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準備了將近兩天的郭大靖及其手下,要給建虜帶來大的“驚喜”,並拖延其行進的腳步,縮短其攻山的時間,並在夜間於小村宿營。


    郭大靖邊打邊撤,路線已確定,地形地勢也熟悉。


    身後的建虜卻不時被冷箭射中,還不時踏進陷阱。雖然隻是在雪坑裏陷住腿腳,卻極大地影響了他們的追擊速度。


    其實,這才是郭大靖喜歡的方式。利用弩弓和身法等優勢,一個一個地將建虜射倒,差不多是單方麵的虐敵。


    如果是夜裏,那就更是郭大靖的擅長,建虜將無還手之力。


    不斷地移動,郭大靖以一人之力已經射殺了十幾個建虜,並將其他敵人引出了樹林。


    沒錯,這片樹林後麵是一條小河溝。郭大靖以飛快的速度連跑帶跳,越過三十多米開闊的距離,又鑽進了河溝另一側的樹林。


    建虜鑽出了樹林,隻看到襲擊者的身影沒入樹林。他們沒有多想,憤怒取代了理智,繼續向前追了過去。


    一支弩箭無聲射出,將一個建虜射殺。襲擊者並沒有逃遠,還在不慌不忙地製造著殺戮。


    二十多個建虜發出嚎叫,紛紛向前衝去,還有幾個射術高超的,張弓搭箭,向著他們猜測的方位射出箭矢。


    樹林內突然響起密集的弓弦振響,隱蔽的身影從樹後,從雪地中,紛紛閃現而出,向著處在開闊地帶的敵人開弓放箭。


    伏擊是猛烈而突然的,在此埋伏的也都是弓箭好手。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在不斷的慘叫聲中,暴露在開闊地帶的二十多個建虜便被射死射傷。


    郭大靖冷靜地射出一箭,將剛出樹林卻見勢不妙轉身逃回的建虜,射翻在地。


    樹林內追得稍慢,還沒有跑出的建虜,惱羞成怒地叫罵著,向對麵的樹林張弓射箭,卻不敢追出來。


    郭大靖吹響了呼哨,崔孝一等人帶著伏兵悄然撤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望著開闊地帶的同伴的屍體,以及中箭未死的傷員,建虜猶豫著,遲疑著,開始了試探。


    郭大靖不著急,藏得好好的,冷冷地看著持盾建虜小心翼翼地出了樹林,戒備著前進。


    不是為了多殺幾個敵人,而是讓建虜摸不透規律。好象撤退了,打一下就走嘛,可卻出乎意料。


    讓建虜每次都有新的體驗,每次都猜不透敵人的布置和打法,才能每次襲擾都能達到最大的效果。


    建虜顯然放棄了繼續追擊,隻想把屍體和傷員帶回去。試探之下,又有建虜出了樹林,過來搬抬屍體和傷員。


    郭大靖深吸了一口氣,瞄準了離得最遠的建虜。既然給他機會,就多殺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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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弩箭無聲激射,建虜應聲而倒。郭大靖射出弩箭後並不觀察戰果,而是迅速拉弦上箭,向著敵人再次射擊。


    ……………….


    薩爾納和圖爾樂趕到了前鋒遇襲的地方,看著路上炸出的焦黑的痕跡,都皺緊了眉頭,臉色鐵青。


    “大人放心。”前鋒將領咬牙切齒地說道:“末將已派人追殺敵人,一定能帶著他們的人頭回來。”


    薩爾納抬頭望著大路旁的樹林,沉聲道:“要小心中伏,再派人去傳令,讓他們不要窮追。”


    圖爾樂看了薩爾納一眼,覺得這家夥的謹慎小心有些過了。


    這次前鋒中伏是有原因的,因為這裏實在不是適合伏擊襲擾的地方,才有輕忽大意之失。


    派出了傳令兵,薩爾納命令前鋒繼續行進,不想耽擱太長的時間,他和圖爾樂就在原地等候。


    等待的時間可不短,在薩爾納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才看到士兵陸續地從樹林裏出來了。


    “這——”圖爾樂很是驚愕,回來的士兵個個垂頭喪氣,還背著抬著屍體和傷員。


    薩爾納翻了下眼睛,吐出一口積鬱的長氣。到底還是上當了,損失看來還不小。


    陣亡二十七名,受傷七名……


    聽到準確的傷亡數字,圖爾樂不由得倒吸口涼氣。加上地雷造成的死傷,差不多有五十個了。關鍵是敵人安然退去,幾乎是沒有什麽損失。


    “敵人的箭法很精準。”追擊的一個軍官把手中的弩箭呈上去,又垂下腦袋,說道:“全部是直射,每箭必中,且隱蔽得很好,幾乎找不到他藏身之處。”


    薩爾納仔細察看了弩箭,又遞給圖爾樂,說道:“這應該不是那些朝鮮義兵,而是東江軍的人。”


    圖爾樂看過弩箭,猜測道:“好象是弩箭,這麽短。”


    說完,他又總結道:“下次再遇到襲擊,多派些人,就不怕敵人的伏擊了。敵人的數量顯然不多,說不定就被嚇跑了。”


    薩爾納轉過頭,翻了翻眼睛,對圖爾樂想出的對策甚是鄙夷。


    無論是前鋒,還是大隊,經過此次襲擊後,建虜都變得小心翼翼。前鋒更是仔細搜索,不敢輕忽大意。


    行進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薩爾納也沒有辦法,心頭籠罩了一層陰霾。射擊精準的襲擊者,讓他不得不猜測是不是那個射殺嶽讬的家夥。


    如果是的話,薩爾納轉頭看著大路旁的雜草樹木,升起一股寒意。


    要說是死,薩爾納並不懼怕。可要是被冷箭襲殺,連敵人的樣子都沒看到,拔刀戰鬥的機會都沒有,那實在是窩囊加憋屈。


    他可是身經百戰的勇士,麵對麵的廝殺,幾個、十幾個敵人也不會讓他感到畏懼。


    一陣嘈雜聲遠遠傳來,薩爾納從中聽出了喊殺和驚呼,方向就在後隊。


    前鋒,大隊,運糧車隊,後衛部隊。這是建虜的行進順序,很正規,也很容易被看透。


    郭大靖等人可沒有遠逃,百多人重新會合後又潛近了大路。


    按照警戒的程度,後隊應該是最低,最為疏忽大意的。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建虜後隊沒有想到已經通過的地段竟會有伏擊。


    箭矢如雨,三輪急射,虛張聲勢地喊打喊殺,郭大靖便帶著人撤退了。


    等到建虜從慌亂中清醒過來,憤怒地前去搜索追殺,哪裏又能找到熟悉地形地勢的襲擊者。


    又是幾十人的死傷,得到匯報的薩爾納都有些麻木,依然沒想到對付的辦法。


    這股敵人膽大之極,就綴在周圍,伺機上來打一下就跑。就象一隻蒼蠅嗡嗡地圍著轉,打又打不著,置之不理又煩得夠嗆。


    當然,辦法也不是沒有,停止前進,軍隊分成小隊,向周圍深入搜索追殺。


    但這個辦法——折騰不起啊!薩爾納搖了搖頭,放棄了。


    現在不是簡單的軍隊行進,而是押運著大車糧草,必須走大路。這就給敵人製造了機會,總不能道路兩側都布上警戒部隊吧?


    而大路兩旁的山林,給了襲擊者潛近隱蔽最好的所在。熟悉地形地勢,又讓襲擊者對逃跑更有信心和把握,膽子也就更大。


    當然,大路兩旁並不全是山林,建虜也隻需要在一些可能遭到伏擊的地段加強戒備。


    郭大靖帶人襲擾後,也沒有如建虜所想,緊跟著不放。他們抄山野小道,趕到了小村附近的山林,一邊休息,一邊派人遠遠地監視著建虜的動靜。


    “冰麵已經微融,頂多再過七八天,人就不能蹈冰行走了。”崔孝一喝著熱水,很是振奮地說道:“建虜想全身而退,做夢去吧!”


    郭大靖微笑點頭,說道:“平安北道的山川河流,都將成為埋葬建虜的戰場。”


    金重國感慨地說道:“要是早有郭大人的指點,早跟郭大人打過建虜,現在的情形就不一樣。”


    同樣是襲擾,在郭大靖手上就能玩兒出花樣,令人歎而觀止。


    而手段多還隻是其一,令崔孝一等人受益匪淺的是郭大靖的思路。說白了,就四個字“換位思考”。


    戰爭是敵我雙方鬥智鬥勇,不能你想怎樣就是怎樣,不是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


    根據敵人的兵力、戰力,行走的路線,要完成的任務,揣摩敵人的思路,再有針對性地進行布置。


    比如伏擊敵人的前鋒,就是看透了驕橫的建虜吃不得虧,十有八九會來追擊。而郭大靖一個人誘敵,也使建虜更加放鬆了警惕。


    而伏擊敵人的後隊,更是抓住了建虜的心理。前隊戒備嚴、搜索緊,後隊則會輕忽大意。


    是打完就跑,還是連續的圈套,既要根據實際的情況,更要從建虜的心理進行分析判斷。


    就象這個小村子,郭大靖作出的判斷就是建虜會在此宿營,並提前做了布置和準備。


    襲擾就是拖延時間,為龍王坨子的友軍創造有利條件,使建虜沒有充裕的時間攻山。


    “建虜過了村子,繼續向前行進。”哨探趕來報告,眾人卻並不覺得意外,而是露出微笑。


    郭大靖起身笑道:“話不多說,按計劃行事。”


    “郭大人保重。”


    “郭大人多加小心。”


    眾人囑咐著,劉奇士無奈又關切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提前藏身,等著建虜在小村宿營,夜晚再潛出行動,郭大靖的想法獨出心裁,卻又抓住了建虜的心理。他們想不到,就是最好的機會。


    而且,這看似容易的辦法,也不是那麽簡單,需要對小村裏建築的分析和判斷。


    建虜肯定是住在村裏的,房屋就那麽多,兩千人住得不算寬綽,還要搭些帳篷。


    糧草物資呢,也要在村裏屯放,比較重要嘛。民伕和剃頭人,就隻能在村外,成為外圍緩衝或是預警了。


    這裏麵既有郭大靖的分析,也有崔孝一的判斷。對於建虜比較了解的,除了劉興祚,還就屬他了。


    隻有張遴比較遺憾,郭大靖要獨自行動,他隻能與崔孝一等人一起,在外進行配合策應。


    建虜隻派出幾個騎兵在這個空無一人的小村裏晃悠了一圈,便繼續前進。他們想趁著天還沒黑便過了龍王坨子,哪怕在野外宿營也在所不惜。


    薩爾納的思路倒是不錯,險要之地盡快過去,離龍川越近,越是安全。


    待建虜過去,郭大靖便進了村子,在早已找好的藏身地躲好。


    其實不用什麽夾壁牆或地窖之類的,他不是要躲到夜半更深。等建虜攻山受挫,退回來進村宿營,亂哄哄的時候便堂而皇之地走出來。


    與建虜是一樣的衣服盔甲,呼呼啦啦地進村,誰知道是先是後。這是郭大靖從看過的一個偵破的電視劇中得到的啟發,現在要應用於實際了。


    薩爾納率領的建虜不會想到行動已經完全被人預判,他們在龍王坨子遇到了阻擊。


    前鋒攻山失利,薩爾納和圖爾樂率大隊趕到,重新布置調整後,發動了猛攻。


    滾木擂石沿著陡峭的山坡砸下,箭矢居高臨下,從側翼射來。攻山的建虜手持盾牌,艱難向上仰攻,不時有人被石塊滾木砸中,慘叫著滾翻在地。


    建虜弓箭手拉滿弓弦,向著山上急射,箭矢如雨,遮得天空都為之一暗。


    薩爾納微眯著眼睛,望著攻山部隊在弓箭的掩護下,步步向前,步步登高,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這樣的防禦力度,薩爾納希望能夠一舉攻破敵人的陣地。之所以有這樣的信心,因為他看到的隻是守軍比較常規的防禦。


    傷亡是肯定要付出的,薩爾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是東江軍的部隊,倚險據守,而不是散兵遊勇。


    圖爾樂的表情不象薩爾納那般凝重,看著攻山的進展,在旁樂觀地說道:“敵人的防禦若隻此手段,我軍必勝。”


    薩爾納盡管也是這樣的想法,但還不敢輕作判斷,頜首道:“敵人若隻是倚仗地勢之利,卻是守不住此地。”


    兩人說著話的時候,攻山的建虜在繼續取得進展,距離守軍的陣地已經不足百米。


    “衝,殺上去。”建虜軍官用盾牌防護射來的箭矢,又靈活地躲開滾木,指揮著士兵又向上衝了幾十米。


    盡管不斷有士兵付出傷亡,或被滾木擂石擊中,或被箭矢射中,但卻完全在承受的範圍之內。


    建虜軍官猛地向上衝了幾步,卻突然腳下一滑,撲通趴倒在地。他手刨腳蹬,想著爬起來,但卻又可笑地滑趴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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