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碩讬垂下眼簾,好半晌才說道:“都說強弓硬弩,可這硬弩,似乎並沒有在戰場上見過。”


    尼馬禪說道:“要使用硬弩的話,此人的力氣可是不小。而且,弩可蓄箭待發,偷襲時很方便。”


    碩讬冷笑兩聲,說道:“不過是個卑鄙無恥的家夥,算不上有多厲害。到了龍骨山城下,若他們肯交出凶手,某倒是可以饒他們一回。”


    尼馬禪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看了碩讬一眼,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碩讬又補充道:“讓他們去攻打其他敢於對抗我大金的匪賊,或是東江軍。”


    “貝勒爺高見。”尼馬禪恭維了一句,說道:“東江軍兩次偷襲後,又龜縮海島,想必是在等春暖冰融,再大舉出動。”


    碩讬的臉上現出無奈之色,沉默了半晌,才幽幽說道:“希望二貝勒那邊能盡快迫使朝鮮屈服訂約。”


    顯然,春暖冰融後的作戰,對己方不利。這不是什麽高深的問題,連尼馬禪都能看出來。


    但想要避免不利的情勢發生,還要看阿敏所率主力的威懾,是否能盡快使朝鮮屈服,以結束這場戰事。


    ……………………


    龍骨山城。


    繼張攀所部入城協防後,皮島派來的一部援軍趕到,給龍骨山城的防守又增加了幾分勝算。


    建虜方麵的情報已經傳了過來,大戰的再次爆發,已經沒有疑問。


    “還有四千援軍正在趕來的路上。”統領第一批援軍的將領是李維鸞,因為駐守旅順,對於防禦作戰還是比較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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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城頭,李維鸞指了指遠處的山巒,說道:“我部擬駐於城外,以作接應。”


    鄭鳳壽對此表示讚同,都窩在城內,就是被動挨打,完全喪失了主動權。


    “多謝毛帥,多謝李將軍趕來赴援。”鄭鳳壽表示感謝,“這批糧草物資對於龍骨山城的防守,作用巨大。”


    李維鸞搖了搖頭,伸手拍著城上架的木頭炮,說道:“這東西的作用才堪稱巨大,待此戰過後,某在旅順也要造它幾百門。”


    幾天的時間,龍骨山城的軍民一起發動,趕工製造出兩百多門木頭炮。城內還有砍伐下來的樹木,生產製造也一直不停。


    張攀笑著說道:“經過試驗,長度六七尺最合適。既能當炮使,又能當滾木。太長過於笨重,太短的話射程又不夠。”


    鄭鳳壽頜首笑道:“二三十步,對於防禦作戰,還是可以的。一炮轟出去,碎石橫飛,威力亦是不錯。”


    李維鸞聽著這具體的數據,連連點頭,對木炮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守城而不戰於城,崔大人率部於路上阻擊,挫敵銳氣。”李維鸞說道:“我部既留在城外,索性也去參戰,共擊建虜。”


    “如此甚好。”鄭鳳壽拱手謝道:“有勞李將軍了,不若先在城中休息一天再行出發?”


    “不必了。”李維鸞擺手道:“救兵如救火,崔大人隻有三百精兵,阻擊建虜相當困難。某這就率軍出發,前往白馬山。”


    如果隻是踞守龍骨山城,回旋餘地太小。把戰線撐大,不僅是在白馬山城,其它沿途險要之地,也有部隊防守阻擊。


    以節節抗擊的方式抵擋建虜,既挫其銳氣,又消耗其人員和物資。待到龍骨山城下,盡量使其呈疲敝之態。


    憑建虜的兵力,想要保證糧道暢通,十分困難。這樣一來,攻打龍骨山城的時間也就難以長期。


    鄭鳳壽送走了李維鸞所部,和張攀等將領繼續加強城防,督促軍民趕製木炮、地雷。


    有了東江軍送來的糧草物資,堅守挫敵的信心再度增強。而城中的老弱婦孺也盡行遷出,疏散到偏遠地方。


    藤野正又挑選了百多士兵,多少都有點擺弄火槍的經驗,裝備上東江軍送來的火槍,加緊訓練。


    攻城建虜身著重甲,弓箭的殺傷力就顯得很差,除非射中麵門等防護較弱的部位。


    火槍的優勢在守城中就顯現出來,關鍵是距離近,殺傷力就比弓箭要強得多了。


    ……………….


    作為龍骨山城的屏障,白馬山城依托白馬山修築,為高麗初期所建。雖然已破敗,但也有易守難攻的特點。


    李維鸞率部急行,很快就趕到了白馬山城,與崔孝一所率的三百義兵會合。


    崔孝一喜不自勝,帶著李維鸞簡單參觀了一下,指點著他的防禦布署。


    三百人,不可能擋住建虜,也隻是阻擋一下,拖延時間,挫傷建虜的洶洶來勢罷了。


    “此城雖破敗,卻也險要。”李維鸞對崔孝一的布署很是讚同,但他的人馬加入,這阻擊卻又不一樣,“城雖小,卻更利防禦。某的意思是分兩次用兵,多殺傷攻城建虜。”


    簡單地說,就是隱藏實力,讓建虜出現判斷錯誤,不斷地死傷在進攻中。當然,白馬山城的攻擊麵狹窄,敵人兵力無法展開,也有利於己軍少量人馬阻擊。


    白馬山城周長四公裏,城牆高六米,如果隻守一麵的話,四五百人應該足夠。


    李維鸞和崔孝一商議一番後,決定以八百人分兩批防禦作戰,其餘士兵分別埋伏於東西兩側的支脈山脊,以及主峰的北城。


    如果建虜想爬山從側麵攻打東西城牆,就居高臨下,給予其沉重打擊。


    崔孝一和李維鸞布置妥當,坐下來閑聊,崔孝一又說起了郭大靖,“郭百戶昨日從此城經過,某留其休息,與他攀談片刻,受益匪淺。”


    “怪不得我在龍骨山城未見到他。”李維鸞笑了笑,說道:“郭百戶的奇思妙想,確實很令人欽佩。地雷、木炮,皆是實用之物,且正適合我東江軍與義兵。”


    崔孝一點著頭,說道:“建虜雖悍勇,卻也有其弱點所在。郭百戶,就很擅長避實擊虛,掐住其短,揚己所長。”


    “比如——”崔孝一從桌下取出一張弩,遞給李維鸞,說道:“這張弩是郭百戶用短弓所改製的,對三十步以內的敵人,殺傷力不錯。”


    李維鸞接過弩擺弄了幾下,說道:“比弓的射程短很多,射速也慢,軍中早已棄之不用。”


    崔孝一笑了笑,說道:“郭百戶卻很看好此物,認為有三大優點。”


    哦,李維鸞挑了下眉毛,說道:“但聞其詳。”


    崔孝一接過弩,開口解說道:“其一,是容易訓練成兵,比練出弓箭手要容易很多倍;其二,射擊姿勢多樣,可立可跪可趴。如果配合工事,使用弩的士兵能得到很好的防護……”


    弩可以蓄箭待發,比持力拉弓還要瞄準更適合伏擊作戰,且對於新手來說,粗準度也容易保證。


    挖掘壕溝胸牆工事,火槍和弩的射擊姿勢,就比使用弓的士兵,暴露得更少,也就更加安全。


    原來如此!李維鸞恍然,在特定的作戰環境下,弩確實比弓更加優越。這一點也不奇怪,就象在狹窄空間,短刀比長槍更利於廝殺。


    “沒有最厲害的武器,隻有最適合的武器。”崔孝一笑著說道:“這是郭百戶說的,某覺得甚有道理。”


    李維鸞想了想,微微頜首,說道:“平地挖工事,人躲在壕溝內,確實對弓箭很有防護,弩弓也很適合。”


    工事外麵再用闊壕、鹿砦等遲滯阻隔,是否能夠抵擋住建虜的衝擊?


    李維鸞不好確定,他想到的是金州南關,張盤便是因修築防線而陣亡於此。


    那裏也是半島最狹窄的地方,如果能夠守住,就能夠占據整個金州,而不是一個旅順。


    旅順固然堅固,也隻是一個要塞。無耕種自給之力,完全靠外麵運輸的糧草物資來補給。駐兵既有限,又難有進攻之力。


    當年在登萊巡撫袁可立的大力支持下,張盤才能依托旅順,向北進取,數敗建虜,創造了一時的輝煌。


    現在呢,無論是武之望,還是李嵩,在能力和韜略上,都遠不及袁可立。李維鸞想要建功立業,成為東江鎮的另一個主戰場,還要自己多想辦法。


    “白馬山城的防禦,有很多還是郭百戶的建議。”崔孝一把弩弓收起,說道:“剛剛未及向李將軍詳述,等到作戰時——”


    李維鸞一笑,說道:“不如現在就講一講,莫讓李某心中惦記。”


    崔孝一哈哈一笑,說道:“既是李將軍心急,崔某敢不從命。”


    …………………


    不管是地雷、木炮,還是其它的一些殺敵的戰術打法,其實都不能改變大局。至少在短時間期內,無法撬動曆史的車輪。


    但郭大靖還是要盡力,量變到質變需要一個過程,改變不斷累加,最後也會形成巨力。


    比如說東江軍的大捷,以及嶽讬的死,都將使朝廷對東江鎮的態度有所改觀。哪怕隻是在援朝作戰的時期,加大對東江鎮的糧餉物資的支持力度。


    而對於建虜,如果鑲藍旗遭到重創,不排除皇太極對阿敏提前下手的可能。這樣一來,和正在實施的反間計相配合,效果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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