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初二兩天,秦牧跟韓雪菱到處轉悠著拜年,葉石磊那邊也沒有什麽消息,看樣子是吞了這口氣。秦牧並不覺得葉家會大張旗鼓的把這件事拿出來宣揚,但以後的官場秦牧多出來幾個莫名其妙的敵人倒是很有可能。


    每逢年節,京城大佬處拜年的人多不勝數,秦牧和韓雪菱也算是逃出了自己的深門大院,秦牧還好說,韓雪菱卻好像沒有出過山村的大姑娘一般,拉著秦牧左逛逛右逛逛,也不知道什麽脾性,每天晚上秦牧回到家就累的什麽也不想做,隻想躺在**睡死過去。


    他和韓雪菱是初六結婚,初五的時候禮物就堆了不少。秦老爺子孫子結婚,這種機會每個能和秦家掛上鉤的人都不會放過。大姑秦寧和三姑秦致幫著翁文華收拾禮物,二姑秦靜在一旁說著風涼話,什麽自己的兒子結婚時就沒有這麽鋪ng費之類的一直掛在嘴邊。


    眨眼間就到了初六。早上秦牧西裝革履的穿戴一新,早早的將韓雪菱接了過來。以往他在基層見到的結婚鬧洞房的時候並沒有遇到,一來他不是京城長大的子弟,沒有什麽熟人,二來能參加他婚禮的人都是有大身份的,誰會放了自己的架子去做這些鄉間俚事?整個婚禮更像是事先排練好的啞劇,秦牧和韓雪菱就由著主持人的擺布,好像兩個木偶一般。


    婚禮很圓滿的完成,隻是中途有個小小的插曲,朝鮮的尹照姬居然也出現在酒宴之上,並且陪同的竟然是國家外交部的高層人員,甚至連中南海也派出一名部級官員陪同,這讓秦牧就有些疑惑。後來在敬酒間隙的時候,秦牧不禁跟韓雪菱說起這事,韓雪菱這才告訴他,尹照姬的真實身份是李將軍的妻子,不是第三任就是第四任,其擔當的職務很接近於韓雪菱,是朝鮮人民軍海陸雙棲特種兵的教官。


    秦牧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女人的權利如此之大。韓雪菱的嘴角掛著笑意,有些炫耀的說道:“哼,也不知道整天抱著個老頭子有什麽好的。”


    一句話暴露了這兩個女人之間肯定有著什麽過節,秦牧沒有細問,韓雪菱也沒有說。兩個人繼續機械的一圈圈的敬酒,同時秦牧也認識了不少人。


    下午的時候,一切繁華都消失殆盡,秦牧便跟韓雪菱回了韓家,又是一輪酒菜轟炸。這邊等著的都是軍隊裏麵的年輕人,倒有了貧民結婚的味道。秦牧酒量不小,連續灌翻了三人,臉上僅僅露出紅暈,讓其他人有些發怵,算是平安過了姑爺回門被灌酒的這個步驟。


    就在秦牧和韓雪菱完成這道工序,準備再回秦家等待晚上鬧洞房這個步驟時,韓雪菱卻突然收到了命令,要馬上啟程千萬西肅。


    作為軍人,軍令一到,哪怕是再緊急的事情也要放下。韓雪菱迅速換下了嫁衣,重新穿上上校軍裝,向秦牧歉意的一笑,便坐上了等在外麵的軍用越野車。秦牧隻有無奈的苦笑,結婚當天晚上新娘子落跑,他秦牧也算是夠悲哀的。


    以後的日子就開始平淡起來,秦牧安安穩穩的開始了黨校的生活。這是一筆無比珍貴的財富,能夠進入這裏說明身上已經被貼上了“候選中層幹部”的標簽,同時還能夠接觸不少的人物,為自己編織出屬於自己的關係網。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這都是不變的情誼。秦牧平穩的沿著自己的生活軌跡生活著,有時也去吳菊那邊和吳菊談一些事情,把自己的目光對準世界向吳菊講解未來的發展趨勢。


    吳菊人本聰明,聽了秦牧的分析之後,馬上為自己的未來定了計劃。


    過完年之後,秦牧接到綠朝鄉那邊的電話,左平安回了綠朝鄉,並帶來了八十萬的市專屬項目投資,用以建設綠朝鄉的基礎建設。雖然秦牧現在已經卸去了瀾寧縣縣委副書記的職務,但綠朝鄉那邊還是一口一個秦書記的叫著,語氣中不無帶著希望秦牧再回瀾寧縣的期望。秦牧告誡他們,要團結在李中原書記的身邊,要發揮鄉政府的機關能動性,將綠朝鄉的步子放得再大一些。


    季誌剛、裘小朋等人也跟秦牧打過了電話,說雙邊集市已經在建設,朝鮮那邊專門畫了一個區域允許中國的施工隊過去,言語中含著沒有秦牧在這邊領頭幹什麽也不搭勁的意味。秦牧哈哈笑著囑咐他們稍安勿躁,他們始終還屬於自己的嫡係,到時候肯定要調過來的。


    來來往往的電話不少,很多人還是盼著秦牧能回瀾寧縣。他在瀾寧縣的這一年多時間,把風氣徹底扭轉了過來。秦牧雖然要的是政績,但瀾寧上下無一不念著秦牧的好。秦牧不禁生出一股悵然的情緒,對瀾寧,他還是很有感情的。


    無事的時候,秦牧也會陪著秦老爺子照顧一下後院裏麵的莊稼。這秦老爺子也有趣,後院偌大的地方,他不種花不養草,單單是種了幾樣北遼省的農產品。爺孫倆的談話也很少觸及官麵上的事情,隻是嘮嘮家常說說以前的崢嶸歲月,老爺子八十多了,看起來也就是七十冒頭,秦牧跟他走在一起,非但沒有其他兄弟姐妹的小心翼翼,反而腰板挺得筆直,該說的話還是會說,有時候爺孫倆為了一些事還會爭吵幾句,惹得老爺子欣喜不已。在他的心中,真正有擔待的人,並不是要服從,而是要有自己的想法。當然,這種想法是要建立在正確的基礎上,如果是那種盲目的浮躁的誇誇其談,老爺子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都說官場不知歲月,眨眼就是換屆。到了94年中旬八月份的時候,秦牧結束了黨校的生活。老爺子這幾天的臉色有些不好,囑咐秦牧要多去走動走動,尤其是騰龍市那邊。


    秦牧聽著心裏一動,本來他認為自己已經跳出了騰龍市的那個圈,看情況自己還是要被發往那裏。老爺子的臉色不好,不是身體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幾方會談中有人擺出事情讓老爺子不舒服。


    又過了幾天,秦牧接到通知,他被任命為北遼省騰龍市青滔縣縣長。青滔縣?秦牧沒有聽說過這個縣,問過麵色不善的老爺子才知道,那個縣今年剛剛更名,就是三洋製藥所在的那個地方,與瀾寧縣緊鄰。秦牧心裏咯噔一下,本來下放幹部就很不得地方提拔幹部的青睞,或多或少會在背後給你點小別扭使使,更何況秦牧把青滔縣的人得罪的死死的,那人家最大的稅務大戶開刀,不知道多少人想把秦牧生燉活剖。現在把他放到青滔縣擔任縣長,這不能說不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夜色籠罩,涼風習習。秦老爺子和秦牧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頗有些課本中敘說的安然。老爺子手裏搖著蒲扇,看著夜空,悠然的說道:“小牧啊,有什麽難處盡管說。”


    秦牧一笑,明白老爺子這是關心自己,他對秦老爺子不會掛上官腔,也報以微笑的說道:“爺爺,那邊的情況我知道,純粹是把我放到那上麵挨氣嘛。不過也挺好的,跟人鬥鬥,省得腦袋生鏽了。”


    秦老爺子的手在輕輕的拍打著藤椅的靠手,秦牧從節奏上知道這是一曲定軍山。老爺子的聲音顯得深邃無比:“當年啊,青滔那邊我還打過一次伏擊呢。”


    秦牧眼睛一亮,老爺子說的每一句話都蘊含著深意,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那場伏擊戰。秦牧走到屋裏拿出茶具,陪著老爺子一邊喝茶,一邊懷念那場戰爭。


    隨後幾天,秦牧就做好了前往青滔縣的準備,給裘小朋打了電話,讓他去騰龍市那邊。作為新上任的縣長,他肯定要去市政府和市人事局報備一下,所以就讓裘小朋去那裏接自己。裘小朋接了電話歡呼了一聲,他把家安在了瀾寧,自然不太希望東奔西走的。秦牧這次下放,肯定會在縣長位置上呆三年,就算政績再突出,他的歲數太年輕,資曆還是需要熬一熬的。


    這次出任縣長職位,也有些出乎秦牧的意料,按照一般的程序,他應該到省裏的科室部門好好的磨礪一下才會被下放,直接以這樣的程序放過去,可見有些人已經準備了大餐在等著他。


    秦牧倒是不懼,將吳菊送上了飛往澳大利亞的班機之後,秦牧便坐上火車前往騰龍。雖然京城到騰龍完全可以做飛機去,但秦牧還是喜歡隨著火車的顫抖思考一些事情。


    與此同時,京城這邊有些派係也進行了操作,東城區某派出所所長葉石磊因工作突出,不屈的和惡勢力做著英勇的戰鬥,被任命為北遼省督查室科長,原科長郭少庭平調至南淮省督查室,南淮省督查室科長另作他用。


    如電的景物飛速的向後閃去,秦牧微微的歎了口氣,青滔縣仿佛一隻長大了血腥大口的怪獸等待自己送到嘴邊,他與某些人終歸要在這裏碰上一碰,進行一次正麵的交鋒不可。這個人,僅僅是那背後的冰山一角而已。


    舒服的將頭靠在綠色的火車靠椅上,秦牧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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