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命春紅送玉佩給江世霖,無非想知道杏紅有沒有變著法子向江世霖打小報告。一旁,丁香看到杏紅進屋,急忙低下頭,牙齒緊咬下唇,硬生生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轉頭命小丫鬟們拿著東西退出去,自己亦屈膝向夏堇行禮。


    杏紅不待丁香說話,哽咽著對夏堇說:“三奶奶,丁香姐姐對奴婢多有誤會,奴婢自知能力有限,希望能夠去莊子上當差。”


    夏堇一聽這話,心中生出一股無名火。她很想攆走杏紅,眼不見心不煩。可她若是真的如她所言,把她送去莊子,她如何向江世霖交待?還有,昨日那兩個小丫鬟,或許杏紅真的與她們說過那些話,又或者沒有。不管哪種情況,江世霖信任杏紅的確是事實。她若是沒有抓到杏紅的錯處,就貶她去莊子,便是她善妒,連個老實勤快的丫鬟都容不下。


    夏堇掩下怒火,把目光移向丁香。丁香跪在杏紅旁邊,低頭說:“三奶奶,是奴婢不會說話,惹杏紅姐姐誤會。奴婢本想伺候了三爺、三奶奶用早膳,便去向杏紅姐姐賠不是的。”


    “你們都說是對方誤會自己,到底是什麽事?”


    “三奶奶!”丁香和杏紅異口同聲。


    “行了!”夏堇製止了她們,揚聲吩咐:“若是春紅回來,讓她馬上過來見我。”說罷又向丁香和杏紅解釋:“你們一定都有各自的道理。今日事兒多,我沒工夫聽你們爭辯。春紅是三爺找來的,我讓她說一說她知道的,你們再補充,你們可有異議?”


    杏紅心中自然是有異議的。春紅名義上是江世霖找來的,實際早就是夏堇的人,自然會幫著丁香,她惱怒,但不能發作,隻能點頭稱是。


    沉默的間隙,夏堇隨口問:“呂嬤嬤呢?怎麽一早上都沒看到她?”


    “回三奶奶,呂嬤嬤正在審問奴婢的小丫鬟。”杏紅這話本想重點突出“審問”二字,但她的話才出口,便察覺自己失言。她隻是一個奴婢,就算是伺候她的小丫鬟,也並不屬於她。


    夏堇自是注意到她的失誤。她問:“呂嬤嬤為何找上你的小丫鬟?”


    “回三奶奶,天藍前不久剛到池清居,暫時跟著奴婢學規矩。是奴婢沒有把她教好,是奴婢失職,但她的那些話絕不是奴婢教的。”杏紅誠惶誠恐。


    丁香跪在杏紅身邊,氣得俏臉通紅。分明就是杏紅唆使天藍到處散播留言,聲稱夏堇有意讓江世霖把她收房。這些話傳到最後,很可能變成她不知廉恥,有意爬上江世霖的床。她是主子的陪嫁,這些話於她,於主子都是一種傷害。同時也可能讓主子對她生出嫌隙。杏紅這招既能壞她們主仆的名聲,又能離間她們的主仆之情,著實狠毒。


    丁香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接著杏紅的話說道:“三奶奶,杏紅姐姐,奴婢從未說過,天藍說的那些話是杏紅姐姐教的。早上的時候,奴婢隻是好言問她,那些話是誰教的。奴婢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三奶奶,丁香姐姐,奴婢也想把事情弄清楚。”杏紅的聲音滿是委屈。早上是她失算,她沒料到丁香如此沉得住氣,居然沒對天藍發脾氣。


    “行了,都別說了。”夏堇一臉不悅,吩咐門外的丫鬟,把呂嬤嬤和天藍叫來,接著又問丁香,早上嚇得跪倒在門邊的小丫鬟,是不是與這件事也有關係。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同樣命人把她帶來。


    須臾,呂嬤嬤帶著天藍、寶藍跪在了夏堇麵前。與此同時,春紅也回到了池清居。夏堇環顧眾人。天藍和寶藍都是十歲左右的小丫鬟,剛開始在府內當差,臉上一團孩子氣,隻負責灑掃端水等粗活。


    沉默中,天藍和寶藍的肩膀抖得厲害,其他人皆是安安靜靜跪著。夏堇率先問了春紅她的所見所聞。春紅一向膽小,結結巴巴地說,她隻看到丁香和天藍說話。天藍似乎被嚇到了。不多會兒,杏紅走了過去,不知道與丁香說了什麽,兩人起了爭執。她想上前勸阻她們,還沒開口,呂嬤嬤趕過來,說了丁香幾句,把天藍帶走了。


    聽到這,夏堇質問呂嬤嬤:“你審問天藍了?”


    呂嬤嬤愣了一下,委屈地喊冤:“三奶奶,奴婢隻是把天藍帶走,打算等杏紅姑娘有空的時候,一起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天藍一向跟著杏紅姑娘,一直很守規矩,奴婢怎麽會無端審問她?”


    隨著呂嬤嬤的話語,杏紅掩藏在衣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她給丁香設了一個局,沒想到她們居然將計就計,反過來想要陷害她。雖說以呂嬤嬤的身份,就算把天藍打死,也不是什麽大事,但事情鬧到江世霖處,他一定會覺得是夏堇縱容自己的陪嫁逞凶。若是江光輝和小潘氏知道了,同樣不會高興。


    因為她一早想到這些,先前見呂嬤嬤把天藍帶走,之後兩人都不見蹤跡,她暗暗高興。原來一切不過是她們在製造假象,引她上鉤。


    杏紅在惱怒之餘,理智猶存,急忙低頭認錯,連稱是自己誤會了呂嬤嬤,希望呂嬤嬤一定要原諒她。


    聽到這,夏堇已然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看杏紅的目光瞬時有些不同。她一直知道,杏紅喜歡江世霖,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她之所以一直容忍,不止因為江世霖對杏紅隻有信任,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同時也是源自杏紅的那份忠心。她以為她不會在背後耍小手段,原來她錯了。可杏紅的目的何在?想讓江世霖把她正式收房?


    夏堇又問了丁香、杏紅等人幾句,跳過天藍,直接問寶藍:“你不要怕,隻需老老實實告訴我,早上的時候,天藍都對你說了些什麽?”


    寶藍一臉錯愕,驚恐地說不出話。夏堇無奈,把目光移至天藍身上,問道:“你對寶藍說了什麽?”


    天藍同樣嚇得手足無措,戰戰兢兢地說:“三奶奶,奴婢沒有說謊,真的沒有說謊。”說罷,她“哇”一聲哭了起來。


    寶藍被天藍的哭聲驚醒,結結巴巴地說:“三奶奶,奴婢從未想過自己可以頂替丁香姐姐。以後丁香姐姐成了姨娘,奴婢還是一樣伺候她。”


    這一聲“姨娘”,寶藍完全是無心之語,但屋子內的空氣瞬時凝固了。丁香醒悟過來,一下急哭了。別說她從沒有成為江世霖通房的心思,就算她有,以江世霖與夏堇的恩愛,也斷然容不下她的。她急欲向夏堇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夏堇示意丁香不要著急,又吩咐春紅:“你找人把她們的家人叫過來,還有,她們是誰舉薦過來的,也一並叫過來問話。”


    天藍和寶藍被夏堇的話嚇得不敢哭泣。兩人連聲哀求夏堇,不要把她們趕走。夏堇被她們吵得頭痛,嗬斥了她們兩句,嚴肅地說:“你們剛才那些話,都是誰教你們的?若是你們說得不清楚,或者說謊騙我,不止是你們,你們的家人也會受罰。”


    天藍大著膽子說:“奴婢伺候杏紅姐姐,寶藍伺候丁香姐姐。隻要奴婢好好幹活,過幾年,等兩位姐姐都成了姨娘……”


    “三奶奶,奴婢絕沒有這種心思。”杏紅和丁香異口同聲。


    “我沒有問你們。”夏堇阻止急欲解釋的兩人,對著天藍問:“這是誰告訴你的?”她相信,眼前的小丫鬟根本就是一顆棋子,而操縱她的人,很可能就是杏紅。


    出乎夏堇的意料,天藍沒有指證杏紅,反而滿眼天真地說,那是她的母親對她說的。


    一旁,呂嬤嬤悄悄朝杏紅看去,就見她眼觀鼻,鼻觀心,恭敬地跪在地上,臉頰掛著未幹的淚痕。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杏紅奸計得逞。她和丁香再也回不去夏家,早已沒有退路了。她們不能失去夏堇的信任。


    她趁著天藍剛說完,對著夏堇鄭重地磕了一個頭,沉聲說:“三奶奶恕罪,奴婢和丁香有一事隱瞞了您。”


    夏堇知道丁香和呂嬤嬤憂心萬分。她本想在沒人的時候再安撫她們。這會兒見她鄭重其事,她奇怪地問:“是什麽事?”


    “回三奶奶,其實在幾年前,老太爺曾許諾丁香的母親,可以讓丁香自行婚配……”


    “你說這事。”夏堇輕笑,“這事我知道。先前祖父把你們給我的時候,就把這事告訴我了。我以為丁香年紀小,你們尚未決定把她許配哪戶人家,所以一直沒問。”


    眾人見夏堇說得篤定,不要說杏紅等人,就連呂嬤嬤和丁香兩位當事人,明知夏僉從未許下這樣的承諾,也不禁懷疑這件事是真的。


    夏堇遠遠看到春紅帶著三名婦人入了院子,她對丁香和杏紅說:“好了,我知道整件事與你們無關,你們相互之間隻是一場誤會。現在先下去洗漱,私下把事情說開之後再來見我。”說罷,她命呂嬤嬤把她們帶下去,又讓春紅把三名婦人帶入屋子。


    有人說,小夏不該不相信小江。怎麽說呢,其實他們的感情基礎很薄弱。小夏不相信的是小江的過去,或者說過去的小江。兩人當下的不坦誠,是為了讓他們學會信任彼此。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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