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嗎?”


    枯榮老祖的念頭方生未滅,整個天地,豁然墜入了大片的金紅之中。


    在無數的綠袍老怪轟然撲上,蟻附一般而來時,張凡恍若不見,神情一片沉靜,隻是將相對的手掌,猛地合攏。


    “轟~”


    霎時間,壓迫到極點,轉為轟然爆發,一圈凝聚如實質的金色火焰,橫掃而出,向著四麵八方擴散了開來。


    排山倒海之威,好像紅曰當空墜下,撞擊在大地上,散做一圈火焰,毀滅一切生靈一般。


    從最靠近張凡的綠袍老怪開始,一圈圈、一排排,大片大片地如割麥子般先被攔腰截斷,不及怒吼,不及哀嚎,甚至不及落地,便化作了漫天的塵埃。


    第一圈金焰過後,能抗住這一撥攻擊的綠袍老怪不足半數,還多是在同伴的遮掩下,獲得一線生機。


    還不待他們緩過氣來,張凡連環數聲暴喝,似舌綻春雷,轟然炸響。


    “火!火!火!”


    沒有玄奧的咒法,無有神秘的印訣,簡簡單單一個“火”字,便似已道盡了天地間的玄奧。


    返璞歸真,溯本追源!


    張凡丹田處雙掌,豁然拉開,再次合攏,如是反複,每一次雙掌間的火焰就黯淡幾分,縮小幾分,同時伴著一圈圈的金焰,連綿不斷地擴散開來。


    “砰~”


    當他第十次合攏雙掌後,再拉開時,一縷青煙繚繞,雙掌間最後一點火星,在輕風中搖曳、熄滅。


    與此同時,大曰金烏法相從他的體內彈出,黯淡如透明,猶如永恒燃燒的火焰,一點點熄滅了下來。


    “呼~~”


    張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好像將胸中的最後一點餘溫,也噴吐了出來似的,周身上下,驀然感覺到了一種冰冷之意,恍若天氣忽然冷了下來似的。


    別說十道火環散開,偌大天地如同煮沸了一般,又豈會有什麽冷意?即便是真的四九寒冬,以他早百八十年就已至寒暑不侵的修為,又怎麽會感受到什麽明顯的徹骨冰寒?


    實乃體內最後一點火焰耗盡,憑空生出的相對寒冷之感。


    代價不可謂之不大,十道火環之後,張凡幾乎連大曰金烏法相都不能維持。


    結果,卻也堪稱喜人!


    所有的綠袍老怪,在前三道火環中,便被掃蕩一空了,其餘的七道,以雷霆掃穴之勢,幾乎踏遍了每一寸的土地,最終轟然撞擊在長春穀四麵山崖上。


    到得此時,最後一道火環破碎,長春穀四麵山崖,盡成漆黑墨色,龜裂之紋,攀爬遍布,不住蔓延,更有大塊大塊的巨石崩落,滾雷一般,砸落穀中。


    亙古存在的山穀,尚且如此,遑論長春穀中諸物。


    十道火環之後,整個長春穀,瞬間變幻了模樣。


    大地再非沃土,而成了名副其實的焦土,隱然“劈裏啪啦”聲不絕於耳,乃是一條條浮於土中不曾深藏的根係,節節爆開。


    天空不見陰霾,偌大一個樹冠,幾不可見得一片完整的葉子,不是在施展一葉一乾坤時被火焰所焚,就是掛在樹枝上,為騰起的火焰舔舐,瞬間化作焦炭,隨著第一縷輕風而化為齏粉。


    沒有了層層疊疊的枝葉,整個世界,豁然通明,好像一下子就從漆黑的夜,進入了白晝之中。


    至於彌散在長春穀上空,附著在老槐樹枝葉上的濃霧,更是早就化作了虛無,再不得見。


    數萬年來第一次,長春穀毫無遮掩地出現在了整個枯榮島上修士的眼中。


    以老槐樹之龐大,無論處於島上任何一個位置,隻要有眼睛的人,都不能看到那擎天的身姿。


    “不好!”


    “老祖遇襲了!”


    無數聲驚慌失措的叫聲,在長春穀外枯榮二處所在傳出,同時在島嶼上的各個所在,任何一個枯榮門下修士,皆是一臉的驚駭欲絕。


    這麽多年來潛移默化,幾乎是生下來他們就認定了枯榮老祖是不可戰勝,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可在此時,在眾目睽睽之下,卻有一場大戰,在長春穀這個枯榮老祖的老巢中爆發了。


    任誰隻要遠遠看上一眼,就不難看出麵對那個不知名的來犯之敵,枯榮老祖並未占據什麽優勢。


    畢竟一株差不多脫光了所有葉子的樹木,無論如何也稱不上一個“好”字。


    ……


    枯榮島邊緣地界,一個青衣人影從一處礁石的陰影中冒出,望著長春穀方向,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來。


    在礁石之上,一頭烏鴉驚起,呱呱呱叫個不停,忙不迭地亂飛了出去。


    這隻烏鴉在此處停留了數個時辰,竟是一直不曾發覺腳下的陰影處,藏著一個人影。


    ——韓偓!


    片刻之後,他眉毛一挑,眼中露出一抹決然之色,身化綠色閃電,向著長春穀方向飛去。


    ……


    長春穀外不到千丈之地,一頭鎮海神牛藏頭露尾,搖晃著尾巴,望著長春穀上好像脫毛公雞一般的枯榮老祖本體,歡喜得直要哼哼出來。


    “叫你囂張,叫你狠毒,現在知道爺爺的主人的厲害了吧!”


    也不嫌拗口的荒,蠻牛心中痛快,幾乎要給這句話配上曲調,哼個百八十遍。


    不遠處的長春穀外,數百修仙者如無頭蒼蠅般亂轉著,想要進穀,又是不敢,踟躕良久。


    他們不知道的是,兩個煞星,一個長途奔襲而來,一個在不遠處窺視,恰如兩道龍卷風,終將席卷一切。


    ……


    話分兩頭,且不說張凡十道火環讓枯榮島上亂成一片,場中的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張凡還是沒有站起,好像是以盤坐的姿勢跟枯榮老祖卯上了一般,眉頭不覺間緊緊地皺起。


    在先前的十道火環中,他幾乎控製著一半以上的威力,是衝著枯榮老祖而去的,造成長春穀乃至整個枯榮島一片混亂的,不過是其中的小頭罷了。


    可就是如此,枯榮老祖也堪稱是毫發無損。


    十道火環連綿衝擊,枯榮老祖以枝葉阻擋的故伎自然就施展不出來了,而是在張凡的注視下,硬生生地抗了下來。


    第一環金焰,就將枯榮老祖點燃成了一株貨真價實的衝天火樹,除了沒有金烏落足之外,差不多就是扶桑樹模樣。


    當其時,以張凡的城府心中也難免狂喜,以為一戰定勝負,枯榮老祖就要化作一樹焦炭。


    不曾想,這個活了無數年的老怪物,確是不凡。


    在此後的時間裏,每有一道火環衝擊,枯榮老祖都任由其燃燒,隻是周身上下不時有一道道的綠光閃過,每逢此時,便是老皮脫落,恢複如初,就好像那些恐怖的太陽金焰,僅僅是撓癢癢一般。


    這般恐怖的恢複力,已經足以讓植物妖物天生的克星,天地至強火焰,徹底失去了作用。


    “全無弱點!”


    渾身刀槍不入,無論是劍修之霸道,戰槍之剛猛,皆奈何他不得;


    以木屬之身,卻不懼火焰,恍若水土之威,更是不放在其眼中。


    “天下之大,豈有全無破綻,渾然一體的存在,一定有的,一定有的,隻是我沒發現而已。”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下了心中的焦躁,然而狐狸咬刺蝟的無奈,他卻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此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老樹精,會是如此的難對付。


    在出發之前,他曾以大衍天數演算過自身的未來,顯而易見,回秦州則前路叵測坎坷,赴枯榮卻一路暢通,大有收獲。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凡才選擇了先赴枯榮島,再回秦州的順序,是可謂之趨利避害。


    然而他沒有注意的是,因為這一卦,他的心中,多少存了輕視之心,一直到現在,才醒覺了過來。


    “大衍天數不會錯的,掩蓋天機的手段這個世界有沒有人能施展還在兩可之間,但是這棵老樹卻是定然不可能有這個實力的。”


    “一定是哪裏忽視了。”


    張凡還在那絞盡腦汁呢,枯榮老祖卻是不容他多想,連環出手。


    “砰,砰砰砰~~”


    無數枝葉抽打著四麵長春穀被火焰烤得漆黑龜裂的石壁,下方粗壯的根係,由下而上,破碎堅石。


    霎時間,落石如雨,正是亂石穿空。


    這些騰空而起的巨石,目標無一不是張凡。


    若是全無防備地被這些巨石砸中,即便是以他的肉身強度,也非得吐血重傷不可。


    問題是,區區巨石,能奈他何?


    張凡心中生疑,隻覺得應該不是這麽簡單才是,然而巨石臨頭,卻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了,伸出手來,虛空一抓。


    落手之處,空氣隱現波紋,東皇鍾驀然浮現,被張凡捉在手上,轟然搖動。


    “咚~咚~咚~”


    三聲東皇鍾,震天動地威勢。


    聲波如有實質,頃刻之間,百萬次震蕩,所有穿空而來的巨石,立成齏粉。


    “真是這麽簡單?”


    張凡一怔,東皇鍾一擊,所有巨石皆沒,沒有什麽意外發生,除卻偶然幾根被燒成了焦炭的樹枝斷折、脫落的聲音之外,便再無其他了。


    “嗯?樹枝?”


    “不對!”


    張凡悚然而驚,豁然循聲望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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