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沒有去說自己究竟選擇什麽工作,曆愛國那邊剛給自己下了任務,卓大中應該還不知道,所以秦牧對廟鎮的地理環境和黨史黨章的內容談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在秦牧的慢聲細語中,卓大中的臉色逐漸的放開了,雙眼含著不知名的光采看著秦牧。


    在秦牧的敘述中,廟鎮擁有悠久的革命曆史,黨史上出現的幾個名人也是出自廟鎮的,而且廟鎮身在兩縣之間,緊緊地聯係了兩縣之間的經濟、交通,有著極其便利的樞紐地位。他言之鑿鑿,甚至還能夠大段大段的背誦黨史黨章,讓卓大中心裏就有些佩服。


    但是,季秋書記的囑咐還響在耳邊,就算秦牧再有才能,卓大中也是不能重用的。他端著茶杯,輕輕的吹了一下茶杯內水麵上漂浮的茶葉,心裏是糾結萬分。怪不得季秋書記沒有直接行使權利將秦牧擼掉,這樣一個深堪黨史,對改革有著不一樣看法的青年官員,擱誰誰也不忍心棄之不用。


    如今的改革路線被上頭大講特講,地方上逐漸形成政績與經濟掛鉤,秦牧在西山村的作為已經說明了,在改革這條路上,秦牧遠遠比鎮上乃至縣裏的某些領導看得更高看得更遠。喝了幾口茶水,卓大中的心裏就有了計較,詢問了幾句秦牧關於對縣裏某些產業的看法。


    這就有點踩線了。秦牧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思路,音色清朗的指出,廟鎮沒有灰色產業,隻是在改革的道路上,有些產業的發展如同未經修理的小樹一般枝杈亂竄而已。現在是摸著石頭過河,隻要領導們對產業進行統一的規劃和正確的引導,未來的廟鎮,必定能夠成為一個大鎮,一個有著各種健康產業的重鎮。


    卓大中聽到這裏,微微點頭,讓秦牧出去,看看曆愛國有沒有什麽工作給他,這黨風建設問題,就被卓大中給放下了。


    黨風建設,那是隨時都可以做的事情,但是如何迅速的把廟鎮經濟帶往一個健康發展的道路,才是卓大中最為頭疼的問題。他們這群班子人員,那是在風雨飄搖的時刻臨危上陣,各個都不是好相與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兩把刷子。如今他與曆愛國開始互鬥,卻有些本末倒置了。


    卓大中想到這裏,打了一個內線電話,讓曆愛國來辦公室一趟。


    卓大中和曆愛國談了將近兩個小時,所談內容不得而知,但是幾天之後,秦牧的權利劃分就被鎮常委會確定了,商業管理這一塊由秦牧和顧春兩人共同負責,按照秦牧比顧春級別高上半級的事實,這就成了秦牧為主、顧春為輔的局麵。


    卓大中和曆愛國彼此都小小的退了一步,其主要原因倒不是因為秦牧對廟鎮產業的看法,這政壇上的能人多了去了,一個秦牧並不能改變兩人排擠他的根本看法。隻是卓曆二人現在還是代書記、代鎮長的職位,之間的鬥爭不能擺到明麵之上,秦牧在兩人之間很好的起了個緩衝的作用,也成了彼此之間開炮的風向標。加上廟鎮的某些灰色產業讓兩人確實也有些撓頭,有秦牧這個傳說中的愣頭青去探探水、打打頭風,也是他們樂於見到的,畢竟秦牧與他們之間某些人代表的利益曾經發生過衝突,這後麵的好戲,還是非常惹人眼球的。


    卓大中會前曾經向季秋匯報了他與曆愛國的協議,季秋沒有說什麽,隻是囑咐卓大中要小心操作,切忌放權太多。


    就這樣,1990年9月底,秦牧的生日剛剛過去幾天的時候,廟鎮商業改革的重任就壓在他的肩膀上。


    如今臨近國慶,各鎮切實開展起迎國慶、讚發展的活動,秦牧得了整頓商業的任務之後,查閱了一些相關的知識,選了下午直奔縣城找劉大有去了。


    劉大有這些日子可是混的風生水起了,刑偵出身的連續破獲幾個不大不小的案子,得到市局的高度讚揚,常務副局長的位置坐的是穩穩當當。


    秦牧找到劉大有的時候,孫有利正坐在劉大有的屋子裏麵喝茶,見到秦牧進來,臉色就沉了下來,說道:“秦書記好興致,沒有在廟鎮那邊享清福,來縣裏跑關係了?”


    秦牧笑著掏出煙遞給孫有利,孫有利擺擺手拒絕了。秦牧又遞給劉大有,劉大有哈哈一笑,就接了過去。孫有利的哼了一聲,站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劉副局長,你要把好關啊。”


    劉大有哈哈大笑,也不搭話,看樣子現在照他的地位和在上麵領導的視線中,孫有利和劉大有平分秋色,劉大有也沒有太大的忌諱。


    等到孫有利陰沉著臉離開之後,秦牧就笑著對劉大有說道:“劉大哥,你這樣不跟直屬領導搞好關係,會出亂子的呀。”


    劉大有撇嘴,指著秦牧說道:“喲嗬,你個小秦,當副書記了,學會打官腔了不是?他孫有利自身都有點難保,還有扯淡功夫管我?”


    秦牧沒有問是什麽事情,轉了個話風要請劉大有和張翠吃飯。劉大有瞪著秦牧,讓秦牧有事說事,別整這些虛的沒的。秦牧就笑著說上次有考察團在場,沒有好好陪劉大哥張姐,這次專門來請他們吃飯,順便再說點廟鎮那邊的小公事。


    劉大有翻著怪眼讓秦牧先說公事,沒事的話就回他家喝點小酒,也比那飯店裏來得實在。秦牧就說這事劉大有還真幫不上忙,那屬於工商那邊的範疇,最終在下午下班之後,把劉大有和張翠邀請到了富貴門。


    看著熟悉的環境,又想起吳菊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秦牧就有些唏噓。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笑著把劉張二人邀請進去。


    飯桌上,秦牧詢問了一下關於工商注冊和產業保護的一些條例,心裏有了大概的計較之後,便和劉大有喝起了酒。中途秦牧去廁所的時候,張翠就拉著劉大有小聲嘀咕,說秦牧看起來要對廟鎮有些大動作,讓劉大有注意一下那邊的動靜,如果有些風吹草動的,就搞一次嚴打,配合一下秦牧的工作。


    劉大有就奇怪自己媳婦為啥這麽看重秦牧,問了出來。張翠啐道:“你懂個屁,21歲的鎮黨委副書記,你數叨數叨,在西平縣不是秦牧獨一份?一個村支書就敢跟縣委書記叫板,他後麵就沒有啥人?動動你的豬腦子就知道了。”


    張翠這話倒是錯有錯著,猜中秦牧是有根子的人,這也是她把寶壓在秦牧身上的依據,倒不完全因為秦牧的政治思路。官場之上,有思路的人也多了去了,但是提起來的卻並不是很多,天時地利人和,當真是缺一不可。


    秦牧回來之後就笑問劉大有和張翠說什麽悄悄話,張翠就笑著說正討論什麽時候能夠喝到秦牧的喜酒。再過一年,秦牧就到了法定的結婚年齡,處於官場之上,這結婚是必須要的,無論是兩廂情願還是政治婚姻,官員的婚姻情況很是牽動了一些人的神經。


    秦牧就苦笑著說等等再說,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不操心,京城那邊也肯定開始張羅了,認祖歸宗的事情也是不近不遠的事情。但是,最遲兩年,他秦牧必須要到達家族的視線當中,否則的話,婚姻與家族問題就會成為他最頭疼的問題。


    “再緩緩吧,緩緩吧。”秦牧有些無意識的說了這句話,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想起了周小梅,又想起了吳菊,難道這輩子還要有一些遺憾存在不成?


    張翠就看出點眉目,開始說起別的話來驅散有些壓抑的氣氛。三個人便說些縣裏的趣聞逸事,也是賓主盡歡。


    劉大有和秦牧都是好酒量,加上張翠的幫襯,說著說著兩瓶白酒就下肚了。秦牧心裏有事,應了那句老話叫就不醉人,眼睛就有了迷糊起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劉大有便囑咐張翠先回家,他找個旅館把秦牧安置好。


    公安局副局長出手,當然不能寒磣了,西平縣最好的賓館被劉大有開了一間,扶著秦牧就進去了。秦牧被路上的涼風一吹,就有些頭昏腦脹胃部發緊,強撐著送劉大有回家,便跑到廁所裏麵稀裏嘩啦的吐了一場。


    來到這個時代,還是秦牧第一次倒酒,他揉著發疼的腦袋,暗暗下了決心,這酒以後還是少喝的好。倒酒之後,秦牧的腦袋就清醒了一些,拿起房間內桌子上的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便衣服不脫,斜躺在**想些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輕輕的被敲響了。秦牧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鍾。他心下懷疑,便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一條縫看了出去。現在這門上安裝貓眼還是很少的,所以隻能打開門才能夠看清楚。


    門口卻站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身上穿著開叉很高的旗袍,見秦牧打開門,那女人漂亮的臉上便露出有些生疏的笑容,對秦牧笑著說道:“先生,需要找人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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