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鎮。那個地方秦牧聽說過,好像李照雄的老家就是那邊的。


    “前幾天我聽說,廟鎮有幾個搞墓碑的也弄上了什麽樹雕,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呢,現在我可是懂了,原來在這裏等著呢。”羅萬友氣呼呼的喝了一杯茶水,對郭自在和秦牧說道:“你們說說,咱們怎麽對付他們?”


    河子鎮這個貧窮鎮,現在基本屬於白光亮派係的人物。羅萬友、郭自在、秦牧,更是穩固的鐵三角。雖然秦牧的職位是中國所有在職幹部中最小的那個,但是他的能力卻不能忽視。況且羅萬友和郭自在早就得到白光亮的暗示,這秦牧的前途,估計都在他們之上。故此,在今天發生的事上,兩人的目光就都對準了秦牧。


    秦牧不解其意,笑道:“兩位領導不要看我,我也不能跑人家那裏把人拉過來。”說完,他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抿了一口說道:“我覺得吧,這件事咱們根本沒必要生這麽大氣。李局長也是為了西平縣的發展考慮,這點可以理解。其實,大家心平氣和的想想,家裏來了收廢品的貨郎,咱們先拿出什麽,肯定是夜壺嘛。”


    羅萬友和郭自在就哈哈笑了起來,間歇郭自在笑罵道:“你個小秦,沒聽過你說話這麽損的。別人都說你是秦大炮,秦楞子,我看啊,跟你比缺德,那是十個也比不上你一個。”


    秦牧也樂了,說道:“我就當鎮長這是誇獎我,改天還要求你的墨寶,把這句話寫上,我好傳給後世子孫。”


    三個人又樂了一番,有些壓抑的氣氛就得到了緩解,這時候秦牧的手指又開始敲起了眼前的桌子,慢慢的說道:“夜壺人家貨郎看不上,自然就把目光看向了別處。屋主不停地倒騰著東西,拿出來的總是剩下裏麵最差的。所以,咱們完全不用著急,好花開在最絢爛的時候。”說完這些話,他幾口喝幹了茶杯,拍拍肚子說道:“兩位領導,我可是走了。”


    羅萬友和郭自在還在思索秦牧話裏的意思,一時沒有注意到秦牧。秦牧走到門口,又大聲說道:“領導,我可真的走了。”


    羅郭二人這才回過神來,羅萬友罵道:“你個秦楞子,不走還等著咱們請客?”


    秦牧一笑,便向二人告了別,離開了鎮機關大院。不過他卻沒有直接回西山村,拐了個彎,來到了鎮派出所。


    今天說來也巧,王誌和周通都沒有走,見秦牧進來,熱情的招呼他進來。


    秦牧也沒客氣,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對王誌兩人說道:“兩位領導,今天我來這裏,是來訴苦了。”


    王誌二人被秦牧的話搞得丈二摸不到頭腦,周通幫秦牧倒了杯水,說道:“喝口水,慢慢說。”


    “我……”秦牧剛想說話,王誌就撲哧笑了,說道:“我明白了,你肯定又有什麽花活,直接說,別整那麽多虛的,我還不知道你小秦?表麵上二愣子一個,肚子裏麵的花花腸子比誰都多。”


    秦牧也樂了,便不再矯情,喝了口水,將考察團被廟鎮搶去的事情說了一下,不過他沒有帶上李照雄,畢竟李照雄是鎮上出去的書記,是否還有嫡係留在這裏,秦牧也不知道。


    “反了他們了!”王誌一聽這話,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嘴裏嚷嚷著:“老周,叫人,跟我去廟鎮!”


    秦牧和周通連忙攔住王誌,秦牧笑道:“王所長,你怎麽跟劉局一個脾氣,風風火火的,幹啥去,搶人呀?”


    王誌一拍腦袋,自嘲的笑了起來。


    秦牧就說道:“王所,你這個脾氣幹起工作來絕對是沒的說,可是咱們真正要對付的是廣州那邊的人。人家考察團去那邊一看,喲,也有不少好東西,再來咱們這裏一看,哎呀,差不多嘛,那可就有點丟人了。”


    王誌和周通聽出秦牧話後麵還有事,便都坐了下來,聽秦牧講。


    秦牧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吧,其實琢磨了點事,跟兩位所長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成。”


    “小秦,你有話就說,我跟老周還能不撐著你?”王誌拍胸脯。


    秦牧的關子賣的夠了,便低聲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王周二人聽得眼光直放光,一邊聽一邊樂,最後王誌一拍秦牧的肩膀,稱讚道:“小秦,你說你這個腦袋怎麽長的呀,哈哈,讓我說什麽好。”


    秦牧就垮下了臉,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說道:“兩位老哥,你們到時候可要給我撐著點場麵啊,以後西山村富了,我天天給你們送豬肉。”


    “得了吧你,那我們還不被你們西山村腐蝕了啊。、”王誌哈哈大笑,秦牧就告辭離去。


    秦牧覺得自己有點忙,但是李照雄的這一手確實有點讓他鬱悶。看來季秋真的是耐不住寂寞啊,不知道自己不讓季誌剛告訴他老爹那天的事究竟是對還是錯。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秦牧找個地方買了兩瓶酒,有買了兩個熟食,往李大同家裏走去。


    如今王長庚和白光亮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秦牧覺得有必要跟李大同再進一步的溝通一下了。


    依然是李妻幫秦牧開的門,見秦牧手裏又拎著東西,李妻就樂嗬嗬的說道:“你這個秦牧,每次上門都帶東西,以後可不敢讓你登這個門了。”說著就把東西接了過去。


    秦牧笑著說道:“嬸子看你說的,這是小輩孝敬你的,有什麽帶不帶東西的。”


    兩個人說著就往裏麵走去,李妻一邊喊著李大同,一邊對秦牧熱情地說道:“先往裏麵去,我給你們弄點菜,你們爺兒倆嘮嘮。”


    李大同聽得秦牧來了,笑著迎了出來。要說他心裏對秦牧沒有疙瘩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秦牧偏偏為他指點了一個明路,讓他在河子鎮的地位提升了一截,官場之人,再大的怨恨也不可能露在臉上,否則的話,那還是趁早回家種田吧。


    何況秦牧和李大同的關係因為高產作物的事情,有了本質上的緩解,秦牧又是白光亮眼前的紅人,職位提升那是遲早的事情,李大同就不好拿出領導的架勢來,便拉住秦牧的手,說道:“快來快來,正想喝點酒沒人陪呢,你就來了。”


    秦牧笑道:“李鎮長,我這次來可不是喝酒的,再說我已經當著白縣長下了軍令狀,西山村不脫貧致富,我秦牧是滴酒不沾。”


    李大同一聽這話,就品出味道來了,秦牧這趟來那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笑著說:“進來說,進來說。”


    李大同的房間跟秦牧上次來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寫字台上擺著兩行宣紙,上麵龍飛鳳舞的寫了兩首詩。秦牧走過去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乘風ng終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李大同見秦牧看著詩出神,便笑道:“老咯,就這點愛好了。”


    秦牧搖頭說道:“李鎮長這話說的有點違心。李白的這首詩我還是知道的。李鎮長抱負不小,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啊。”


    李大同心裏聽著就很舒服,侄子李金彪可不會這麽奉承人,每次都是扔上兩瓶酒,要不就是遇到事兒了讓自己出頭,他一直喜歡的詩詞,隻能自娛自樂。如今聽到秦牧明白他這兩句詩裏麵的含義,大笑起來,說道:“小秦,你來我這裏可不是要跟我來談論詩詞的吧,來來來,炕上說。”


    秦牧笑道:“要跟您李鎮長說詩詞歌賦,我那可是魯班門前耍大斧,杜康門前賣五加皮了。”


    李大同聽秦牧說的有趣,一點都沒有縣長紅人那種趾高氣昂的樣子,心裏就更加滿意了幾分,拉著秦牧坐到了炕上,問道:“這次來……”


    秦牧微微一笑,說道:“縱然萬事俱備,尚欠東風助威。李鎮長,你這農業上麵想要幹出大動靜,這東風,卻是不得不有啊。”


    這句話說到了李大同的心坎上。農業成效不是一時半會看得見效益的,那需要長期的觀察。李大同最多三年就會退了,雖然他心裏是為了家鄉農民,但是眼睜睜看著高產作物這一塊結好的桃子最後被別人摘走,他心裏也是老大不痛快的。


    李大同便歎了口氣,說道:“無風也可行,但是這戰果就……”說完,搖搖頭,衝著外麵吼道:“老婆子,趕快拿酒!”


    秦牧盯著李大同不說話,他這種故作高深的樣子讓李大同心頭疑惑,問道:“小秦,你這是什麽表情,有話就說嘛。”


    秦牧也歎了口氣,說道:“說實話,李鎮長,那東風,其實已經吹來了,隻不過被人中途下了手,這風啊,就吹到廟鎮去了。”


    李大同一驚,連忙仔細詢問秦牧具體情況,秦牧就將考察團的事說給了李大同。


    李大同倒是聽說西山村的考察團來了縣裏,但是他不明白,根雕考察團與農業能掛上什麽鉤。


    秦牧也不多話,讓李大同自己去想。漸漸地,李大同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公司都是做出口生意的?”


    秦牧點點頭,這李大同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腦袋還是很靈活。


    “可是,我們的糧食賣給國外,人家要嗎?”


    “為什麽不要?我們這山村可是沒有施加任何化肥的純綠色食物,價格貴著呢。”秦牧不由把他那個年代的詞語說了出來。


    “純綠色食物,純綠色食物。”李大同咀嚼著秦牧的新鮮詞語,眼睛越來越亮。


    “來,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喝一杯!”李大同開懷大笑,這些日子困擾在自己心頭的陰雲頓時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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