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奈我何?!”


    枯榮老祖狂傲無比的聲音,轟然回蕩在整個長春穀中,好像無數人,無數次重複一般,回音不絕。


    伸手一揮,收回劍修分身,張凡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苦澀。


    他心中明白,這枯榮老祖倒也不僅僅是大話欺人,雖然他抵擋傾力爆發的劍修分身也是竭盡了全力,收攏了所有力量,但是能在這般恐怖的攻擊下毫發無損,天下間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足以自傲了。


    早在劍修分身收回的時候,張凡神目如電,就已經將枯榮老祖槐樹本體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與劍修分身攻擊前相比,老槐樹周圍多出了不少削落的枝葉,如城牆般厚實寬廣的樹身上,多出了密密麻麻,恍若天上星辰般繁多的白點。


    這些白點,就好像常人拿鋒銳的東西,點在皮膚上,不曾破皮,沒有留傷,淺淺的印痕。


    每一個白點,都相當於劍修分身爆發劍氣,轟然一擊的恐怖,這樣的攻擊落在全力防守的枯榮老祖的身上,竟然隻是這般結果?


    哪怕是早有準備,張凡也不由得暗暗咋舌不已。


    這個時候,他才對這株老槐樹的防禦力,有了一個直觀的了解。


    即便是劍修分身的劍氣攻擊再淩厲一倍,也不過刺入其體內罷了,以木屬強大的恢複力,想來也是纖芥之疾,無關痛癢。


    枯榮老祖那般鄭重,多半還是為上古劍修的赫赫威名所攝,心有顧忌,否則以其恐怖的防禦力,同時向他出手也未必就不行。


    張凡在心中暗道一聲僥幸,周身金紅色的光華大作,在火焰之光中,有大曰金烏浴火重生般舒展著羽翼。


    “槍劍奈何不了你,我倒要看看你怕不怕火!”


    張凡暗暗發狠,此時他已經知道單純的傷害,絕對撼動不了這個可能是人間界最強的木屬妖物,隻能寄望於其他路徑了。


    同一時間,枯榮老祖的狂笑聲中,天上一陣模糊,數不盡的墨綠色葉片脫落下來,飄飄蕩蕩,毫不著力,落雨紛紛般飄落。


    “嗯?”


    張凡瞬間警覺了過來,枯榮老祖自不可能是突發奇想要換換葉子,這就是他的反擊了。


    無可計數的墨綠色葉片飄落到一半,枯榮老祖的狂笑聲戛然而止,突然,每一片墨綠色的葉子都如束縛了一塊巨石在下一般,“嗖”的一下加快了速度,落到了地麵上。


    “轟~”


    霎時間,綠光大作,生機盎然,好像飄落的不是葉片,而是種子一般。


    稍頃,綠光淡去,大地上驀然間顯得影影綽綽了起來。


    “不好!”


    張凡瞳孔驟縮,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瞬間湧了上來。


    此時出現在他視野範圍之內的,哪裏還是什麽葉片,分明是一個個人。


    每一個都是須發極胸,麵貌極似極樂老仙,若說有什麽不同之處,便是須發衣袍皆成墨綠色,好像是濃濃的樹汁中爬出來的一般,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三千毫毛?!”


    一時間,張凡的心中浮現出了一個詭異的念頭,暗道:“這個老樹精不會跟那隻傳奇的猴子沾親帶故吧?”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傳說中的那隻猴子,把毫毛而化分身,眼前這株老樹倒也有手段,脫落葉而成化身,異曲同工之妙。


    這顯然不是真正的身外化身之術,不然的話枯榮老祖也不用對極樂老仙和“少主”的死而耿耿於懷了,開靈智的後人不好找,滿樹的葉片有的是。


    即便是有時效姓的神通,也已經很不好對付了。


    張凡依舊盤膝於地,從先前盤坐下來後,他就再也沒有起身,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此時漫山遍野,無數的綠袍老怪蜂擁而來,眼看著就要將其淹沒其中。


    本來身負袖裏乾坤大神通的張凡,是最不怵這種人海戰術的,但先前一打量,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綠袍老怪都是枯榮老祖葉片所化,每一片都可說是讀力的個體,又是完整的一體,氣息彼此相融,接於老槐樹上。


    這般情況下,想要以袖裏乾坤將其解決,就要有同時一袖將枯榮老祖本體連根拔起的手段。


    若有這個實力,張凡還在這費什麽事呢?


    “小子,報上名來,能殺老祖的分身,還能逼得老祖動用一葉一乾坤的大神通,定非無名之輩。”


    枯榮老祖的聲音,飄忽不定,夾雜在綠袍老怪大軍中傳來,倏忽在前,頃刻在後,不可分辨。


    與此前的狂怒暴躁銀邪等諸種負麵印象相比,此時的枯榮老祖聲音中,竟是帶上了一股沉靜之意,凝如山嶽的氣度,這才是一方雄主的真正麵目。


    “九州修士,秦州法相宗,張凡!”


    張凡淡然不帶半點煙火氣息的徐徐說道,不急不緩,好像聽不出言語間枯榮老祖的必殺之意般。


    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在綠袍老怪大軍中橫掃而過,須臾之間,鎖定了十餘個老怪物。


    這十餘個老怪物,每一個在先前都曾吐出過一個字來。


    正是由這些人一人一字,組成了那句飄忽不定的話來。


    張凡發現了這一點,卻沒有打算利用其狙殺枯榮老祖的打算,這沒有意義。


    不過是萬千葉片,萬千分身,意識在其中輪轉罷了,殺了一個,還有無數,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便是枯榮老祖口中的一葉一乾坤!


    “確是了不得的大神通!”


    張凡暗讚了一句,至於其中幾分是看在那個傳說中的猴子麵上,便是他自己也不知曉了。


    刹那間,密密麻麻如同螞蟻般的綠袍老怪大軍,已然近前,成天上地下,或飛天或遁地或奔走,儼然封鎖了所有的空間。


    於此同時,隨著老槐樹的抖動,一撥撥的墨綠色葉片飄落,往往不及落地,便又是一個個綠袍老怪,永無止盡一般。


    若真是一個個殺去,想要滅殺這些綠袍老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想要衝殺出去,有枯榮老祖的意識夾雜在其中偷襲,也是千難萬難。


    不過從頭到尾,張凡就沒有打算過挪地方,甚至連起身應戰的想法,都不曾有,他就這麽近近地坐著,仿佛放棄了反抗,就等著那些綠袍老怪將他淹沒一般。


    恰在最近的綠袍老怪離他不足百丈的時候,忽然,張凡動了。


    一袖揮出,目標不是那些綠袍老怪,而是早已嚇傻了,連哭喊都無聲的童男童女們。


    自從枯榮老祖叫破張凡的行蹤之後,他們便被所有人遺忘在腦後,別說他們這些無足輕重的凡人了,即便是剩下的兩個綠衣修士,也引不起張凡與枯榮老祖絲毫的注意。


    現在的童男女們,剩下的不過隻有八個人。


    其餘的兩個,早在此前北方壬癸玄武劍和東方甲乙青龍劍劍氣對轟的時候,就被破碎的劍氣直接攪碎了身體。


    魚池之殃,便是如此。


    他們還算是運氣好的,也就是那個時候,引起了張凡的注意,此後可以控製,盡量避免開來,這才存活到現在。


    那兩個綠衣修士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早在不知何時,就悄無聲息地被破碎成了好幾段,死得不能再死了。


    袖裏乾坤之下,八名童男童女自然全無反抗之力,一下就被張凡收入了袖中。


    大袖剛剛掃過,綠袍老怪大軍,便將童男童女原本所在的地方,踏成了平地。


    可以想見,張凡如果不出手的話,現在他們怕是早成了肉糜了。


    “桀桀,沒想到小友還是憐香惜玉之人啊~”


    “好,好,這樣到了地下,卻也不會寂寞了。”


    枯榮老祖究竟是真的勝券在握得意忘形,還是特意要激怒擾亂張凡的心神,除卻他自身,誰也無法知曉。


    張凡也全然不感興趣,不過隨手施為罷了,救下那些童男童女之後,他的心神,幾乎在刹那間,就沉入了神魂深處。


    旋即,“轟~”的一聲,火焰坍塌。


    須臾之間,本來熊熊燃燒,恍若太陽墜世,枯榮老祖口中不提,心中暗自忌憚的太陽金焰,忽然齊齊塌陷入了張凡的體內。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大曰金烏法相,一聲烏啼,豁然前撲,兩翼合抱,融入了張凡的體內。


    法相融和,金焰入體!


    這手變化,本是法相宗法相的特殊應用,張凡也不過是多年前施展過一次,此後一直不曾動用過。


    人與法相,合為一體,在頃刻之間,大曰金烏法相中的太陽金焰,便幾乎被他抽調了一空。


    驀然間,張凡雙手並於小腹丹田處,成雙掌相對狀。


    緊接著,濃鬱的金光,便從他的雙掌間散發了出來,光輝越來越熾,好像一顆小太陽,被其握在了掌中。


    金光如山如輪,從張凡相對的掌間散發,包裹周身。


    這個金色的光圈之外,無可計數的綠袍老怪,豁然撲上,猶如蟻附。


    刹那間,層層疊疊,張凡置身之處,幾乎被綠袍老怪們,包裹成了一個墨綠色的大球,其中諸般光華爆發,正是種種神通轟擊。


    “他死了嗎?”


    眼看這種情況,張凡是有死無生,然而他的淡定,他的默然,始終讓枯榮老祖心中紮著一根刺,不自信地自問了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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