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羽向張宇真道:“叫人破了羅漢陣。”一指點出,使出家學一陽指來。


    圓覺忽爾麵帶微笑,兩指一撚,一縷罡風蕩出,登時將段子羽的一陽指力抵消。


    段子羽訝異道“拈花指?恭喜大師練成這等不世神功。”


    他口中說著,腳下飄飄,一陽指連連施出。他自給淨思療傷後,對家傳一陽指領悟益深,有圓覺這等對手,自不放過練招的良機。


    他知莊內異人頗多,並不為趙開四人擔憂。


    圓覺靜若山嶽,拈花指法展開,與一陽指鬥了個旗鼓相當,圓覺麵上靄然,心下卻駭異,此番乃有備而來,欲以新習成的拈花指擊敗段子羽,不料隻與他一陽指相當,聽說段子羽還有六脈神劍,威力強逾一陽指數倍,自己料敵有誤,不單尋仇不成,恐怕還要難以全身而退。


    張宇真叫道:“柴叔,您老快出來,這群和尚在莊裏鬧事。”


    柴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裏麵走出一位彎腰駝背的老者,口中咳嗽連聲,直令人擔憂他隨時會一口氣上不來,就此壽終正寢。


    他手中捧著一截圓木,耷拉下來的眼皮一翻,喃喃道:“這些不長毛的沒幾個好東西。”


    說著右手駢指如刃,向圓木上削去,但見一片片木片既薄且均,如雪花般向三十六名羅漢僧打去。


    一名羅漢僧聽背後風聲颯然,忙揮戒刀砍去,他聽風辨器之術頗佳,一刀正砍在木片中間,將之剖成兩片,不料削斷後的木片餘勁不衰,直嵌他後背,痛叫一聲栽倒於地。


    其餘僧人也紛紛擊打木片,霎時間已有數十人身中木片倒地,雖是薄薄的木片,直與利刃無異。


    羅漢僧登時大亂,趙開四人乘機反撲,片刻間又擊傷幾人。


    圓音一見,一挺手中禪杖迎上,使開“達摩杖法”擊打木片,但老者運掌如風,木片多如雪花,勁似強弩,圓音雖擊打開大半,仍有不少打向羅漢僧,喀喇、啊喲之聲不斷。


    張宇真拍手笑道:“柴叔,您老真是老當益壯,雄風不減當年。”


    柴叔笑道:“小姐,你柴叔老了,退回幾十年,憑這幾個不長眼的和尚也敢在你柴叔麵前撒野。”


    他手上絲毫不停,一段圓木堪堪削完,瘦得皮包骨的手一伸便將圓音的禪杖抓住。


    圓音杖法正使到精妙處,不虞這老兒從杖影中舉重若輕地將禪杖抓住,駭得如遇鬼魅,忙運力反奪。


    柴叔在杖端一用力,喝道:“去吧。”兩股大力並作一處,圓音肥大的身軀立時如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直落莊外。


    段子羽雖在急鬥中,仍不禁大喝道:“好。”這手劈木成片、作暗器打人的手法,他自忖雖也能辦到,但如柴叔這般閑灑飄逸,削得片片均勻,每一片都打向一人要穴,手法之精妙自己可萬萬不及。


    柴叔笑道:“謝主人誇獎,這些禿驢不知主人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張宇真搶著道:“柴叔,您把他們扔出去算了。留幾個死和尚又不能吃,又不好玩,沒的髒了地。”


    柴叔咳嗽連連,步履蹣跚走上前去,一手一個,抓住便拋出莊外,這些羅漢僧乃是從少林弟子中精選而出,個個跟基紮實,藝業不凡,見他隨手抓來,忙舞動禪杖或戒刀,卻無不被他一手抓住,如扔稻草般扔了出去,不大會兒工夫,三十六名羅漢僧盡數被拋出莊外。


    張宇真和司徒明月大聲喝彩,柴叔扔完羅漢僧,笑眯眯地走到圓慧麵前,咳嗽道:“你也出去。”


    圓慧早被他這手駭得撟舌不下,正苦思冥想武林中有哪號人物具如此神通,見他瘦似雞爪的手抓到,忙一記“龍爪手”抓出,柴叔掌式一翻,電光石火間已擒往他手腕,隨手一拋,圓慧也直飛出去。


    圓覺駭然若死,一疏神間被段子羽一指在僧袍上穿個大洞,他縱身拔起,向後飛掠丈餘,惟恐也被這老兒如法炮製,扔將出去。合十道:“老前輩尊姓大名?也好令貧僧得知敗在何方高人手下。”


    柴叔喘息道:“小老兒不過是砍柴燒火的雜役,哪裏是什麽高人,少林寺自空見一死,再無能人,你小和尚還是回去多練練武功,少出來丟人的好。”言罷,蹣跚回柴房去了。


    圓覺羞怒交迸,但眼見一個劈柴的老頭已然如此厲害,莊內不知還有何等高手,而拋出去的人一個也不見回轉,心憂之下,忙一躍出莊,連場麵話也忘了交代。


    他一出莊,卻見莊外橫七豎八躺倒一地羅漢僧,圓音正自推拿連連,好半天才解開一人穴道,原來這些羅漢僧被人抓住即封了要穴,封穴手法詭異,解穴煞是大費周章。


    圓覺回思那老者隨隨便便一抓一拋之間,居然所抓全是要穴,心中激靈靈打個冷顫,實不知這老者是人是鬼。


    當下親手為羅漢僧解穴,連換二十幾種解法仍然無功,隻得也與圓音一樣,用醇厚的內力化解封閉的勁力,如是也費了好長時間才將羅漢僧的穴道化開,饒他內力精湛,也累得全身是汗。


    一行人含羞抱愧而去,少林寺立寺千載,如此慘敗實屬罕見。


    莊內,段子羽問張宇真道:“真兒,這位柴叔是什麽來曆?”


    張宇真笑道:“他是我爹的師弟,我爹那一輩上也隻剩他一人了。”


    段子羽愕然道:“既是如此,怎能讓他老人家作劈柴的雜役?”


    張宇真道:“他中年時練功傷了肺,說是肺氣太盛,肺屬金,金克木,便每日劈柴以泄肺氣,他願意做,誰能攔得了他。”


    段子羽和司徒明月相對苦笑,實不知這道理通也不通,想起那手劈木傷人、抓人拋人的絕技,亦心駭不已,嘖嘖稱奇。


    司徒明月笑道:“段郎,我以前跟蹤你時,著實殺了不少人,你欲在這裏求清靜,怕是不易。”


    段子羽笑道:“我退出華山不過是想自由自在些,哪個真的吃素吃齋了,有膽子的盡管來便是。”


    張宇真忿忿道:“這群和尚也真不是東西,你當華山掌門時,鬧了兩回少林寺,也沒見他們找場子,尋過節。你剛一退位,他們就巴巴地尋上門來了。”


    段子羽淡淡一笑道:“武林中強存弱亡,少林寺名垂千載,靠的是七十二項絕藝,未必與俠義有關。


    現今我無官一身輕,倒要作幾樁辣手事給江湖人看看。”他臉上紫氣一現即隱,滿蘊殺機。


    少林铩羽而歸,莊中著實清閑了幾日,陝西境內的雞竊狗盜之輩自不敢來此捋虎須,段子羽每日與兩位夫人演劍習武,自娛自樂。他將家學一陽指傳與二人,司徒明月練的頗為勤奮,張宇真一日不到便興味索然,隻嘻嘻笑著看著他二人演練。


    這一日段子羽正教司徒明月“一陽指”第四路指法,趙開忽然疾趨至前道:“稟主人,外麵傳訊,魔教與少林、武當等合攻華山。”


    段子羽一怔,道:“不會吧,張無忌親口答應與華山派梁子一筆勾銷,餘下的隻是我個人與他們的仇怨,張無忌乃天下英豪,不會言而無信。”


    司徒明月想想道:“張教主未必有惡意,隻是你先前在華山頒令,凡遇魔教中人一體格殺,華山派人自是奉如佛音綸旨,兩方大起衝突也是必然。”


    段子羽憬然有悟,道:“真兒,咱倆速去華山,或許可以解圍。”司徒明月道:“我也去。”


    段子羽道:“你還是不去的好,免得看我殺魔教人不忍心,你又立誓不與他們對敵,難道去了光挨打不還手嗎?”


    司徒明月歎道:“既已叛教,立成水火,我雖不能殺他們,總能助你一臂之力。”


    段子羽與她雙修已久,彼此內力可以互用。有她在一旁,自己不啻又多了幾成內力,當下答應,幾人忙忙上馬疾馳,趙開四人與阿喜緊緊跟隨。


    駿馬如龍,兩地相距又近,工夫不大便已馳至華山腳下,但見山腳下黑壓壓數不清的人頭攢動,卻無金鐵交鳴之聲。


    臨到近前,段子羽大是詫異,但見魔教教眾與華山弟子間,有一座少林一百零八人羅漢大陣和兩座武當派的真武七截陣,將兩方隔離開來。


    聽得俞蓮舟高聲道:“寧掌門,明教張教主此來隻為與貴派攜手共抗天師教,絕無惡意,貴派縱然不欲攜手,也無需刀兵相見。”


    寧采和厲聲道:“華山派隻有魔教一個對頭,華山門規,華山弟子遇魔教中人,立地格殺勿論,餘者免談。


    “俞掌門、圓覺方丈,請你們撤了大陣,看華山派與魔教賊子一決雌雄。”


    段子羽心下激蕩,自己的一道諭令居然被列入門規之中,可見華山上下待己之重。


    忽聽一人尖聲笑道:“哈哈,你寧采和什麽東西,也配說與我們一決雌雄,若非我們教主仁義為懷,不願傷了與中原武林同道的交情,我天鷹旗便可滅你們華山。”


    這聲音尖細如針,每人聽了都覺難受之至,不用看便知是“鷹王”殷野王。


    寧采和大怒道:“殷老兒,且莫大言炎炎,放馬過來,咱們先鬥上三百合。”


    但見一條人影倏閃幾下,便繞過真武七截陣來到華山派前,他腳下飄飄如踏水而行,點塵不起,正是殷野王。


    他知段子羽辭去華山掌門,心中對華山派輕視之極,故敢一人獨闖華山派。


    段子羽在馬上冷喝道:“殷野王,你也配向華山叫陣?”


    眾人聞聲方知這幾人來到,俱是大驚。


    華山派歡聲雷動,齊聲叫道:“段大俠。”


    風清揚越眾而出,跪倒塵埃,拜見師父。


    段子羽飄身下馬,扶他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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