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


    當唐龍提起這兩個字眼時,陳近生一時陷入沉默,腦海中湧現出一副畫麵


    ····


    ····


    與枯燥若火的西荒不同,四月的揚州,正漂泊著毛毛細雨,鼻尖,甚至能嗅到濕潤的空氣,一莊綠柳圓門前,商行老爺指揮著商隊運輸貨物,他一臉複雜的神態,滿是憂愁,撞見不慎打翻車輛的工人,他甚至一反常態沒有破口大罵。


    一旁恰好經過的陳近生將此幕看在眼裏,心中感到驚奇,驀然目光一轉,原來是一顆圓滾滾的東西撞在腳下,它來自那倒落的貨車,陳近生附身拾起,他細目一看,徒地雙目一瞪,喉嚨上下滾動,心中卻是萬分駭然。


    這,竟然是!!!


    “陳大哥?”


    嗯?!


    陳近生被唐龍喚醒,想起唐龍的問題,他顯得有些不自然。


    “什麽戰爭,我並不清楚。”


    這時,一旁的馬三麵現慍色,他手一叉腰,指著陳近生吼道:“喂,唐龍,這俘虜什麽來頭?!何得何能被你叫做大哥啊?”


    陳近生抬頭一看,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天空,睜著虎目的馬三正瞪著自己,他止不住緩緩收攏著手指,唐龍於一旁說道:“馬三,別搗亂,陳大哥在商行待了這麽久,至少知道些什麽東西,他一定有什麽話要告訴我的!”


    說著,他朝陳近生看來:“陳大哥,我說得對嗎?”,


    這時,一陣熱風吹來,帶起了陳近生的一絲苦笑,有著馬三在一旁虎視眈眈,唐龍這是借勢壓人呐!他不得不開口說道:“其實關於戰爭,我確實不太了解,但是胡人部落的異常,讓我想到流傳在這裏的幾個傳說!隻是說出來,怕被你們笑話。”


    胡人的傳說?


    馬三正扣著鼻子,聞言雙目一亮!


    “傳說?這倒是有趣,說來聽聽!”,見到陳近生有些猶豫,唐龍道:“陳大哥,你盡管說就是了,我們不會笑話你的。”


    見陳近生仍然在思慮,馬三喝到:“你他娘怎麽磨磨蹭蹭的,快點說。”


    陳近生略一思忖,他緩緩開口道:“這是流傳於胡人的傳說······”


    ···


    ···


    於是,烈日之下,幾個大漢蹲坐一旁,聽著一個人講述一段,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空猶若飛沙漂浮一般,籠罩此處數千年之久的古老傳說。


    ······


    ······


    “雍州城關之外,往西邊方向再走出五百裏地,即會看到飛沙遍布的世界,置身其中隻會感到炙熱灼燒,那兒是黃色死亡的疆土——西荒大漠!!!


    在西荒大漠一直以來都有著幾個傳說,其中猶有三個最為著名!


    它們都有一些古怪的忌諱,分別是烈日冰雹、妖夜慌蹤、和撒哈拉麽!”


    “烈日冰雹,西荒炎炎烈日之下,天空會驟下冰雹,此時生人忽近。


    妖夜慌蹤,無盡的熱風會在這時候停歇,深夜時分裏的大漠,四處會傳來的怪物的嘶吼之聲,務必看好孩童。


    撒哈了麽!大漠的水渠,西荒的生命線。


    “撒哈拉麽!!!——”


    說到此處,陳近生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寂寥,望著眼前被烈日烘烤的疆土,他耳邊仿似能聽到胡人悠長的薑笛,西域斜陽的餘暉之中,身穿長袍的胡人,兩袖飄飄,寬大褲腿踩踏在沙丘之上,卻能縱情放聲唱喊,那是來自內心深處,自於靈魂的樂曲!!!


    他止不住唱到:“我向神讚揚,隻是為了你,撒哈了麽!


    你是神的給予,那獨一無二的純淨!


    請讓我追尋你,我無所畏懼,因為烈日在照亮我,而狂風也會消散,哪怕是刀沙,也是洗禮,我無所畏懼!


    我要與你一起


    穿過冰雹,躍向火山,進入無限的時光


    我要與你同眠!”


    ···


    “停停停,你他娘別嚎了,也不知道在嗷嗷地叫著什麽!你還沒說這撒哈了麽,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


    陳近生的歌喉嘹亮,將周圍人目光都吸引過來,遠處的胡人,驀然對他多看了一眼。而被馬三打斷停下來後,他有些尷尬地道:“撒哈了麽,是胡人的語言,翻譯過來則是移動綠川。”


    “移動綠川,是胡人理想中的樂土,他們堅信在西荒廣闊的荒漠中存在一個不斷移動著的綠洲,在那裏永不缺水,永不酷熱,永無死亡,永無寂滅!”


    移動綠川,不死不滅,無病無災!


    可這數千百萬裏的荒漠之中,即便是有這樣的綠洲存在,又怎可能移動呢?


    唐龍理解了,所謂的移動綠川恐怕不過是胡人的精神寄托之處,就好比上一世古人的桃花源,存在夢裏的可能更多過於現實。


    “但這又與胡人部落異常有什麽關聯?”


    唐龍不解地問,陳近生回答:“移動綠川據說隻會被男性找到,所以胡人不乏有全由男人組成的搜尋隊伍,我有一個猜想,或許胡人男子盡出,有沒有可能是去尋找移動綠川。”


    陳近生說完,現唐龍和馬三變得怪異的麵色,不由一愣,“或許,是我異想天開了。”


    馬三當即笑道:“你這何止是異想天開,簡直是癡人說夢,什麽移動綠川,幾千年都找不到的地方,胡人再蠢,也不可能蠢到冒著滅族的風險傾力去幹這種事情!比起這個說法,我倒更寧願相信烈日冰雹!


    胡人為了躲避冰雹,都跑去避難,而男人跑得要快一些,是以這些懦夫把婦女和兒童都丟在了家裏!然後,讓我們撿了漏子!”


    嘿嘿···


    似乎此言戳中自己笑點,馬三傻乎乎地憨笑。


    唐龍對此無言以對,他說道:“馬三,我真是要被你給逗笑了,你的猜測實則更加愚蠢好吧?!


    如果男胡人要跑,又何必在部落當中留下馬匹。並且,烈日冰雹這個傳說也多有疏漏,光從物理角度而言,大漠保存的高溫就不可能具有形成冰雹的條件。”


    馬三被教訓得一愣!


    啥物理角度、高溫條件?唐龍的話他可是聽得一點都不明白,頓時,一股智商被壓製的屈辱溢上心頭,他止不住怒吼道:“唐龍,你他娘站哪一邊的!”


    嘀噠


    正當他破開大罵之時,徒然一物重重敲打在他的後頸。


    “是誰在找死?”


    馬三憤怒轉身,卻見後方幾米處空無一人。


    正他疑惑之際,耳旁清晰傳來滴答一聲,他的腦袋又是一疼,馬三徒然站起,一把拎出背後的砍刀。


    他奶奶的!


    “唐龍,剛剛是誰在擾我?竟敢戲弄他馬大爺!我要他那隻作怪的手!···


    唐龍,我問你,你倒是說話啊。”


    馬三感到身後有些怪異,回過頭一瞧,隻見唐龍正愣神地望著上空!


    上空?


    那裏有著什麽?


    馬三不由得抬頭向上看去,隻見一顆刺目的烈日耀得他雙目眩花,視線稍微往下一移,才現原本稀薄的雲層突然變得昏黑和濃厚,一陣大風刮來,散落出無數細小的黑點。


    當黑點由遠及近之時,竟然有小石子一般大小,它炸落在沙麵上,帶不出一絲聲響。


    一個黑點在眼前突然出現!


    馬三額頭又是一疼,這一次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物體,手指立即傳來冰冷的觸感,對著陽光照看,這乃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冰晶!!!他猛然再次抬頭,隻見天空已經變得黑壓陰沉,幾絲光線艱難地透過烏雲,映照著閃爍熒光的冰晶!


    大漠之中,此時居然真的下起了冰雹!


    烈日冰雹,這個傳說,是真的!!!


    當馬三現天上驟下冰雹之時,四周已經沸騰,失去水源的人群喜極而泣,這天空下得不是冰雹,而是生命延續的資本,他們捧起雙手,將冰雹接過,不斷啃咬,劃過喉嚨的冰水,能夠緩解他們身體對水分的需求。


    一顆冰雹落在唐龍身上,將他打得生疼,他伸手拾來,第一感觸就是冰冷,隨即現手中這塊冰雹,呈現出完美的棱角,猶若經過石匠的精心打磨,如若不是它在不斷地溶解出水分,唐龍會誤以為這就是一塊水晶。


    他莫名想起陳近生所說的傳說—烈日冰雹···


    烈日炎炎的天空會驟下寒冰,生人忽近!


    生人忽近?


    唐龍扭頭一看,身邊隻站著傻愣愣的馬三,陳近生等人已經不見蹤影。


    “馬三,馬三!陳近生他們人呢?”


    馬三回過神來,他指著周邊瘋狂搶奪冰雹的人群“還看出不來嗎?他們已經加入進去了!”,唐龍順著那方向一看,密集的俘虜群此刻已經混亂無比,人擠人,人踩人,人搶人,隻怕這場冰雹下完,踩踏而死得人卻比渴死的還要多些。


    風變得更大了!


    從西北方向吹來的熱風徒然轉冷,一絲詭異出現的寒風令唐龍身上起了一層疙瘩。


    隻見眼前沙朔不斷飛舞,烏黑的濃雲逐漸侵蝕覆蓋在大地上的陽光,耳旁伴隨人潮聲的喊叫,唐龍回想著來到這個異界的種種怪異之處:


    烈日冰雹的傳說、舉動異常的胡人部落、深入大荒的馬賊隊伍,穿越而來重生複活的自己。


    這個世界,充滿各種上一世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現象。


    驀然,唐龍一陣皺眉,他低頭看向手掌,冰雹猶在靜靜安躺,唐龍將融化的水滴甩出,那莫名而來的想法被拋之腦後。


    似乎前一刻,手掌中冰冷的觸感有一霎那變得炙熱而滾燙。


    恐怕是我多想了!


    唐龍心中暗道,卻正巧撞見後方怪異的一幕,之前那股詭譎的預感再次湧上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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