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奇了,自己寫的詩一舉奪魁,竟然還沒有人承認,難道這詩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丹陽公主十分驚奇,同時還有點小氣憤,畢竟她問這麽多聲,竟沒人回答,讓她有些尷尬。


    詩會上發生了這樣的奇事,周圍的人都在交聲結耳,楊妃等評判也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所以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愔忽然眼珠一轉,想到一個好辦法,於是高聲說道:“此詩的意境雖好,但未免太過淒苦了一些,讀之讓人心酸,所以雖是佳句,但卻隻能算是二流之作,與那些流傳千古的句詩相比,還有著極大的差距。”


    李愔此話一出,場中立刻靜了下來,剛才他還滿口的稱讚此詩,可一轉眼卻又對詩進行了貶斥。不過有些年齡大或心思縝密之人都已經猜到李愔的用意,麵帶微笑的等著作詩之人自己跳出來。


    “哼,小女子的這首《問月》,雖比不上梁王殿下的兩首詠梅之作,更無法與《將進酒》這樣的豪爽詩篇相比,但還不至於像殿下所說的那麽不堪吧?”


    果然,李愔的話音剛落,立刻有一個羞怒交加的清脆聲音說道。順著聲音看去,說話之人竟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身穿著淺綠色長裙,雖然身段還未長成,但五官精致眉目如畫,猶如天宮仙子一般,一時間大殿之中的燈燭也為之失色。


    “是她?”楊妃看到這個少女時眉頭一皺,這個少女她認識,正是李愔的未婚妻,蕭瑀的孫女蕭文心。楊妃本來就對李愔的這樁婚事不滿,今天宴會開始時,她對蕭文心就十分的冷淡,同樣都是自己的親兒媳,李恪的蜀王妃楊氏就一直陪在她身邊,但做為準兒媳的蕭文心,開始時被蕭夫人帶著參見楊妃時,楊妃卻表現的十分冷漠,不但沒有讓她陪在身邊,甚至連正眼瞧都沒瞧上一眼。


    李愔也沒想到,這首詩竟然是蕭文心所作,想想剛才為了激她出來說的那些話,李愔不禁心中大汗,要是別人也就罷了,但為什麽偏偏是蕭文心?這下可好了,從見麵到現在一句話還沒說,竟然已經將人得罪了。


    女人都是八卦動物,今天參加宴會的女人就有六七百人,除去在兩個偏殿的,大殿中最少也有三四百人,有不少人認識蕭文心,再加上她和李愔、楊妃三人的複雜關係,一時間大殿中竊竊私語之聲不斷。不過一些未嫁女子看向蕭文心的目光中,卻滿是嫉妒與羨慕。如果李愔還是以前那個不學無術的梁王也就罷了,但這些天李愔的表現,卻讓不少有心人看在眼裏,特別是他所表現出來詩才,已經讓不少妙齡女子芳心暗許。


    “嗬嗬~,怪不得你不站出來承認,卻原來是六郎的小妻子,女孩子家的臉皮就是太薄!”丹陽公主一臉的笑意,本來她看下麵眾人的反應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等身邊知道內情的人告訴她後,這才明白過來,不過這位長公主並不是小氣之人,不但沒有怪罪蕭文心,反正十分大度的調笑道。


    蕭文心臉色一紅,以她的性子,本不想參加這場詩會,但架不住身邊姐妹的慫恿,所以隻好作了一首交上去,沒想到卻被評為第一,而且李愔還親口點評了幾句。


    蕭文心對李愔的感情很複雜,以前隻是單純的厭惡,就算被指為梁王妃,她也十分的不願,可惜在家族的壓力下,她無力反抗罷了。直到後來看到李愔作的那幾首詩詞後,心中卻不禁又有些迷茫,能作出如此佳作的人,怎麽可能是那個無惡不作欺男霸女的梁王呢?今天來時她又遇到了李愔,雖然被李愔盯著自己看搞的有些生氣,但通過女兒家的**心思,她能感覺眼前站著的這個李愔,已經和以前截然不同,雖然長相沒變,但談吐氣質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這讓蕭文心不禁有了幾分欣慰。


    雖然對李愔有了幾分好感,但女兒家的複雜心思,讓蕭文心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李愔,所以丹陽公主一連問了幾句,她也沒好意思站出來,直到李愔出言相激。她雖然有才學,但畢竟年齡太小,而且又是個高傲的性子,所以才忍不住站出來反駁。


    “哈哈~,那個……”在蕭文心清澈無比卻又不失憤怒的眼神注視下,李愔一臉的尷尬,求救的向周圍看了看,想找個人幫自己解圍,可周圍大部分人都是一臉看戲的表情,最可能幫自己的李恪卻被他的表姐嫂子拉到一邊教訓,楊妃則是一臉的冷淡,顯然蕭文心表現出來的才學仍然沒有改變她的看法,李永這小子倒是夠哥們,可他就是一個草包,啥忙也幫不上!


    “六郎,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別讓一個小女子給問倒了!”楊妃看到兒子在蕭文心的注視下手足無措,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偷笑,不禁有些氣惱的說道。


    蕭文心聽到楊妃的話臉色一黯,她當然能感覺到楊妃不喜歡自己,以她的聰明,也明白楊妃討厭自己的原因,但這件婚事是由她祖父蕭瑀和太宗李世民定下的,她根本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利,從蕭文心的角度來講,其實她也是這樁婚姻的受害者。


    “咳咳~,兒臣遵命!”李愔有些頭痛,他對蕭文心這個小美女十分滿意,但楊妃的態度也很重要,現在這個兒媳婦還沒過門,兩人就已經有矛盾了。


    “其實蕭小姐的這首詩不是不好,但格調卻顯得有些太過悲苦,蕭小姐還如此年輕,以後還有大好的人生,何苦執著才一時的傷感,凡事還是樂觀積極一些才好!”


    李愔話音剛落,立刻引來全場一陣大笑,而他也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蕭文心以後是要嫁給自己為妻的,他卻說人家‘以後還有大好的人生’,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人家:我以後會對你好,你嫁給我一定沒錯的!相當於間接向人家表白了。天地可鑒啊,李愔剛才說話隻不過想安慰蕭文心幾句,根本沒想那麽多。


    蕭文心被李愔的‘表白’羞的滿臉通紅,想躲又沒處躲,周圍的人都笑的前俯後仰,一些年輕的女孩子更是笑的沒一點淑女形像,讓蕭文心又羞又惱。


    程懷亮等人都向李愔投去敬佩的目光:敢在這麽多人麵前表白,六郎果然不是一般人!李敬業和李永這兩個年紀小的,更是一副看老大的敬仰之情,可楊妃卻是滿臉的不高興。


    “咳咳~,其實我不是……”李愔連連擺手想解釋,可根本沒有人想聽,最後他心一橫,幹脆不解釋了,反正蕭文心是他未來的老婆,向自己的老婆表白怕什麽,雖然圍觀的人有點多,不過後世這種事多了,而且圍觀的人越多越好,這些人真是少見多怪!


    過了好一會的功夫,場上的笑聲才停了下來,江夏王妃捂著胸口喘氣道:“六郎行事果然不同凡人,就是太大膽了一些,也不為人家女孩子著想一下!”結果又是引發一陣大笑。


    “好了好了!大家笑歸笑,不過六郎剛才答應的詩還沒有作呢,我可是等了好長時間了!”可能是看到楊妃的臉色不好,一直沒有說話的長廣公主開口說道,這位長廣公主是高祖李淵的第五女,算是一個苦命之人,第一任丈夫名叫趙慈景,可惜在李淵起事後戰死了,算是大唐第一個戰死的駙馬。長廣公主後來由李淵做主又嫁給了楊師道,聽聞現在夫妻感情不錯。


    聽到李愔要作詩,總算是把眾人的注意力轉移過來了,李愔和楊妃都感激的看了看長廣公主,算是欠人家一個人情。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李愔揚了揚手中蕭文心的詩說道:“嗬嗬,蕭小姐的這首詩太過悲苦,但卻激發了小子的靈感,我就以此詩為引,做一首相仿的長短句吧!”


    李愔說到這裏,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高聲誦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在場的人開始聽到李愔又提蕭文心,不少人都忍不住竊笑,連蕭文心也有些羞惱。但隨著李愔這首《水調歌頭》的誦出,場中立刻安靜下來,這首長短句的內容和蕭文心的那首《問月》很像,但表達出來的感情卻截然不同,雖然詩中也有抑鬱惆悵之感,但旋即以超然達觀的思想排除憂患,表達出一種熱愛生活與積極向上的樂觀精神,將蕭文心詩中的那種淒涼悲苦一掃而光。而且詞中充滿了人生哲理與情趣,意境豪放而闊大,詩句更是浪漫、瀟灑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給人一種極為健康的美學享受。


    其它人也就罷了,但蕭文心卻從這首水調歌頭聽出一種別樣的滋味,特別是後兩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簡直就像是李愔在當麵向她表白問候一般,而且還是用如此優美的詞句。甚至蕭文心覺得,這首長短句就像是李愔專門為她所做一般。想到這裏,這位心思細膩的少女,忽然間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許多,臉上更是紅的想要滴出水來一般,眼睛再也不敢看向場中神采飛揚的李愔。


    “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聞之讓人心胸開闊,六郎真豁達之人也!”長廣公主擊節讚道,臉上竟然少有的露出笑容。長廣公主是個重情之人,雖然和現任的丈夫感情很好,但卻時常想起戰死的前夫,心情難免常常鬱悶,今天聞聽這首水調歌頭後,心胸也為之豁達,以前心中的鬱結也為之開解。


    “不錯,難得六郎小小年紀,卻有如此開闊的心胸,日後必定是一代賢王!”大方淑婉的清河王妃也開口讚道,其它各位王妃夫人當然也是讚不絕口,楊妃更是高興的儀態盡失,聽著周圍的誇獎都有些飄飄然了。


    李愔作出如此佳作,引的場上的女子頻頻敬酒,當然她們大部分都是以果汁代酒,最多喝點度數極低的葡萄釀,李愔喝的卻是貨真價實的五王醉,沒幾下他就招架不住了,急忙讓程懷亮等人上來幫忙,這幫年輕氣盛的小色狼本來還想逞英雄,可不一會的功夫,就全都敗下陣來,畢竟敵我雙方人數差距太大,而且‘武器’又太不公平,最後李愔等人不得不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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