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了個巴子的,那群人是打算讓咱們兄弟活不下去啊。”同樣的夜晚,在平朝縣一處裝飾豪華的大院中,吼聲從那小洋樓中傳了出來。


    這地方在平朝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旁人給它起了個名字叫“二衙門”,顧名思義就知道其中的意思。房子的主人王五忠,是平朝一霸,綽號“王大禿子”,曾經是二進宮的人物。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就跑起了砂石料的生意,一折騰二折騰,仗著有股子凶勁,竟也成了相當有財力的人物。隻是手段非常的不光明,手底下養著幾十個小弟,就是專門為他處理一些事情的。


    “五哥,也怪了,怎麽以前他們老實的跟孫子一樣,這半拉月好像抽風一般,隔三岔五的就跑市裏玩什麽靜坐堵街。教訓了幾個本來以為他們消停消停,誰想到他們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還跟咱們楞扛上了。五哥,照我的意思,咱們找他們領頭的……”說話的這人手掌下劈。


    “你懂個屁。良子,明兒你給他們送幾萬塊錢過去,算是咱們賠償他們的。”王五忠摸了摸自己的禿腦瓢,對一個小年輕說道。


    “五哥,這不行,這還不讓他們更得瑟了?不就是修工程死了個人麽,又不是咱們讓他死的,自己在架子上沒踩住掉下來的,跟咱們有啥關係?”先前說話的那人不快的說道。


    王五忠啪的一聲將酒杯砸在桌子上,吼道:“你知道咯球!現在連代表說話都不硬氣,知道為啥不?”


    桌子旁邊的幾個人好像傻子一般搖晃著腦袋。


    “那邊來人了。”王五忠衝著北邊指了指,然後臉色一板,衝幾個心腹囑咐道:“這些天給老子老實點,等事情過去了,有多少錢咱們賺不回來?出事了這一輩子就完了。”


    幾個人連聲稱是,衝著王五忠露出崇拜的目光。


    王五忠得意的喝了一杯酒,看了看外麵,奇怪的說道:“都這點兒了,怎麽外麵夜市還沒有動靜?”


    那個良子諂笑道:“五哥,我去瞧瞧?”


    王五忠點點頭說道:“是要去瞧瞧,這夜市裏麵可是有老子的錢,不看好了怎麽行?”


    他剛剛說完這句話,外麵就傳來一聲急躁的狗吠聲,緊接著又陷入了沉靜。


    王五忠幾個人的臉色登時就變了,良子叫道:“五哥,是黑子的叫聲。”


    “叫聲不對,抄家夥!”王五忠心裏一哆嗦,看門守院的狼狗是王五忠從西藏弄來的正宗藏獒,花費了不少錢,靈性也是十足,斷斷不應該隻叫喚一聲就停了下來。


    幾個人也是ng滾過的人物,感覺到形式不妙就要抄家夥,但是還沒等他們有太大的動作,房門就被人“咣當”一聲踢開,緊跟著就有幾把黑黝黝的槍管指向了他們……


    這個夜不平靜,京城協查組攜省城督查室,以雷霆萬鈞之勢抓獲了在平朝縣為非作歹,其行為已經有涉黑嫌疑的王五忠集團,抓捕了以王五忠為頭領的犯罪團夥人員共計四十二名,其中主犯王五忠等九人被重兵看押在縣看守所,不允許任何人探望。


    在看守所內,王五忠被單獨看押在一間囚室內,隔著密集的牢籠,以郭少庭為主、顧玉寧吳鳳河為輔的特別審訊小組就把桌子擺在囚室的外麵。本來審訊犯人這件事應該由公安部門負責,但是省督查室科長的帽子可不是平朝哪個人敢去蹭一蹭的,省公安廳裏麵帶隊下來的科長又知道一些郭少庭的底細,自然也不敢說太多的話,加上京城協查組放在古代就是微服出巡的欽差,躲還來不及,誰過來撩虎須?


    郭少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說話不喝茶,點著一根煙噴雲吐霧,眼睛直直的看著王五忠。


    王五忠到底是二進宮過的人,見郭少庭不說話,他也就梗著跟郭少庭對著。從郭少庭的身上,王五忠沒有發現絲毫公安人員的氣質,又看這審問的形式,就覺得這群人好像還沒有掌握有力的證據拘捕自己,心思就定了下來。自己出事,總有人給市裏放過風聲去,現在隻要扛住了,後麵有人撈自己。


    幾個人沉默了十多分鍾,郭少庭甩過頭對顧玉寧笑道:“寧姐,你看這小子的德行,我怎麽覺得比我在京城的時候還橫呢?”


    因為是秘密審問,這裏邊就他們三個人,連個錄音都沒有,隻有完全的筆錄。擔當筆錄員的吳鳳河趕緊低下頭去,裝作沒有聽到過這句話。他現在心裏一直在僥幸沒有跟秦牧對著幹,原來秦牧是實打實的京城子弟,跟郭科長是有著“深厚戰鬥友誼的”,那背景深厚得讓吳鳳河就有些心顫肝顫。


    顧玉寧笑了起來,轉口對郭少庭說道:“別提你那時候了,我記得有一次,你讓東城那邊直接扣起來了,當時你也跟他一樣坐在鐵窗後麵,你說了句啥?”


    王五忠的眼睛輪了一下,高昂的腦袋稍稍降低了一下。


    “嗬嗬,那次我不是喝多了麽,就說了句你要不崩了我,我就崩了你。看看,這麽多年了當成個笑話讓你們說了。”郭少庭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樣子。


    吳鳳河的腦袋已經快紮到桌麵上了,剛才說話的內容可是他們三個人在外麵商量好的。


    “老吳,看看,一說這事你就躲,怎麽著,這幾年被你老爺子管怕了?你老爺子不就是敢跟京城組織部張部長拍桌子嗎,還有啥能耐啊。”郭少庭又噴了一口煙。


    吳鳳河努力的把腦袋紮,繼續紮,這兩個京城子弟還真是什麽都敢說,什麽叫他吳鳳河的老爺子敢跟組織部張部長拍桌子,吳鳳河的爹就是一個退休的老職工而已。


    王五忠眼睛裏麵的得瑟已經消失了許多,腦袋也不再那麽高昂,帶著手銬的雙手相互搓著,想把手找個地方藏起來。


    郭少庭和顧玉寧對望了一眼,互相微微點了一下頭。郭少庭又咳嗽一聲,說道:“這裏怪悶的,你們先問著,心情有點不好,出去抽根煙。”說著,就直接站了起來。


    顧玉寧差點笑出來,這郭少庭要是裝紈絝,根本就是本色演出。按照他們之間商量的,顧玉寧囑咐道:“別偷偷摸摸出去喝酒,回頭看我不給你家告狀,到時候直接把你拉北京軍區訓幾個月去。”


    郭少庭擺擺手走了出去,顧玉寧笑著看他的背影消失,轉過頭來之後,臉色馬上變得陰沉起來,拿出了檢察官的派頭對王五忠說道:“姓名?”


    王五忠的氣勢被這幾個人壓了一下,順從的說道:“王五忠。”


    “年齡?”


    “三十七。”


    顧玉寧點點頭,性別什麽的也沒問,直接站起身說道:“今天我們就問這些,想起什麽來隨時通知我們。我姓顧,是京城協查組的工作人員,有什麽冤屈可以找我們申訴。”


    說完,竟不顧王五忠疑惑的目光,帶著吳鳳河離開了囚室。


    吳鳳河跟在顧玉寧的身後,又回頭看了王五忠一眼,發現他的眼中充滿了不確定的疑慮,傻傻的看著兩人離開。


    出了囚室,郭少庭正等在外麵,見他們出來,拿著手機說道:“老秦那邊接不通,好像是關機了。這是什麽事兒啊,咱們不是說好了聽他指示了嗎?”


    顧玉寧搖搖頭說道:“秦主任不是這麽不知輕重的人,按他的脾氣,抓捕王五忠絕對是動作的大手筆,或許有什麽更重要的事吧。”


    郭少庭眉毛一樣,說道:“還能有什麽重要的事?哦,對了,他愛人也來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顧玉寧當時咬牙,吳鳳河看向了別處。


    郭少庭尷尬的一笑,說道:“現在怎麽辦?是不是我該上場了?”


    顧玉寧搖搖頭說道:“我們看過他的案宗,他曾經進過兩次監獄,一般的心裏壓力給他哦造不成太大的震撼,或者他也在用一種手段來迷惑我們。照我看,今天晚上咱們就先把他放在這裏。”


    郭少庭笑了起來,說道:“我發現你跟秦牧搭夥倒挺有默契的,一個比一個的陰險。”


    顧玉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了一眼吳鳳河。吳鳳河早已經躲開了三兩步,當成什麽話都沒有說過。


    三個人笑著離開了看守所,囑咐負責看守的人員不允許這幾個主犯與任何人接觸。


    正如他們所說,秦牧現在正處在麵對女人的尷尬情況,所不同的是,韓雪菱現在依然在軍區,而夜色朦朧之下的招待所房間內,西門雁一身低胸大紅晚禮裝,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女子的**。


    “秦主任,我想關於您說的那件事情,我們可以深入談一下。”西門雁本來冰冷的臉龐好像被春風吹開了一般,如同春江一般脈脈含情。


    秦牧頓時有些頭疼,沒有理會西門雁身上綻放出來的風情,直接打了招待所內部電話,對著裏麵淡淡的說道:“服務員,幫我再開一間客房。”


    秦牧的態度直接讓西門雁明白了,這一身她自己穿起來都臉紅的晚禮裝,在秦牧的眼裏看來,卻是帶著濃濃的諷刺。


    “去那個房間換一身衣服再來跟我談。”秦牧從床頭上拿起一本書,眼睛根本不看西門雁,而是將燈光調的亮了一些,點上一根煙,淡淡的品著。


    西門雁緊咬著嘴唇,不屈的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隻是這哼聲,怎麽聽怎麽有點佩服的意味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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