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昌平的審訊是極其艱苦的。


    在獲得了可以雙規許昌平的證據之後,林清雅和藍煜星的目標開始變得明確起來,就是要從許昌平的嘴裏挖出928和214兩件殺人大案的真相,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主動地去要求許昌平交待什麽具體的問題,而是讓許昌平自己去想,去說。


    前兩天,許昌平像是擠牙膏般地一點一點透露著自己受賄的犯罪事實,同時,也在揣測著辦案方的底線。


    但是,許昌平的狡猾也充分體現出來,他所交待的所有行為,受賄的贓物都沒有超出保險櫃裏那些東西的範圍。


    從某種意義上講,兩天的審訊是極其失敗的,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因為,許昌平隻是把紀委方所掌握的情況一點點地吐出來而已,而這些,即使他不說,憑現在的證據,也完全可以指控他。


    隨著許昌平交待的事實越來越多,案子當然也越鋪越大,他交待的所有內容都需要紀委和公安上的人去一件件地核實,取證。


    辦案點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多,被傳來問話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是,越查,藍煜星和林清雅卻越是失望,因為,許昌平所招認的罪行,沒有涉及到一條大魚,全是些小蝦米。


    無非是些親朋好友的和這些人的親朋好友,家裏有了官司啦,孩子需要就業啦,一些包工頭攬一些不大不小的工程啦,或是他做常務副市長期間給一些政府的債權人優先批錢啦,還有一些亂攤派什麽的,通過關係找到了他,他幫人家做了些工作,事成之後,人家投桃報李,送他些錢物表示感謝,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拿了下來。


    單筆收入幾千不嫌少,十來萬也不嫌多,再大的卻沒有了,可算是細水長流,幾年下來,日積月累,也就弄了個幾百萬,正是應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句話。


    對這樣的結果,藍煜星和林清雅不滿意,吳國同當然也不滿意,他絕對不相信,許昌平的事情隻有這麽一點點。


    所以,專案組一致同意,暫不解除對許昌平的措施,讓許昌平繼續交待。


    但是,等所有的贓物都已經證實了以後,也就是紀委這一方已經沒有了底牌之後,許昌平及時的刹住了口,他象是知道了這邊的底牌一樣,再也不說了。


    審理,開始進入僵局。


    當然,處在許昌平這一方,形勢並不難分析,他很容易就可以判斷出,這次進來,就是因為那件盜竊案,對保險櫃裏的東西,他也是清清楚楚,紀委查他,無非就是這些證據,全部認了,事情也就該結束了,此時的許昌平,對接下來的審訊也非常清楚,紀委無非是想從他口中再擠一點東西出來,隻要他死不開口,他們對自己也沒辦法。


    他在憑經驗判斷,隻要自己咬咬牙堅持下去,等到紀委認定從自己口中再也擠不出什麽東西來的時候,也許就該結束了。


    當然,許昌平心裏並不踏實,有一件事情一直在他心裏懸著,那就是當天晚上的那個小偷。


    就從他那個穿窗而出的動作,他就能看出,此人絕對是個高手。


    有這樣的手段,可以搞到大錢的地方多的是,他的目標,應該是銀行、金庫才對,為什麽要光顧他的私宅?除了那點現金和珠寶手表什麽的,自己家裏值錢的東西並不多,那些卡上的錢顯然數目不小,但他拿了沒什麽用啊,這顯然是個針對自己的陰謀。


    自己能僥幸過關嗎?形勢幾乎和許昌平所抱的僥幸心理一樣,到了第四天,吳國同不願意再耗下去了。


    早會上,吳國同開話了:“林主任,許昌平那裏看來是沒什麽可說的了,再審下去也審不出來什麽了,咱們是不是應該結束了,五百萬,也夠判他個十幾年了。”


    “隻怕未必,我相信,再過兩天,咱們肯定還能撈到更大的魚!”林清雅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為什麽這麽說?”吳國同驚訝了。


    “其實,我們一直懷疑,許昌平和214殺人大案有關,搞不好他就是背後的主謀,以前找不到證據,無法審訊他,現在,機會來了,放過了豈不是太可惜。”


    林清雅開始詳細地敘說楊鷹之死當晚的情況,重點把藍煜星對許楓的懷疑對吳國同說了一遍。


    聽完林清雅的敘述,吳國同沉默了,他思考了良久才發話:“小藍的分析不是沒道理,這種可能性也的確存在,但是,也不是必然。


    比如,如果遇到了像盜竊許昌平家那個小偷那樣的高手,這樣的事情他就未必做不到。


    畢竟,在真相沒搞清楚之前,一切可能都是存在的。”


    藍煜星心裏卻在暗自發笑:估計這樣的小偷,全國也找不出來幾個吧。


    “吳副廳長您說的對,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沒有貿然向上請示,也沒有輕易地動許昌平,現在,機會來了,如果不好好把握,那不是太可惜啦?”林清雅的話讓吳國同很是動心,破案的**力是無比巨大的,如果能夠成功,盡管有一些幸運的成份在內,但作為這件案子公安部門的主要負責人,如果能在他手裏取得決定性戰果,也許他就會成為全國公安係統的英雄,那將是何等的風光啊,隨之而來的,不僅僅是虛無縹緲的榮譽啊,還會有各種各樣的實惠,最起碼升遷上是有保證的。


    於是,吳國同當即表態道:“好,那咱們就姑且試一下,如果能夠挖出來,那這次的收獲可就大了。


    說起來,咱們還應該感謝那個小偷呢。”


    一天,兩天,三天,許昌平看起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但是,他就是不開口,他不是沒猶豫過,開口了,就再也不必受這份罪了,可是,一想到兒子還在別人的手上,如果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兒子的小命興許就沒了,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所以,許昌平在咬著牙堅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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