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過去了。


    省紀委辦案點的小會議室裏,氣氛有些沉悶,吳國同有點灰心地說:“林主任,小藍提供的線索,說老實話,我是寧願相信的,我也希望從許昌平這裏打開突破口,最終把這個案子徹底攻破。


    但是,現在的這種局麵不是個辦法,許昌平也不年輕了,按照慣例,一個星期是人的極限,萬一出了點什麽問題,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吳國同的話沒有錯,畢竟,這是一個正廳職的市長,就算他犯了錯誤了,各種各樣的關係也還存在,如果出了什麽問題,可是人命關天,三個人誰都承擔不起,就連省紀委和公安廳的主要領導都會有麻煩,他們兩個直接責任人,更是要承擔主要責任,搞不好案子沒查出來卻把自己給送進牢房裏去了。


    林清雅本來已經打定了主意,但是,現在聽吳國同這麽說,也有點猶豫,她把目光投向了藍煜星,露出了很明顯的征詢的意思。


    這被吳國同看在眼裏,有些奇怪,一個堂堂的省紀委的中層幹部,為什麽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如此言聽計從呢?盡管藍煜星在最近一階段的工作中表現得很出色,但林清雅也不凡啊。


    吳國同有些難以理解。


    見到這種局麵,藍煜星不得不表態了:“吳副廳長,現在已經到了關鍵階段了,雙方現在就是在比耐心,比毅力,當然,您說的也是實話,但我希望能再堅持12個小時,如果到今天晚上十點,許昌平還不開口,那就這麽算了。


    在12個小時之內,如果有什麽不良的後果,就說是由於我個人的急功近利造成的,我個人承擔一切後果,絕不拖累吳副廳長和林書記。”


    “我也想試試,吳副廳長,就按小藍說的辦吧。”


    林清雅及時地表明了態度。


    “你們這是何苦,犯得著嗎?小藍你可要想想清楚,萬一出什麽事,可是要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前途的。”


    吳副廳長有些無奈,但心裏也十分佩服眼前這個小夥子的勇氣,盡管,這種勇氣在這個老公安的眼裏看來有些匹夫之勇,隻好揮了揮手:“好吧好吧,說好了十二個小時,到晚上十點整,如果還沒有成果,咱們立刻放棄。”


    吳國同的話音剛落,那邊的一名公安幹警匆匆在跑了過來:“吳副廳長,林主任,許昌平說他願意把事情全部說出來,但必須專門和你們麵談。”


    一句話說得林清雅興奮不已,心下暗暗地叫了一聲:好!藍煜星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事情的發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許昌平也不是超人啊,不過如此嘛。


    吳國同那邊卻是如釋重負,懸起來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很不情願地對藍煜星說:“小子,算你運氣。”


    三個人進了房間,許昌平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見到他們過來,連忙說道:“吳副廳長,我願意把什麽情況都說出來,而且,我知道了一個驚人的秘密,但我有一個條件。”


    “談條件?許昌平,你也曾經是舉足輕重的領導幹部,黨的政策你和我們一樣清楚,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和我們談條件合適嗎?”吳國同不陰不陽地把許昌平的話堵了回去。


    “我不是和黨和政府談條件,而且,我個人受什麽樣的處理也無所謂,但是,現在我兒子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如果我說出來了,那麽,我兒子的性命就不保了,所以,我請求組織上能夠保證我兒子的安全。”


    許昌平的語速很快,看得出來,他真的是急了。


    “別說你兒子的安全,任何人的安全我們都要保證,可你得說清楚,你兒子的安全怎麽受到威脅了?”吳國同冷冷地看著許昌平,那眼神,仿佛要鑽到他的內心深處。


    “我不能說,說了,就晚了。”


    許昌平幾乎是在祈求了。


    “許昌平,你給我想想清楚,我們要你說,隻不過是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你不說,我們同樣知道!”吳國同的話聲色俱厲,許昌平卻是不以為然:你就詐吧,看你能詐出什麽來。


    “老實告訴你,雖然我們沒有全部了解情況,但也有個八九不離十了,你的同案犯程偉元已經被我們監控了,你不說,他同樣也會說出來!”許昌平震驚了,林清雅和藍煜星也震驚了。


    許昌平震驚的是,看來,紀委和省公安廳真的已經把情況掌握的差不多,否則,他們怎麽會知道程偉元是自己的同案犯啊。


    林、藍兩人震驚的卻是,原來,公安廳已經掌握了一些情況,而且,還是自己並不掌握的情況,看來,吳國同也留了一手啊。


    可是,不對啊,如果他知道情況,為什麽這之前還反對繼續對許昌平的審訊呢?兩個人百思不得其解。


    “吳副廳長,這可不關我的事啊,事情都是他們幹的,否則,他們也不會讓我們家許楓……。”


    許昌平在聽了吳國同的話以後驚慌失措,連忙為自己撇清,可話才說一半,許昌平就知道,上當了,上了吳國同的當了。


    他想起了那天自己和程偉元的對話,當時,吳國同可就站在旁邊,當時是聽不出來,可自己一說出許楓的安全問題,精明如吳國同,當然可以分析出來。


    許昌平暗自為自己說的話後悔,他及時地刹住了車,心裏暗自後怕,回頭想想自己的話,雖然貌似承認了吳國同的話,但實際上什麽也沒招。


    於是,許昌平定了定神對吳國同說道:“吳副廳長,您也不要瞎猜,從我這兒,你也別想唬出什麽來,不管你怎麽猜,我是不會再多說一個字的,除非我兒子的安全有了保障。”


    “你……你他媽怎麽這麽無賴啊!”吳國同剛剛得計,很快又被許昌平識破,不禁有些惱羞成怒,他也是軍人出身,在公安待久了,脾氣難免粗暴些,但又是有多年政治經驗的領導幹部,兩種因素結合在一起,導致他憤怒而又克製地罵了許昌平一句。


    談話又進入了僵局,藍煜星及時出來唱白臉:“許市長!”他曾經是s市的工作人員,又年輕,所以,還沒有失去對許昌平的禮貌,依然稱他為許市長,“您不妨說說你的要求,隻要不違反原則,我們會努力保證許楓的安全,畢竟,任何一個人的安全,我們都應當保護。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您不接著說下去,憑你現在的口供,我們也完全有理由立刻對程偉元采取措施,就算是請他來這裏休息個二十四小時,估計您兒子的安全就成了問題了,那時候,估計我們想保護都沒有機會了。”


    藍煜星的話綿裏藏針,讓許昌平的汗刷地就下來了。


    那幫人的手段他可太清楚了,如果程偉元被弄進來,毫無疑問他們會以為是自己說的,那麽,兒子的安全可就真的不保了。


    那邊的吳國同也已經冷靜了下來,心裏卻對藍煜星刮目相看起來,這小子,看似文文弱弱,怎麽招數這麽毒啊,媽的,比自己這十多年的老公安還要老道。


    “小藍,我是知道你的,算起來,你和許楓也是同事了,還有林書記,你也是許楓的領導,你們不會見死不救吧,更不會把許楓往死裏整吧。”


    許昌平的心理防線已經完全被摧垮了,為了兒子,許昌平就差沒跪地求饒了。


    “我們當然不會這麽做,但是,一切還取決於你自己。


    就看你的表現了。”


    藍煜星乘勝追擊,把球又踢給了許昌平。


    “我有一個主意,可以保證許楓的安全,同時,主動權也依然在你們手上,相信你們一定會采納的。”


    許昌平急不可奈地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說來聽聽!”吳國同對許昌平的思路很感興趣。


    這個老小子一肚子鬼花招,說不準真的能想出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來。


    “你們隻需要把我目前所招認的情況表麵上做一個了結,然後按程序移交檢察機關,他們就會把許楓給放了的。


    當然,要注意嚴格保密。


    等許楓出來以後,相信你們是有能力保護許楓的,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也可以放他遠走高飛,他應該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


    隻要我見到了許楓,哪怕是聽到許楓的一個電話,我都可以以我的人格擔保,保證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完之後,許昌平像一堆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再也直不起腰來。


    許昌平說完之後,林清雅、吳國同和藍煜星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互相之間都從對方的眼睛中讀出了一個信息:這個辦法可行。


    然而,藍煜星心裏卻是暗暗苦笑,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跟許昌平這樣的人合作了一把,而且,看起來還是那麽的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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