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上江世霖是相信夏堇的,但她的話太過沒頭沒尾沒有根據。另外,管二雖然快到了,但不知道衛晨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若是他一命嗚呼,就算找到了那人,又有何用?他本想催促夏堇回去休息,見她殷切地看著自己,隻能點頭說:“我派人送丁香去問一問。若是問不出什麽,就算了,總還有其他辦法的。”


    夏堇自然看得出,江世霖不過是不忍拒絕自己。成親至今,她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想替他分憂。她點頭應下,向丁香交代了幾句,自己則回了池清居。


    江世霖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這才回去書房。先前的他太消極了。不管真相多麽殘酷,不管幕後之人多麽神通廣大,陰暗惡毒,哪怕僅僅為了她,他也要振作起來。


    一盞茶之後,去接管二的馬車回來了。江世霖親自叫上衛晨,兩人一起在二門口看到了管二。管二麵色無異,看到江世霖,咧嘴笑了笑,問道:“三爺,來喜如何了?眼睜睜看著他咽氣,您不好受吧?他是為您而死的。”


    江世霖瞥了他一眼,命手下按住管二。衛晨上前把脈,隨即對著江世霖點點頭。江世霖臉色微沉。雖然是一早預料到的事情,但親自證實此事,讓他對幕後之人更加憤恨。在那人眼中,人命真這麽不值錢?他們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江公子,你有什麽話問他嗎?”衛晨詢問。


    江世霖看了看四周的小廝、婆子、車夫,說道:“他不過是一顆棋子,此刻說的話,不見得是真的。”說罷,他又對衛晨說:“既然衛大夫有把握救他,以後再問他也不遲。”


    衛晨點頭,拿出銀針,在管二錯愕的目光中,一針紮暈了他,命人把他抬去來喜那屋,又對江世霖拱了拱手,跟著擔架離開了。


    眾人聽到先前的對話,不由地竊竊私語。江世霖環顧四周,吩咐道:“今晚的事,不許對任何人提及,哪怕是你們的家人,也不能私下議論,明白嗎?”


    所有人唯唯應下。江世霖揮手命他們離開,獨自去見衛晨。


    管二的床榻旁,衛晨擰眉沉思。直至江世霖輕咳一聲,他才回過神,解釋道:“他應該有必死的決心……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他既然是被搬回來的,就不可能中途服藥。以藥性看,他應該早就在半途中毒身亡了。”


    “我猜想,他可能一早把毒藥含在嘴裏,直至快抵達的時候,才把毒藥吞下去。”江世霖看了看雙目緊閉的管二,眼睛的餘光卻不自覺地朝來喜看去。


    衛晨看到他的小動作,說道:“他暫時的情況還算穩定。”


    “管二有救嗎?”江世霖收回了目光。


    “我沒有把握。”衛晨輕蹙眉頭,“我隻能說,我會盡力而為。”


    江世霖點點頭,命人把管二的衣裳鞋子都搜查了一遍,又找了可信的人在門外守著。他正準備回池清居,江光輝和小潘氏被吵醒了,把他叫了過去。


    池清居內,丁香剛剛從明月樓後巷回來。她告訴夏堇,紫鳶根本不知道誰是管大娘。她覺得紫鳶不像說謊。


    夏堇點點頭,沒有說話。前世的確是紫鳶告訴她這件事,但這一世的紫鳶可能的確不知道。前世的紫鳶是從何處知曉的?幕後之人?她隻怨前世的自己沒有把細節問清楚。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夏堇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廚房的王婆子。雖然她無法查證,王婆子更不會承認,但前世的王婆子在她的複仇計劃中扮演著極重要的角色。她心急想知道結果,顧不得此刻正值半夜,急命小丫鬟把王婆子叫來。


    丁香見屋內沒有旁人,壓著聲音對夏堇說:“三奶奶,剛才春紅對奴婢說,先前在灌木叢後麵,她堅信她看到的並不是野貓……”


    夏堇搖頭道:“雖說鬼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今晚那麽多人來來去去,若真的是不幹淨的東西,為免太巧合了。”


    “三奶奶,鬼神不可怕,可怕的是裝神弄鬼之徒。先前三爺曾受傷,這會兒來喜又生死未卜。不如讓奴婢多帶幾個人去看一看,到底是人是鬼。”


    “也好。”夏堇點頭,“若那邊的地上果真有踩踏過的痕跡,你馬上告訴三爺,讓他無論去哪裏,都多帶幾個人在身邊。另外,衛大夫那邊,也不能讓陌生人靠近。”


    丁香點頭應下,自去院子內叫了幾個婆子,拎著燈籠找去發現野貓的地方查看。


    王婆子一早被院子內的動靜吵醒了。見到杏紅親自過來傳話,與她說了兩句話,便匆匆來到正屋。


    夏堇見到杏紅帶著王婆子入內,暗自驚訝。她不喜歡杏紅,雖然沒有架空她,但已經很少命她貼身服侍了。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見她仍舊低眉順目的,便命她在廊下守著,直言她想與王婆子私下說話。


    杏紅躬身退了出去,順手為夏堇關上了房門。王婆子彎腰而立,眼觀鼻鼻觀心。


    夏堇打量了她兩眼,問道:“你是府中的老人,可認識尤姨娘身邊的管大娘?”


    王婆子愣了一下,點點頭,“奴婢也算識得她,但並沒什麽交情。她一向不喜與人往來。”


    “你對她了解多少?”


    王婆子奇怪地看了一眼夏堇,回道:“奴婢隻知道她原本在東府當差,是大太太身邊的媽媽,後來尤姨娘向大太太討了她。平日裏她深居簡出,從不多話。據說尤姨娘就是喜歡她這點。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夏堇心中失望,但仍舊沒有放棄,追問:“你仔細想想,有沒有其他的事?此事關係重大,相信你已經聽說,來喜受傷了。三爺看著沒什麽,但是你應該知道,他其實最是重情重義。”


    “三奶奶,請您明示,管大娘與此事有什麽關係?您想知道管大娘哪方麵的事。”


    “我也不瞞你,令來喜受傷的人就是管大娘的兄長管二。依你看,他們兄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或者,你知道他們的來曆嗎?”


    “這……”王婆子稍一遲疑,不甚確定地說:“如果奴婢沒有記錯,早前故去的太太曾勸過大太太,說他們兄妹來曆不明……另外,奴婢曾聽過一個傳聞,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麽傳聞?”


    “管大娘能寫會看,最早是幫大太太管著善堂的……”


    “你說善堂!”夏堇猛地站起身,見王婆子詫異地看著自己,她又慢慢坐下,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王婆子眼中的疑惑更甚。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那時候她頗受大太太器重,傳說她突然跟了尤姨娘,是因為有人說,她與管二……不像是兄妹,更像夫妻,這才惹得大太太生氣,於是她又攀上了尤姨娘。”說到這,王婆子急忙告罪,直說自己也是道聽途說。眾人皆知,管大娘一直沒有嫁人,是因為她是寡婦。


    夏堇越聽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管二之所以甘願被利用,一定是有什麽把柄在幕後之人手中。或許管二和管大娘並不是兄妹,很可能真是夫妻。管大娘能寫會讀,說不定很快就能證實,夏榕送來的書信,的確是她的筆跡。事實正像江世霖說的,幕後之人意圖利用管氏兄妹,把一切畫上句號。隻是,有誰對他們這麽了解,令他們言聽計從?


    “據你所知,大伯對管二如何?”夏堇詢問。


    王婆子搖頭答道:“剛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替大老爺跑腿,遠不及管大娘受重用。後來如何,奴婢就不知道了。”


    夏堇點點頭,見再問不出什麽,隻能命她退下。王婆子向夏堇行過禮,慢慢退出屋子。她才跨過門檻,杏紅已經迎了上去。王婆子看著她,微微搖頭。杏紅馬上閉上嘴,望了一眼門後的燭火,跟上了王婆子的腳步。


    丁香帶著春紅等人走入院門,就見王婆子和杏紅一前一後隱身入了夾道。她心下奇怪,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沒有細思,再加上王婆子和杏紅本就是池清居的下人,所住的屋子離得很近,便沒有放在心上。


    夏堇見丁香和春紅同時求見,已經猜到了七八分。聽到丁香說,假山旁的灌木叢有枝幹折斷了,草地也有被踐踏過的痕跡,她問:“能不能看到,人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丁香搖頭答道:“回三奶奶,天太黑了,再加上假山後便是石徑,看不到腳印,奴婢無從判斷。”


    夏堇暗暗歎了一口氣。她剛剛才覺得幕後之人想要湮滅一切,這會兒為何又迫不及待,想用這麽拙劣的方法嚇唬她?她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對丁香說,等天亮之後,她們再去看一看。


    夏堇的身體剛剛康複。她雖然很想等江世霖回來,但身體實在撐不住,隻能先睡下。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她睜開眼睛就聽到丁香說,小潘氏一早命人去花園修剪花木。她們此刻再去查看,恐怕什麽線索都沒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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