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公安局,秦牧在金熙兒數次互換之後才睜著疲憊的睡眼醒了過來,不好意思的向金熙兒道歉。


    金熙兒這時候倒有些不明白秦牧了。看著秦牧離開車子,她呆呆的坐在駕駛位置看了秦牧離去的背影,心頭突然閃過一陣無奈。


    就在她想要就此啟動汽車,讓自己好好休息一晚上的時候,副駕駛的車門陡然被人打開,一柄閃亮的匕首已經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她還沒有來得及驚呼,車後麵也竄上一人,壓著聲音命令道:“金小姐,如果不想你的花容月貌被劃上幾個口子,你最好是老老實實的。”


    金熙兒是大家族出來的人物,有一項專門的訓練就是如何在被綁架之後能夠保護好自己,她馬上回答道:“你們想要錢沒問題,隻要能保證我的安全,要多少錢都好商量。”


    兩個人控製著金熙兒坐到了後座,其中一人用刀子威脅著金熙兒,另外一人卻坐在了架勢位置。也不知道兩人出於什麽心理,隻是靜靜的看著外麵,既沒有開車,也沒有離去。


    秦牧走進大院,突然拍了一下腦袋,又轉過身回來。他的手包和手機放到了金熙兒的車子上沒有拿,剛剛睡醒有些迷糊了。


    “來了。”車裏的人低聲說了一句話,坐在駕駛室的人迅速啟動了汽車。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金熙兒看到秦牧的身影又從大院裏麵走了出來,心裏頓時一陣慌亂。


    “老實點。”身邊的男人將刀子又貼近了金熙兒幾分,另外一隻手將她牢牢地控製住。


    汽車的大燈被打開,強烈的燈光讓秦牧情不自禁的單手遮住眼睛。就在他身體停住的時候,這車子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摩擦聲,開車的男子將油門踩到最底下,直直的衝著秦牧撞了過去。


    “不!”金熙兒一聲慘叫,雙眼翻白,頓時昏了過去。


    等到金熙兒醒來的時候,入目卻是一片白色的天地。她身體沒有受到傷害,思緒馬上回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雙手撐住床邊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金小姐,您醒了?”床邊一名穿著警服的人員低聲問道。


    “秦牧怎麽樣了,秦牧怎麽樣了?”一見公安人員,金熙兒馬上一連串的詢問。


    警員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沉默了一下,說道:“金小姐,您請鎮定。秦書記現在正在特護病房裏麵救治,已經醒過來了。”


    金熙兒露出放鬆的表情,拍拍胸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警員點點頭,從旁邊拿了一把椅子,開始詢問金熙兒晚上發生的事情。


    秦牧突然遇到車禍,牽動了不少人的心思。上到萬有年,下到青滔瀾寧鎮幹部,一個個的都來探望秦牧,不過真正留在秦牧身邊的,隻有正牌夫人韓雪菱和從京城趕回來的裘小朋。


    特護病房的病床邊,一瓶鮮花正吐露著芬芳。探病的人都已經離去,就連韓雪菱也收住了小脾氣,坐車回家給秦牧煲湯去了。


    秦牧被車撞的事情,從金熙兒那邊警方已經了解到,這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現在關係著好幾件事情的中心,這一出事,與秦牧對立的人們紛紛夾起了尾巴,不敢冒頭。就連韓冰和管平潮都覺得這件事出現得突兀,更是不敢攛掇韓雪菱大腦特鬧。


    韓老爺子沒有來看望秦牧,韓大平夫妻倒是來了一趟,告訴秦牧這幾天老爺子就要回去了,讓秦牧安心養病,要督促公安部門迅速破獲此案。


    萬有年也帶來了好消息,上麵對萬有年報告中提出的模式非常感興趣,調查組也很快來到,用萬有年的話說,騰龍必定迎來新的一番新的局麵。其實隱晦的意思是,他萬有年馬上就要走上更重要的崗位了。對此,秦牧連說恭喜,又借口身體不適,不能為萬有年慶祝。


    萬有年擺擺手,讓秦牧安心休養,並隱晦的告訴秦牧,有消息稱秦牧與三星財團簽約的內容已經傳到了京城那邊,很有點以秦牧模式提倡到全國與外企合資的案例中。這一下上達天聽,秦牧官場的春天來了。


    至於縣裏其他人到來,秦牧也就是讓裘小朋出麵含糊的鼓勵了幾句,隻有田福亮來的時候,秦牧才告訴田福亮,一定要穩抓基礎建設,不要怕跑錢,不要怕麻煩,基礎條件好了,才能在這上麵大展身手。


    田福亮聽出秦牧這是在移交權力,心裏麵的感覺是亦苦亦甜。一個快五十歲的漢子在那裏好像個小學生一般認真聽著秦牧對下一步路線發展的規劃,甚至還掏出小本本認真的記著,讓裘小朋在一旁感覺到有些好笑。


    秦牧交代完這些事情,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低聲說道:“青滔,北遼,還真的不想離開啊。”


    田福亮感受到秦牧的惆悵,便說了幾句話,離開了病房。


    四月底的北遼,雖然還有些寒冷,但是一些不屈的花草已經露出了生機,給這片土地點綴了一絲綠意。


    管平淵自從秦牧出事的第二天就被劉大有放了出來。他憋著一肚子氣想弄點事情,卻被韓冰拉住。秦牧出事牽動各方麵的視線,而作為唯一證人的金熙兒指出,有人想要謀害秦牧,這一下子從交通時間變成了刑事案件,沒有幾個人敢於在這個時候跳出來。


    管平淵捉摸半天,說什麽也猜不到是誰下的手,不禁閃起老大的疑惑。他們推斷,那邊的怪胎商人絕對不會出這麽下作的手段,看起來秦牧得罪的人太多了,連抽絲剖繭都很困難。


    不僅僅是他們,騰龍市公安局也是如臨大敵,抽調警力成立專案組。不過讓人疑惑的是,一直與秦牧走得很近的劉大有,卻沒有主動請纓擔任專案組的組長,而是把機會讓給了另外一名副局長。


    騰龍摻雜京城的明爭暗鬥,因為秦牧的意外而偃旗息鼓起來。每個人都在靜靜的等待,希望能夠看到這幕後主使想要謀殺秦牧性命的人。


    在這樣的低氣壓之下,三星和斯洛瓦的合資成功無疑是讓人興奮的事情。在國家改革開放之後,外國企業懷著各種目的來到中國,利用手中的優勢和合資的噱頭,將國企不少資產不顯山不露水的弄到了他們手中,讓國家流失了大量的財產。


    然而,三星和斯洛瓦的合同中,對一些品牌效應、無形資產做了很好的評估,甚至還有了明碼的標價。這一點的做法讓不少經濟學者眼睛一亮,清華北大的教授們甚至將這個合同稱之為“秦氏模式”,倒是有些出乎秦牧的意料。


    在這份合同當中,三星和斯洛瓦完全站在公平的位置,沒有外企的財大氣粗,也沒有斯洛瓦的主人氣勢,完全是兩個本著友誼合作的企業。雖然三星沒有獲得它先前計劃的利潤,但是名聲的收獲卻是它始料未及的事情。為此,在秦牧手中翻不開個的樸課長得到了公司大大的嘉獎,被稱之為“三星最具開拓意識的男人”,樂得這個撲克男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來看望秦牧,並熱情地邀請秦牧到韓國去旅遊,到時候一定全程相陪。


    轟轟烈烈的三星合資,好像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束了。但是真正有想法的人卻在中間看到了許多東西。


    首先,外企並不是老虎,他們有資金有技術,但是在國際那刀光劍影的市場上,中國這塊大蛋糕會讓他們垂涎萬分。有了這一層的客觀事實,國家的企業完全不必擺出求對方投資的態度,大家有來有往,互惠互利。這些企業並不是沒有人要,甚至是待價而沽的好東西,穩住心思尋求更大的利益才是人們思想的立足點。


    其次,是用什麽態度來對待合資的問題。在原來的態度中,外企的東西都是好的,都是先進的,國家企業都是落後而臃腫的。三星合資保留斯洛瓦品牌的事實,做大做強斯洛瓦的計劃規程也在另外一方麵說明,品牌效應是一個企業立足的根本,沒有品牌沒有信譽,就算是有了技術,也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好像浮萍一般,沒有自己的根。


    在這看似平靜,實則風雨遍地的合資案例中,留給人們的是太多的思索和模式,這就不是秦牧所能想到的了。


    房間中隻剩下秦牧和裘小朋二人,秦牧淡淡的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裘小朋點點頭,看了看門外,低聲說道:“秦哥,出事之後,那兩個人就讓我送到國外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秦牧點點頭,看著裘小朋臉上帶著點疑惑的表情,便笑著說道:“小朋啊,是不是覺得我的手段有些不入流啊?”


    裘小朋慌忙擺手,著急的解釋道:“沒有沒有,秦哥,你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秦牧伸手虛點了一下裘小朋,笑罵道:“哼,你小子嘴裏不說,其實心裏麵正罵我做事不擇手段呢,別以為你能瞞過我。”


    裘小朋不好意思的伸手撓撓頭,嘿嘿的笑了起來。


    秦牧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報紙放在**,看著頭頂淡藍色的屋頂悠悠的說道:“騰龍市因為三星的事情,各方都絞盡腦汁想從中獲得自己的利益,仿佛一團亂麻攪在了一起。這時候要做的,隻能是一刀切,這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出事以後,每個人都怕惹禍上身,做起事來反而更加簡單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沒有再說下去。這簡單的幾句話,其實已經道出了官場上的心酸。


    裘小朋是聰明人,也明白了秦牧的無奈,低聲說道:“秦哥,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秦牧笑道:“怎麽辦?現在也是見見焦點訪談的同誌們了,劉大有沒有難為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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