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趙冬白父子的事,我們還是可以放一放的嘛。”田福亮慢慢的發表了一下意見,惹得何光遠和常福秋的臉色有些不好。但田福亮話題一轉,去吧話題引到了別處:“我認為,在看守所這方麵,我們應該投入大力度調查。首先,王愛珍無故自殺,其次,趙冬白父子越獄,這兩件事絕對不是偶然現象,它隱隱的暗示著看守所的管理出現了一定的漏洞。”


    這句話仿佛捅了馬蜂窩一般,惹得眾常委低聲討論起來。葉石評的眼皮垂得更加的厲害,心裏發出了一聲歎息。


    袁春柏愕然的看著田福亮,這是要把手伸到公安係統來啊。他冷笑一聲,說道:“照田副書記的意思,我們公安係統有人故意放趙冬白他們跑了?”


    葉石評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抬起眼皮看看袁春柏,眼神中帶著責備與惋惜。袁春柏陡然一驚,才發現自己落到了田福亮言語的陷阱當中。


    田福亮隻是說出現了漏洞,卻沒有直接說明公安係統內有人包庇趙冬白,袁春柏這一辯駁,反而給了田福亮發動的口柄。


    果然,田福亮沒有錯過這次機會,馬上笑道:“袁局長不用生氣,有則清除,無則嘉勉嘛。”說完,眼角掃了一下秦牧,端起杯子優哉遊哉的喝了一口茶。


    秦牧沒有說話,這是黨內的事情,政府這邊太過於插手不好,隻是點上一顆煙,狠狠的抽了一口。


    葉石評嗯了一聲,說道:“大家都發表發表意見吧,我們要群策群力,聽取所有的聲音。”話音有些疲憊和空洞,可以看出這一次的打擊讓葉石評確實有些難以招架。要麽為了保住袁春柏受到紀委的問責,要麽斷掉這支臂膀變成孤立,怎麽選擇都非常難受。


    剩下幾名常委的發言就有些萬金油的作用,以葉石評的意見為首。他們都在政壇混跡了有些年月,雖然秦牧等人的攻勢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但葉石評經營青滔縣十來年,根子還是非常深的,現在局勢尚未明朗,他們還沒有到冒險的地步。


    秦牧的眉頭開始皺了起來,摸不透葉石評的打算。趙冬白越獄完全是橫裏出現的一刀,完全不在計劃之內,葉石評如何擇決,卻是無法摸清了。


    沒有逼到份上,葉石評是不會輕易讓紀委對公安係統全檢的,那帶來的影響非常的巨大,秦牧同樣不太讚成把這事鬧得大張旗鼓,而是想借這件事給袁春柏一個警告。


    但田福亮明顯不是這麽想,作為第一副書記,現在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就是親他的人,如果袁春柏有個風吹草動,很顯然副局長就會臨危受命。如今青滔縣已經經不起大折騰恩了,本土幹部肯定會很吃香。常委會長再增添一票,田福亮也不是心甘情願與秦牧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若是葉石評被孤立起來,很有可能與秦牧開始唱對台,那樣葉石評就可以穩坐釣魚台,慢慢瓦解兩人確立起來的優勢。


    田福亮的臉色陰沉起來,聽著常委們的議論,慢慢的說道:“有責必究,有過必當,是我們一直強調的口號,我建議上常委會吧。”


    上了常委會,就是要決定生死的時刻,葉石評微微笑道:“現在首要前提還是以抓住趙冬白父子為主要任務,其他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他這是直接駁斥了田福亮的建議,惹得天老頭悶悶的喝起了茶。


    秦牧的嘴角露出了然的表情,葉石評方才發言之前眼角劇烈的抖動了一下,這是人生氣到極點才會出現的微表情。看來葉石評的心裏對袁春柏也是惱恨非常,在這個關鍵時刻,竟然掉了鏈子,讓他陷入如此尷尬的局麵。隻不過葉石評為了保住常委會這重量級的一票,不得已才動用書記的“拍板權”來維護袁春柏。


    田福亮和常福秋同時看向秦牧,秦牧知道自己不表態不行了,縱然這是瓦解葉石評的有利時機,但田福亮的咄咄逼人讓秦牧有些惱火,這未免有點挾天子以令諸侯了。若是真的如了田福亮的意,秦牧深知自己就會取代葉石評成為田福亮的瞄準對象。


    現在還是不宜動的太多,秦牧和葉石評之間還是需要一些緩衝的。別人不知道,秦牧卻是知道葉石評背後的能量,於是他點點頭說道:“我讚成葉書記的看法,我們現在的首要前提是把路修下去,修到讓百姓高興,讓百姓滿意,追回趙冬白的貪汙巨款刻不容緩。當然,袁局長也應該抓緊局內的黨風建設,堵住那些疏忽的漏洞。”


    說完,秦牧向葉石評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的意見說完了。他的這一表態,出乎在場每個人的意料。田福亮等人錯愕那是肯定的,葉石評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過縣裏的兩個大頭都表了態,這件事情就被壓下去了。袁春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田福亮心裏卻有些憤懣。


    會議過後,眾人開始離開會議室。秦牧走在田福亮的背後叫住了他,笑道:“田副書記,有時間嗎,出去喝一杯。”


    田福亮回過身看著秦牧微笑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正好晚飯也沒吃。”


    兩人互做了個讓步,表示目前的陣線還沒有瓦解。秦牧輕聲說道:“青滔不穩,於事不利啊。”


    田福亮頓時一怔,馬上明白了秦牧的意思。先是一個交通局長落馬,緊跟著紀委就調查公安局,連續的事情必然會引起青滔震動,讓政府培養出來的群眾信任感蕩然無存,於他們的計劃沒有什麽好處。趙冬白越獄完全可以當成一個偶發事件來處理,自己還是太急躁了一些。


    想明白這一點,秦牧的笑容看在田福亮眼裏就有些陰森可怕,這個年輕人的心思到底是怎麽長的,竟然如此迅速的判斷出最有利自己的局麵。田福亮知道自己笑的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說道:“是個問題。”


    秦牧點點頭,拿出電話撥到了崢嶸大酒店,要求定一個標準房。雖然他跟雲冰的關係已經出現裂痕,但還是要擺出麵子來,畢竟這次他是以低姿態來招待田福亮。


    田福亮想了想,也通知了常福秋。秦牧看了他一眼,又把何光遠也叫上了。


    秦牧和田福亮相視一眼,分別笑了起來。


    這頓飯吃的毫無波瀾,就好像四個老朋友在一起說說家常,談談未來。不過每個人都清楚,四個人的陣線聯盟絕對不是看起來那麽堅固,隻是秦牧正在憑自己的個人魅力,將這幾個人揉合在一起。一旦葉石評成為空架子,這個聯盟馬上就會土崩瓦解。


    這也是秦牧在自己與葉石評之間造成緩衝的目的,若是他真正的掌握了青滔縣的話語權,自然會對袁春柏下手,縱然不能將袁春柏問責,那也要將他拉入自己的陣線當中。


    回到家之後,秦牧接到安娜的電話,說演唱會非常的精彩,在觀眾數次喊幕中,雪梨和裘小嬋楊靨謝幕了數次才得以結束。


    對於這種結果,秦牧早有預料,表示以後的事情就全靠安娜來掌握,自己就不插手那邊了。幫了李中原一次,不能再幫第二次。雖然瀾寧縣屬於秦牧的自留地,但卻不宜插手太多。


    安娜不明白秦牧的彎彎繞,但是卻知道秦牧有著自己考慮,便代表公司邀請少東來騰龍市參加慶功宴。秦牧考慮著青滔這邊自己確實要鬆緩一些,便答應了安娜的請求,並囑咐安娜,到時候最好邀請一些騰龍市的主層幹部。


    其實就算秦牧不囑咐,李中原那邊也會想著這事。演唱會的成功,瀾寧縣的脫穎而出,與市領導的關懷是分不開的。這些官麵的事兒秦牧有些反感,但是卻不能不依照規矩來。


    安娜電話掛上之後,隨後就是李中原的電話。秦牧一晚上接了來自瀾寧的數個電話,看看手表,已經到了淩晨十二點鍾,苦笑了一下,躺在**開始胡思亂想。


    第二天一早,秦牧在梳洗的時候接到縣委的通知,趙冬白父子已經被民警抓獲,並在同一時間直送市裏。


    這也是葉石評的一個表態,為了保住袁春柏自然不會再讓青滔公安局插手這件事情,同時秦牧也明白,趙冬白除了交回巨額財產,恐怕不會再吐露什麽東西了,不禁有些悵然。


    他現在比之剛來青滔縣的時候,手上多了一些籌碼,但這些籌碼隨時都會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而變成別人的囊中之物,秦牧便越發小心起來。葉石評絕對不會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地位越來越重,隨後而來的報複行動會更加的隱蔽。


    就在秦牧有些煩躁的時候,王海濤的一個電話讓秦牧的心情開朗了許多。經過一係列的測試與市場調查之後,萬燕公司決定在8月18日在整個北遼省和全國各大城市同時上市萬燕第一款成熟機型,並配以公司贈送的十張正版光碟。


    秦牧誇獎了王海濤幾句,這個曾經國企的當家人完全過渡成中外合資企業的決策者,這過渡裏麵有著秦牧無盡的功勞。王海濤在表示感謝的同時告訴秦牧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韓國三星那邊好像在騰龍市那邊有什麽動靜,已經派來好幾撥人了。


    秦牧眼睛一眯,這騰龍市還是消停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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