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跟母父、西鐸坦白自己的過去後,已經過了三天,西鐸很是自然的接受了自己說的事,自然到、就好像自己的過去他早就知道了,甚至還安慰自己,但母父那裏,卻沒有個結果。母父什麽都沒說,似乎是相信了自己的來曆,但,同時,也沒有接受自己的身份吧。


    池豁心不在焉地掃著地,將後院弄得塵土漫天,他自己卻毫無所覺。


    自己是能夠理解母父的,母父是部落的智者,做任何事都要以部落為重。當初,在自己的父母過世後,那些個親戚突然轉變的醜惡嘴臉,在沒發生時,誰又會知道他們的真實麵目。現在的自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恐怕也就跟自己的那些個親戚對於自己來說一樣,平時表現得再無害,誰又知,會在什麽時候突然轉變?!一個未知的世界,就代表著未知的知識,更代表著未知的危險!


    自己所說的話,沒有被母父認為是神經病就已經不錯了,但......池豁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地麵,臉上滿是苦澀地笑。現在的情況,我倒是寧願母父以為我是神經病了,至少,母父不會像現在這般煩惱。隻是,這個世界似乎沒有神經病這種病症。


    這幾天,母父表現得和之前一般無二,仍是對自己很好,但,臉上的表情卻不再像之前那般輕鬆,總是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發怔。是在猶豫什麽嗎?孩子和部落,哪一個更重要?!不對,應該不是猶豫這個,不管怎麽想,自己隻是母父那個孩子的替身而已,替身這東西,這個沒有了,還有下一個,而部落,卻沒有替代品。


    池豁停下手上的動作,皺緊了眉頭,咬了咬牙。


    沒關係的!隻要自己有毅力,一定可以留在母父身邊的,哪怕真的被趕出去了,也沒有關係,被趕出去了不代表就再也回不來了,沒有什麽事會過不去,總會、過去的!


    被西鐸扶著,站在通往後院的小門旁的修斯,看著池豁有些怪異的動作,有些憂心地歎了口氣。這幾日,小豁的舉動一直都有些怪異,無論做什麽事都心不在焉。


    前前天是邊在嘴裏不停的在念叨著什麽,邊煮食物,還是煮從來沒見他煮過的新的菜式,好不容易煮好了,他居然就直接端到後院,把那一大盤香噴噴的、看起來很好吃的菜給倒掉了!!!前天說要打掃屋子,說屋子有一段時間沒有徹底打掃了,自己覺得沒什麽不好的,也就應了他,結果,他打掃了一整天,從天剛亮到月上樹梢,他隻擦了大廳裏的那一張桌子!而今天,則是吃過早餐後就到後院掃地,而現在已經快要到吃晚餐的時間了,小豁他仍是在掃地。


    “莫塔,您想好了嗎?是小豁,還是部落。”


    西鐸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讓修斯從自己糾結的思緒裏回過神來,神情怔愣了一下,才苦笑著回答:“原來真的是因為這個啊,小豁真的......”所以,才什麽事都憋在心裏,沒說出來,是擔心會讓我為難麽?“真的是太笨了啊。”


    西鐸明白修斯的難處,更清楚,在這一件事上,他無法幫忙,無論選擇哪一個,修斯都會為難,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若修斯選擇了池豁,他便教導池豁一些常識,讓池豁可以更好的在部落裏生活,若修斯選擇了部落,他便和池豁一同離開部落生活,偶爾回來部落,看望修斯。


    西鐸看了看表情略顯苦澀的修斯,“看起來,您已經有答案了,那麽,請盡早跟小豁說明白,他現在這副樣子,雖然很可愛,但也有些可憐了。”這幾天因為這事,小豁越發地依賴自己,一步一步的,正慢慢走近自己,雖然很想就這樣讓他完全屬於自己,但、還是慢慢來的好。


    修斯聽罷,忍不住用眼角斜了西鐸一眼,然後才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去,又在門口停下了腳步,頓了頓,說道:“叫小豁不要掃了,讓他休息下,等我回來。”


    說完,不等西鐸答應,就直接抬腳走人了。


    西鐸對於修斯的這一舉動沒有任何反應,麵無表情的看著修斯離開,然後轉頭看了仍在奮力地掃地的池豁一眼,便進了廚房,拿了個陶碗,盛了一碗池豁在掃地之前先做好的酸果甜湯喝。那酸果甜湯已經放了幾乎一天了,早就已經涼透,味道自然比不過溫熱的時候,雖說實際上也沒有相差多少,但以獸人那強悍的味覺,自然是發覺了其中的不同。


    西鐸盯著手中隻喝了一口的酸果甜湯看了一會,才將碗裏剩下的酸果甜湯喝完,然後,將碗放在一邊,點了柴火,將那罐早已涼透了的酸果甜湯熱了,重新盛了一碗,再將柴火熄滅,才端著碗酸果甜湯離開廚房,去了後院。


    因著擔心自己的突然出聲會嚇到池豁,西鐸刻意發出了腳步聲,好讓池豁知道有人正在接近他,在離池豁還有幾步的距離時,才開口叫了池豁一聲。


    對於腳步聲,池豁沒有什麽反應,仍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掃地,直到聽到西鐸的聲音,這才停下動作,抬頭看向西鐸,有些驚喜道:“西鐸!你什麽時候來的?”說著,丟下手中的掃把,迎向西鐸。


    西鐸見狀,眼角微眯,似是要笑,可最後還是沒有笑出來,仍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隻是莫名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待池豁在他麵前站定了,抬手拍了拍池豁的腦袋,跟他示意了下自己手中端著的碗,“休息下,一天了。”


    池豁愣了愣,忘了要抱怨西鐸用哄小孩一樣的動作拍他腦袋的事,先是看了下天色,再環顧了一下四周,摸了幾下被西鐸拍得有點痛的腦袋,仰著頭,對著西鐸笑,“我還真是一點用都沒有,連打掃一下後院這種簡單的事都做不好,你看,”池豁再次環顧了一番後院,“這都一天了,還是有些亂啊,不對,應該是更亂了才是。”


    西鐸注意到了池豁摸腦袋的動作,看著自己的手皺了皺眉頭,“抱歉,”西鐸伸手輕輕摸了摸池豁被他拍痛的頭,“後院沒關係,莫塔不會在意的,休息下。”


    池豁一把將西鐸放在他頭上的手拉了下來,“沒關係的,不用在意,莫塔是誰?!”這關那個什麽莫塔什麽事?!


    “啊,”西鐸頓了下,“是智者,‘莫塔’是對年長的、與父親或是母父關係較好的雌性的稱呼。”


    “哦哦。”池豁有些無措。


    ‘莫塔”這個稱呼,並不是第一次在小豁麵前提起,但小豁現在才想起來提問,是沒注意到麽?西鐸看著池豁,眼眸深邃。也是,看他的樣子,這幾天,他應該滿腦子都是修斯莫塔的事,害怕被修斯莫塔嫌棄,害怕被趕出去,每天問自己最多的,便是修斯莫塔的事。住在同一個房子裏,卻躲著修斯莫塔,但看到自己的第一反應卻是抓著自己的手,急切地詢問修斯莫塔做了什麽事,有沒有吃他做的食物之類的小事。


    雖然小豁每天這般依賴自己的感覺很好,但,每天都這麽緊張可不太好了。西鐸看著池豁聽完他說的話後露出的表情,這般想道。


    西鐸牽住了池豁的手,一言不發的拉著他往大廳走去。


    池豁被西鐸突然的動作打亂了陣腳,下意識的想要掙脫西鐸的手,但完全掙脫不開,而且,似是察覺到了他的動作,西鐸握住他手的力道還加大了幾分。不管是體質還是實力,西鐸都勝過池豁幾倍,於是,池豁很是挫敗的放棄了掙紮,很沒底氣的自我安慰。


    西鐸又不是別人,隻是牽一下手而已,又不會怎樣,池豁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紅著臉,表情有些郝然,但又故作鎮定,使得表情有些扭曲了。池豁別開頭,想到:“兩個大男人牽手真的是有夠別扭的。”


    西鐸將池豁的掙紮幾乎是視若無物,僅僅隻是稍稍加大了一點手勁,便將池豁那弱小的抗議給壓了下去,西鐸加快步伐,到了大廳後,就一把將池豁按坐在了大廳裏,正對著門口的椅子上,然後再將手上的碗放在池豁麵前的桌子上,抬手拍拍池豁的頭,讓他把甜湯喝了。


    對於西鐸總是將自己當做小孩子般,時不時拍拍頭,摸摸頭的舉動,池豁無力抗爭,沒辦法,誰叫你自己長得比人家矮,體格比人家差,力氣比人家弱,要是自己早幾年就來到這個世界,那還可以有個自己還會繼續成長的念頭,但今年自己都已經二十三歲了,長高什麽的已經可以不用想了,但長壯,那倒是可以辦到,隻是......池豁轉念想到了之前自己為了鍛煉身體,繞著屋子跑步運動卻被誤會了的事,即使那件事並不是隻有哭笑不得,還有著那熨燙人心的關懷,但,池豁還是忍不住無語凝噎。


    見池豁隻是盯著碗發呆,西鐸挑了挑眉,默默地去廚房拿了個小木勺,然後隨手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池豁旁邊,一臉平靜地喂池豁喝酸果甜湯,而池豁則很乖順的接受了喂養,被接連喂了好幾口後,池豁才回過神來,看著西鐸溢滿笑意的眼眸,嘴裏的酸果甜湯時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整張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西鐸微微勾了勾嘴角,又舀了一小勺子酸果甜湯,遞到池豁唇前,用小勺子輕輕碰了碰池豁抿緊的嘴唇,“吃下去。”


    池豁看了看西鐸,又垂眼看了看小勺子,頓時有些羞憤了。


    池豁將嘴裏的酸果甜湯吞了下去,然後一把將小勺子搶到了手裏,一手抓著小勺子,一手捧著大碗,“我、我自己會吃。”說完,便埋頭吃了起來。


    池豁邊吃邊咬牙,自己是比不過西鐸,也很弱,但也不至於要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對待自己吧?!真的是、真的是太過分了!


    這邊池豁咬牙切齒,坐在他旁邊的西鐸倒是心情愉悅的很,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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