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殿內,光芒萬丈,白晝之下,內明於外。


    殿內的明亮,不是神通法術,亦不是燈火之輝,而是始終有點點靈光散布,彌漫周遭,匯聚成不遜色於白晝的光明。


    這些靈光,隨著上首處坐而論道兩人的言語變化,氣息轉換,而呈明暗變幻,恰似眾人心緒,為論道者所牽引。


    張凡與燭九霄,論道於傳承殿中,已然五月光陰。


    在這五月中,張凡先以火之道起論,繼而佐以木之道,終以木火平衡為結,揚揚灑灑,盡述胸中所學。


    論道過程中,他若是能脫開平衡,大致木火融合之道,便是化神可期。


    可惜,至那般境界,張凡還差了一點。


    木火相容而相生,不正是扶桑木嗎?若是真能達到那番境界,張凡怕是能立地成就化神!


    論道之“論”字,便道盡了其中奧妙。


    五個月內,燭九霄在與張凡探討木火之道的同時,也將他的燭龍光暗生滅之道徐徐道來,正是另外一道門戶,固然無明顯的助益,卻也開闊了張凡的眼界。


    每一點力量積累下來,到得最後,都是敲響那道長生門戶的助力,遑論張凡了,便是燭九霄這般踏入元嬰後期境界多年,臻至巔峰的老一輩高手,亦在聆聽、汲取著。


    這次論道,張凡與燭九霄並不曾弄出萬道金絲垂人間,地湧金蓮遍道場的手段,不過平靜地敘述著自身的道。


    從第一句話始,散布在傳承殿中的靈光,不過是天地靈氣感應,自生的華彩罷了。


    他們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意思,奈何他們兩人的目標實在是太大。


    最開始,隻是燭九霄與張凡的門人子弟,繼而一些旁支的法相宗弟子,也擠了進來,各自占據傳承殿中一處位置,凝神傾聽著。


    時而皺眉,時而迷茫,時而恍然……


    一眾弟子,沉醉其中,不覺時間流逝。


    轉瞬間,五個月的時間過去,毫無征兆地,燭九霄與張凡同時住口不言。


    “唉~”


    惋歎之聲,幾乎不分先後地從傳承殿中各處響起。


    聲音出口,一眾弟子才發覺不對,連忙欠身行禮,滿臉漲得通紅。


    這不過是沉浸在道法之中不可自拔,一時不聞,驟然失態罷了,張凡與燭九霄,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擺了擺手,也就罷了。


    眾人猶自不知所以,燭九霄亦是一歎,揮了揮衣袖。


    “轟~”


    氣息鼓蕩,大殿門戶洞開,向外望去,可見得一道流光從山門處飛來,倏忽近前。


    那是一名執事弟子,剛一現身,便察覺到無數道目光凝在他的身上,其中還有燭九霄、張凡般的強者,頓時心中惴惴,連忙大禮參拜。


    還不等他開口呢,燭九霄般朗聲說道:“不用說了,吾已知曉,你下去吧!”


    那名執事弟子也不以怪,法相宗山門之內,又有何事瞞得過燭九霄,此來不過是禮貌罷了。


    又是一躬身,倒退而下。


    沉默了一下,燭九霄又望了張凡一眼,方才道:“煙霞,你去招呼安頓,莫要失了禮節。”


    他的手邊一側,一名雙十年華美貌如天上煙霞的女子,盈盈起身應下。


    這名女子正是燭九霄的後輩傳人,深得其喜愛,常年帶在身邊。


    她跟悠悠等人的關係也是極好,看她受命出門,悠悠與龍兒她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卻也是躍躍欲試。


    煙霞剛一離開,張凡目光閃爍了一下,望了一眼小龍、悠悠他們幾個,緩緩開口道:“你們也去吧。”


    頓了頓,又補充道:“好生陪伴老祖宗。”


    說完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燭九霄適時地說道:“到此為止,你們都散了吧!”


    一眾弟子哪敢不聽,心中揣測著,紛紛行禮退下,一心修煉者連忙回洞府消化所得;八卦一些的,則四處尋關係探問。


    這些,都不曾讓張凡與燭九霄放在心上,不過片刻,傳承殿內,也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了。


    “師弟,張家人就交給煙霞來安頓吧,你我繼續論道,莫要為了這些俗世所擾。”


    霎時間顯得空蕩蕩的傳承殿中,燭九霄輕描淡寫地說道。


    先前讓他們兩人停止論道的,便是山門開啟,張家人的回歸。


    算算時間,也當是時候了。


    以張凡與燭九霄的修為,外加周天星辰圖掌控者的身份,整個法相宗山門盡在感應之中,又如何瞞得過他們兩人。


    “燭師兄也算是煞費苦心了,我卻是不能不領情。”


    張凡聞言微微一笑,他心中明白這是燭九霄有意相助,不想讓他參與其間尷尬。


    當時張家島一行之後,張凡雖未放下,卻已能不縈於懷,若非如此,魔障又豈能破開?水到渠成地臻至元嬰後期境界。


    不過不管如何,好意總是要心領的。


    張凡點了點頭,道:“那就拜托燭師兄了。”


    “哈哈哈~論道論道,些許俗世,徒然亂耳。”


    燭九霄哈哈一笑,扯開了話題。


    現在自然不可能再論什麽,不過談論些許修煉過程中的得失,增益己身罷了。


    一個時辰,轉瞬過去。


    傳承殿外,兩個腳步聲傳入了他們兩人的耳中。


    “師祖、張祖師,弟子攜張白氏白靈求見。”


    煙霞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白靈,那條白蛇?”


    燭九霄略一側目,便見一旁張凡點了點頭,心中也就有數了,朗聲道:“進來吧!”


    話音落下,大殿尚未開啟,張凡衣袖一揮,一層蒙蒙光輝閃過,兩人身後的周天星辰圖隱沒不見,空氣震蕩,傳承殿中頓時大變了模樣。


    清溪流泉,蒼翠欲滴草木,構成了一派林泉勝景。


    這般手段,已經是借用了周天星辰圖造化,化神已下,難窺端倪。


    周天星辰圖畢竟是法相宗至寶,不是尋常外人之所能見的,燭九霄同意白蛇入得此殿,也是看在張家的份上了。


    諸般動作,乾坤變化,不過轉瞬。


    傳承殿大門洞開,煙霞引領著白靈,邁著輕盈的步子入內。


    煙霞不愧是常伴燭九霄左右的,傳承殿中模樣大變,她卻恍若全然明白半點察覺,略低著頭,沒有分毫異色,引領白靈入內之後,便告辭退下了。


    轉眼間,傳承殿中,便隻剩下燭九霄、張凡,與新近入內的白靈了。


    白靈其人,張凡相當於第一次得見,畢竟此前不過是見得其石化真身,此時才是她的人類化形之形貌。


    “怪不得了。”


    一見之下,張凡就心中暗歎:“我見猶憐,傾城國色。”


    白靈的姿容,與惜若等他生平所見的絕色相比,也不差上分毫,具是容貌與氣質俱佳的絕代佳人。


    一襲青衣飄逸,發插碧玉鳳凰步搖,眉宇間,一抹淡淡的青紫色天成眼影,說不出的嫵媚秀麗,一見忘塵。


    就這麽一步步,輕盈盈近前。


    踏入傳承殿後,白靈眼角餘光掃了一下,隨即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明知眼前風光為虛,耳中所聞為假,偏偏看不出半點破綻,她一身不弱元嬰中期的修為,恍若不存在一般。


    “小女子白靈,見過燭前輩,見過……張道友!”


    輪到張凡時,那聲“前輩”,是怎麽也叫不出來的。


    在第一眼望見張凡時,白靈的眼中就有掩蓋不住的驚駭之色。


    雖然在此來之前,她就向張欣等兒女探問過,終究是霧裏看花終隔一層,現在親見,才真正相信張凡的修為,已是貨真價實的元嬰後期。


    這是什麽概念?


    心驚之下,白靈略一低頭,遮住了臉上的驚容。


    張凡的年紀,她自然再清楚不過,甚至他的資質如何,其也從張濤的口中得知了個大概。


    綜合起來,其成就就顯得太過恐怖了,乍見之下,一時失態難免。


    “怪不得……”


    白靈不知道的是,在這一刹那,她心中的感慨與張凡不謀而合,至於其感慨為何,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白靈畢竟不是張欣那般的小女孩,雖然心神震蕩,還是先跟燭九霄客氣了一番,無非是多謝法相宗收容張家等等客套之言。


    說完之後,她斟酌了一下,才艱難地對張凡開口道:“張道友,你……”


    張凡眼中神光忽然暴漲,仿佛兩把利刃,直刺入她的眼中,打斷道:“白靈道友,張某有一言相告。”


    “張道友請講。”


    白靈怔了一下,不敢堅持,燭九霄也饒有興致地望來,也想看看他會說出什麽來。


    “白靈道友的過去,法相宗不管,你有什麽秘密,吾等不感興趣。”


    張凡緩緩收斂眼中神光,悠悠然說道。


    話剛說到一半,白靈已是臉上動容,神色激動,好像某個隱藏很深的東西,被驟然揭開了一般。


    “既嫁入張家,回歸法相宗內,該如何做,白靈道友你心中當有數了。”


    “張某言盡於此,請吧!”


    張凡揮了揮衣袖,已無再談之意。


    沉默了稍頃,白靈無言以對,隻得苦澀地道:“白靈告退。”


    待得她離開之後,燭九霄方才好奇地問道:


    “張師弟,這條白蛇身上有什麽秘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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