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被自己牽著鼻子走的三星,又想想被關在市公安局的管平淵和忙著尋找救兵的寒冰管平潮,再想想隨時都能到被自己擺布的央視眾人,更別提拿了自己創意為自己保駕護航的萬有年,已經甘心暫時沉於靜默的蘇冀北,秦牧登時有了一種恍惚的感覺,這青滔縣的腳步自己已經邁下了,就算是騰龍市,敢於站出來跟自己叫板的人也是很難出現了。隻要有萬有年一天,他秦牧就是騰龍市響當當的人物。


    可這種政治上的成功卻讓秦牧有種說不出來的疲憊。戰勝了敵人固然讓人興奮,可是這種傾軋卻是讓秦牧有種空虛的感覺,難道這就是高手寂寞的原因?


    還好,這陣情緒隻是出現了一小會兒。晚上的時候,秦牧借著雙方合作的由頭,又邀請了萬燕財團的季誌剛和王海濤。中途他喝了幾杯酒後便退席了,把席間的時間留給這些生意人。他終究是一方官員,這種實質上的利益談判,自己就不該插手其中了。


    斯洛瓦的工人食堂成了商人們利益交鋒的地點,秦牧幽幽的歎了口氣,順著工廠的大路向著門口走去。他的車子停在門口,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單獨走一走,想一下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滴滴!”身後一道劇烈的燈光照射,傳來幾聲清脆的喇叭聲。


    秦牧遮住額頭眯眼看過去,就看見金熙兒活潑的從車上跳下來,衝著秦牧清脆的喊道:“秦牧,你要去哪,我送你呀!”


    這聲清脆的叫聲仿佛將秦牧帶到幾年前在西肅省會的路邊遭遇那逃跑少女的時刻,他的心思突然開朗起來,笑著回答道:“我要去市公安局,你也有興趣嗎?”


    金熙兒吐吐舌頭,頑皮的笑了。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換的衣服,一身職業套裙已經變成輕鬆的牛仔服,完全像一個事事無憂的少女。秦牧看了看自己的車,又看看金熙兒,無奈的搖搖頭,低頭鑽進了金熙兒的車子。


    這一天勞心勞力,加上與三星方麵已經達成了協議,秦牧倒是不在乎自己跟金熙兒在同一輛車上會遭人非議。就算是有天大的事兒,三星之事一成,那也就遮蓋下去了。事後若是有人拿這屁大的事兒說話,那此人就未免太不成熟了。


    金熙兒的車上有一股優雅的香氣,秦牧吸了一下鼻子,笑道:“挺淡雅的車子。要不我還是出去吧,別讓酒味汙染了它。”


    金熙兒撲哧一笑,說道:“秦牧,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紳士了?在談判桌上你可是咄咄逼人啊。”


    秦牧笑了一下,倒是沉住氣了,微微的閉上了眼睛。看起來這位大小姐的刁蠻脾氣也就是被表麵現象遮蓋了,其實骨子裏還是不喜歡安靜的。


    這一閉上眼睛,秦牧就感覺睡意襲來。太陽穴一鼓一鼓的,酒氣上壓感到一陣疼痛。這些日子忙前忙後,為斯洛瓦的事情殫精竭慮,還要在市裏錯綜的關係上尋找一個夾縫生存,意圖不得罪任何一個領導。加上為青滔安定絞盡腦汁,培養了田福亮常福秋和簡農等人,這事情一落到實處,秦牧就感覺那壓了許久的勞累瞬間襲了上來,輕聲說道:“金小姐,不介意我借您的車休息一下吧?”


    金熙兒噘著嘴,正想說些什麽,卻發現秦牧說完這話後睫毛已經停止了抖動,卻是這麽快的陷入了夢想。


    連睡覺都這麽英俊!金熙兒借著車燈的餘光認真的看著秦牧的側臉,陡然之間發現臉蛋已經紅了。當初遇到秦牧的時候還是懵懂少女不知情滋味,回國之後每每空暇總是想到那個讓自己充滿尷尬的中國少年,這四五年的時間下來,秦牧已經在她的心中紮了根,定了芽,當再一次重逢的時候,金熙兒卻驀然發現,秦牧竟然與心中騎白馬的王子漸漸重合起來,再也分不清楚了。


    金熙兒發覺自己的臉蛋騰騰的向外冒著火氣。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一下周圍,慢慢的啟動車子,向著斯洛瓦外麵行去。


    當車子快要接近騰龍市的時候,秦牧懷中的手機響了起來。或許秦牧實在是太勞累了,竟然沒有發現,金熙兒將車子靠在路邊,猶豫著是不是叫醒秦牧。


    秦牧好像真的乏了,從懷中掏出手機,閉著眼睛隨手按了拒接鍵,隨手將手機扔在車子檔位的地方,雙手抱著胸膛,頭往脖子裏縮了縮,又繼續睡了過去。


    金熙兒被秦牧疲憊的樣子惹得一陣心疼,悄然把車內的燈打開,近距離的仔細看著秦牧清秀而英挺的麵龐。


    “叮鈴鈴……”秦牧手機又不甘心的叫了起來。金熙兒看到秦牧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連忙將手機拿在手中,猶豫了一下,才將電話的接通鍵按下。


    “喂,您好。”金熙兒操著怪聲怪氣的語音說道。


    “嗯?你是誰?秦牧呢?他在哪裏?他的手機怎麽在你這裏?”一連串幹脆利落的詢問聲連珠炮一般的從電話中傳來,讓金熙兒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秦牧,連忙說道:“他已經睡了,要不我叫醒他?”


    對麵明顯的滯了一下,女人不敢相信的問道:“他睡了?”


    “是啊,他在我旁邊睡著了。請問,需要叫醒他嗎?”金熙兒又詢問。


    哢噠一聲,電話已經被掛上了,惹得金熙兒一陣納悶。秦牧這時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伸出手說道:“金小姐,你知道這個電話你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嗎?”


    “呃……”金熙兒可沒有想到秦牧居然是假裝睡覺,一時難以回過味來。她早就聽說中國官場殺機四伏爾虞我詐,但是卻沒有想到,被她認為是朋友的秦牧方才竟然是假裝睡覺,等自己為他擋過一關之後,他居然還要責備自己?


    “你,剛才你是在利用我嗎?”金熙兒的嘴唇微微顫抖起來,盯著秦牧的眼睛。


    秦牧沒有回答,隻是又將眼睛閉上,輕聲說道:“金小姐,謝謝你開車送我,就去市公安局吧,有朋友在那裏等我。”


    金熙兒倔強的一撇嘴,脾氣有些上來了,將車子熄火,隨後關閉了車頂的燈,氣呼呼的說道:“我拒絕為欺騙我的人服務。”


    秦牧的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卻沒有繼續搭理金熙兒,當真是撇了心開始睡覺。這一次秦牧沒有吊著心,卻是很快的睡著了。


    金熙兒噘著嘴發了老半天悶氣,發現秦牧並沒有說句軟話來哄自己。她連忙側過頭,卻發現秦牧滿臉的寧靜,在鼻端發出了一陣陣輕微的鼾聲。


    她登時愕然起來,不甘心的又沉默了半天,卻發現秦牧這一次是確確實實的睡著了。金熙兒登時哭笑不得,恨恨的發動車子,使勁踩下油門,汽車發出一聲咆哮,車輪在柏油路上原地飛快的轉了幾圈,這才向著騰龍而去。


    在市郊別墅,韓雪菱使勁咬著下嘴唇,聽管平潮自己的麵前不停的說著秦牧的壞話。


    “表妹,我都說了,秦牧這家夥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下子你可知道了,他在外麵尋花問柳,把你扔在家裏呢。”管平潮一臉痛心的說道:“爺爺和舅舅顧忌大麵,沒有跟秦牧發火,可是你才嫁過來幾天啊他就有這麽多的花花腸子,怎麽著也要跟他鬧騰鬧騰。”


    韓雪菱不說話,還沒有恢複幾日的皮膚上透著晶瑩的玉色,但臉上卻是羞惱的表情。


    管平潮暗暗得意,他得到消息,秦牧和金熙兒開車單獨離開,故此才使了這麽一招嫁禍江東的計策。沒想到秦牧和金熙兒這麽配合,縣委書記的電話是一個女人能隨便接的嗎?這下子禍害可就燒到他秦牧的頭上了,誰不知道軍中小辣椒韓雪菱的厲害,那一腳出去能把一百公斤的漢子踹出去兩三米啊。


    韓雪菱的小手使勁的攥著,身體微微的顫抖。管平潮覺得火候還有些不夠,繼續說道:“聽說秦牧在瀾寧青滔,甚至西平縣那邊都有好幾個女人。表妹啊,男人逢場作戲倒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他整天在外麵晃蕩,簡直不把表妹你看在眼裏。咱們老韓家比他老秦家能差到哪裏去,這不是存心擠兌你嗎?”


    韓雪菱的眼睛漸漸的眯了起來,嘴角慢慢地浮現出一絲笑意。她仿佛沒有聽到管平潮的話,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道:“表哥,你希望表妹怎麽做呢?”


    管平潮見韓雪菱被自己的話刺激到了,連聲說道:“跟他鬧,把他攪得雞犬不寧,讓整個騰龍市認識認識他秦牧的本來麵目。”


    韓雪菱滿臉愁苦的說道:“可是,我者手裏也沒有證據,你讓我怎麽鬧啊。爺爺和爸爸都在這裏,我要是隻憑口說,恐怕很難說服他們。到時候自己出醜,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管平潮眼睛一亮,說道:“表妹,這還不簡單,我想個法子讓你能拿到證據就是了。咱表妹被欺負,當表哥的看不過去,這秦牧未免也太不把咱們老韓家看在眼裏了,當著老爺子的麵竟也敢搞七搞八的。”


    韓雪菱甜甜一笑,衝管平潮點頭道:“表哥,那就要多謝你了。”


    管平潮哈哈一笑,說道:“給自己表妹出氣,沒什麽,沒什麽。”他笑著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卻沒有看到韓雪菱的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縫,帶著鄙夷的看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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