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四俠也過來見禮,段子羽躬身回拜。宋遠橋道:“段大俠來得正好,峨眉山上段大俠金口允諾,與明教攜手,你和寧掌門解釋一二。”


    段子羽笑道:“宋老前輩怕是記錯了,小可那時說華山派去向由華山派自決,那時我已聲明辭去掌門,焉能代華山派允諾什麽?”


    宋遠橋想想確是不錯,笑道:“老朽年邁,當真是記錯了。”


    張宇真高聲道:“圓覺大和尚,我柴叔告訴你多練點武功,少出來丟人,你怎地不聽,又跑到這兒來了?”


    圓覺麵上一紅,雖恚怒至極,也不好說什麽,轉過頭去不理她,別派人眾自不知是何典故,俱感匪夷所思。


    張無忌縱身一躍,翻過真武七截陣來至近前,他惟恐段子羽對殷野王立下殺手,知六脈神劍一出,殷野王未必躲得過十招,殷野王乃他嫡親舅舅,是以急急上來遮護。


    段子羽笑道:“張教主,峨眉山上我已將與貴派的仇怨攬到身上,你也親口答應不找華山派的過節,因何不徑去舍下尋仇,而到此滋事?”


    張無忌凜然道:“張某素以國家大計為重,從不計較個人私嫌,來此無非欲與華山派攜手,以挽武林垂亡之禍,並非滋事生非。”


    段子羽聽他說得大義凜然,也不禁伸指讚道:“好,張教主僅此一端,段某不如。”言下之意,你別的方麵段子羽可不佩服了。


    張無忌淡淡一笑,自不與他計較。


    段子羽轉頭道:“寧掌門,殷法王成名數十載,號稱‘神拳無敵’,你有此良機向他請教,倒也不可放過。”


    說完,向一邊走去。華山派人早搬了幾塊光滑大石,請他和司徒明月、張宇真坐下。


    段子羽雖怕寧采和非殷野王之敵,但有自己在此,殷野王未必敢辣手傷人,是以安然坐在石上。


    寧采和長劍斜挑,亮出華山三十六路劍法的起手式“摘星望月”,沉聲道:“殷法王請。”


    殷野王雖是前輩高人,但寧采和一派掌門,是以於禮數上倒應他先發招。


    隻是經段子羽一說,一場生死之搏變成了比武較技,自己隻求勝得一招半式,挫挫華山派的威風也就是了。


    當下雙掌一錯,一招“五丁開山”向寧采和抓來,寧采和斜身一避,反手一劍“百花爭豔”,刺向殷野王左肩,劍身微顫,嗡嗡似龍嘯鳳吟,數十朵劍花蕩起,齊湧向殷野王肩、胸。


    段子羽擊掌喝彩,張宇真等更是彩聲大作。段子羽心下放寬,眼見寧采和已盡得這路劍法精髓,縱然自己使,也不過內力強些,招式的精妙上也不過爾爾。


    武當四俠俱是劍道宗匠,雖僅見一招,亦不由大聲喝彩,相視駭然,不知寧采和一介庸手如何得有這等造詣。


    待看得十幾招,更感匪夷所思,華山劍法他們素所稔知,可寧采和使出時與原有劍法大同小異,而精妙卻強逾原來劍法百倍。


    要知一套劍法自創成而至大成,不知需多少代高人宗師千錘百煉方得功行圓滿。


    原有的華山劍法精妙之處雖不乏,但破綻不少,在一流劍道高人眼中,隻消有一處瑕疵,便可一攻而破。


    但見寧采和劍招源源不絕,每一招均攻守兼備,攻固然淩厲狠辣,守也守的門戶謹嚴,水泄不通,雖不若武當太極劍法之深奧通玄,亦可謂是一流劍法。


    武當四俠不意寧采和劍技一精如斯,瞥見段子羽向幾位華山弟子解說指點,方始恍然。


    這路劍法必是經段子羽大力錘煉,方得精妙如斯。


    當世之上,若論劍道之造詣,段子羽縱非第一,也絕無人敢將之排在第二,而功力之強,更無人可望其項背。


    頃刻間,殷野王身周皆是耀眼劍花,殷野王拳出如山,掌劈似斧,寧采和運劍如風,變招迅捷無倫,殷野王拳打掌劈,一式式凝重遲滯,初看似乎渾無章法,實則是以短製長,以拙製巧的上乘武功。


    寧采和長劍雖利,但被殷野王掌風激得偏離方位,更不敢被他拳掌砸上,情知內力迥非其敵,便鬥巧不鬥力,將三十六路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大式套小式,小式中蘊藏數十種變化,雖僅三十六路,使開來劍招絕無重複,倒似無窮無盡一般。


    霎時間攻出一百餘招,雖傷不到殷野王皮毛,殷野王卻也無奈之何。


    兩人翻翻滾滾拆至二百招,殷野王不禁心中毛躁,他雖是明教法王,江湖上等閑門派的掌門亦非其敵手,寧采和於江湖上名聲甚微,自己二百招尚拾奪不下他,於自己威譽大大有損,登即拳掌加力,腳下每一步踏出,都有五寸許的腳印。


    張宇真在段子羽耳旁道:“羽哥,你這位師兄可要不濟,怕支持不到三百招。”


    段子羽點頭不語,張宇真武功雖不甚強,但見聞之廣,眼力之高,段子羽自歎不如。


    眼見寧采和劍招愈見遲滯,迥非初時之踔厲風發,暗下思忖:“如何使寧師兄免於一敗,新任華山掌門豈能接任伊始便弄個大敗而歸。”


    但周圍無不是武學名家,自己若暗中相助,必然難逃這些人的法眼,反倒自貽伊戚。思忖半晌,大費周章,也沒想出良策。


    寧采和漸覺劍上壓力加重,一柄劍三斤、五斤、二十斤,直加至幾十斤重,一條右臂竟似使不動長劍,招式愈見粗疏,殷野王一掌劈到,喝道:“丟劍吧。”


    寧采和躥身後躍,右臂吃他掌風掃到,劍雖未出手,手腕已酸麻難舉。


    他正欲開口認負,驀然後背幾處大穴一股渾厚、溫熱的內力湧入,周身立感輕鬆,這股內力於體內一轉,精力徒增。


    殷野王箭步躍到,一拳擊出,喝道:“再接我一拳。”


    寧采和刷刷刷連出三劍,劍氣嗤嗤聲響,殷野王不虞他衰竭之餘猶有此能,一絲疏虞,長袖上被刺穿三個洞,若非他應變奇速,左手的鷹爪擒拿迫得寧采和連變出劍方位,手腕非被刺穿不可。嚇得他疾身後躍,已然駭然汗流。


    寧采和這三劍端的精妙無倫,居然在殷野王鷹爪擒拿手封格下,從詭異莫測,匪夷所思的方位進劍,在殷野王長袖上連刺三洞。


    段子羽最先喝彩,華山派人不好自吹自擂,武當四俠不虞電光石火間形勢猝變,殷野王雖一拳直擊,但既勁且疾,寧采和已然躲避不過,除了棄劍認輸便是傷於拳下,舍此絕無他途。


    哪料他陡發神勇,均想不通是何緣故,遮莫寧采和故示疲弱,賣個破綻,以誘殷野王上當?直感匪夷所思。


    張無忌也大聲喝彩,道:“段大俠好功夫。”


    他雖未見段子羽動何手腳,卻也知必是他從中大搗其鬼,與自己在君山助範遙相似,隻是手段高明些。


    殷野王羞惱交迸,方欲複上。寧采和卻知見好即收,長劍豎胸道:“殷法王,承讓。”飄然退下。


    殷野王雖也明知此中有鬼,但既指證不出,也無法硬賴,自己已然輸了一招,欲上去討回,又失了對手,隻得恨恨退回。


    張宇真在段子羽耳旁小聲讚道:“好手段。”


    段子羽在袖中發指,他內力雄渾,發出的勁力又柔和如春風,既無破空之聲,亦無形跡可測,饒是武當四俠神目如電,也沒發現,張無忌也不過臆測耳,終不敢咬定。


    韋一笑知殷野王敗得再委屈不過,也猜測是段子羽搗鬼,但即無實證,也隻得認栽,心下終是不忿,但見他青影一閃,如道煙般溜至華山派前,端的如鬼如魅,宛如有形無質一般。


    武當四俠和少林圓覺等齊聲喝彩,蝠王輕功實臻化境,此等輕功泰半由於天資稟異,絕非人力苦修所能達到的。


    段子羽起身笑道:“韋法王要尋在下比試輕功嗎?”


    他知韋一笑狡詐多端,殷野王雖然狠辣剛烈,仍不失為誠篤君子,韋一笑可較之難對付十倍,忙忙起身欲接過這場。


    韋一笑聽他居然向自己最精擅的輕功挑戰,火冒三丈,幾欲脫口答應。


    但轉念一想,這小子與自己對敵數次,輕功之佳,身法之快實較自己勝上一籌,自他一出,自己這輕功第一的名頭算是砸了。


    況且比試輕功非長途不可,他若提出到昆侖走一趟,勝負姑且不論,半途上他向自己下手,自己打既打不過,逃又逃不了,豈非中了他的詭計。


    是以,笑道:“段大俠,韋某乃是向華山派討戰,段大俠有此雅興,改日定當奉陪。”又喝道:“華山朋友哪位指教韋某一場。”


    華山派雖忌憚他威名,焉肯示弱,成楠排眾而出,道:“成某不才,領教韋法王高招。”


    段子羽不料以韋一笑之高傲,居然肯在恁多英雄麵前示弱避戰,大感意外。


    見成楠出來,笑道:“成大俠,韋法王吸人頸血的絕技煞是高明,待我先告知你防範之策。”


    走至成楠麵前,附耳喃喃,下麵握住他手,一股內力透將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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