要把現在的每一天都當成他喜歡她的最後一天。


    江世霖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他們和他的父母是不同的。他的母親不愛父親,才會讓他的父親那麽痛苦。隻要她喜歡他,其他的事他都可以解決。他收緊手臂,低頭親吻她的發絲。“你剛才好似在說,我教壞了你。今晚,不如我們再接再厲?”他以為她一定會惱羞成怒,結果她隻是抬頭看著他。“怎麽了?”他問。


    夏堇搖搖頭,伸手撫摸他的臉頰。可能是相處久了,她越來越覺得他長得好看。無論是他生氣的時候,還是像此刻這般溫柔的看著她,他的眼睛總是明亮而黝黑的。以前她為什麽認為他是壞人?他除了吃喝玩樂愛女人,根本沒做過什麽壞事。


    “你再這樣看我,我可要……”江世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到她閉上眼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靠近他。他受寵若驚。他一直以為她的熱情隻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她的主動隻為敷衍他的死纏爛打。他順手關上窗戶,低頭配合她。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他不該因為父親的幾句話就懷疑她對他的感情。


    午飯過後,江世霖決定去找江光輝。他必須告訴父親,夏堇是他唯一的妻子,他已經認定了她。


    江光輝宿醉剛醒,正由著小尤氏替他揉壓太陽穴。關於昨晚,他隻記得朱雲奇和江光耀離開添香樓之後,他和江世霖喝了不少酒。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他完全不得己了。聽到小尤氏不斷在自己耳邊嘮嘮叨叨,他不耐煩地說:“行了,你管好自己就夠了。”


    “老爺。”小尤氏的眼眶立馬就紅了。她走到他跟前,跪在他腳邊說:“老爺,大姐隻留下世霖一個孩子,若是大姐在世,定然不想看到……”


    “閉嘴!”


    見江光輝動怒了,小尤氏嚇得不敢說話,低頭跪在地上。


    片刻的沉默過後,江光輝問:“你說,昨日她從客棧回來,就去了蘅安院,她們關起門說了很久?”


    “是。”小尤氏點頭,委屈地說:“三奶奶能說會道……我進去的時候,大姐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還有世霖……他是大姐的**,可不能讓他受女人迷惑……”


    “你有什麽想法?”


    小尤氏心中暗喜,低頭說:“老爺,世霖的脾氣拗,我們凡事都得順著他,不能和他硬碰硬。再說,有資格替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得慢慢選。現在,不如先替他納一房妾室,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那個綠蘿,雖然出身不好,但世霖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銀子,想來一定覺得她不錯。這種沒根沒基的女人,將來等世霖正式娶妻的時候,很容易處理。”


    夏堇眼中,她的父母一直是完美的,是模範夫妻,可實際上呢?我們根本不了解身邊的人。


    大家看過英劇《thefall》沒?每次看到那個連環殺手和老婆談瑣事,寵愛兒子、女兒,就覺得毛骨悚然,特別是他一邊拿著殺人日記,一邊和老婆躺在同一張**……這個世界真恐怖。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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