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妃提到母親蕭皇後,楊暕臉上的神色立刻一黯,猶豫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在所有人心中,我本來早就是個死人了,今天能見到九妹你,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至於母親那裏,還是算了吧,畢竟她的身體不太好,而且我也已經是將死之人,何必再惹她傷心一場?”


    “將死之人!”楊妃忽然間聽到二哥竟然說出這麽一句,臉上的笑容立刻一僵,等她的目光看向李愔和李恪時,卻發現兩個兒子全都低了下頭,而坐在她懷裏的采兒更是眼淚都下來了。


    “二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叫將死之人?”楊妃滿臉不相信的問道,雖然她從李愔三人的反應上也猜到一些,但卻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


    楊暕看到楊妃臉上那一絲無助的絕望,嘴角牽扯一下,也露出一個苦笑道:“九妹,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二哥這一生早已經被上天注定,隻不過在這裏我要對你說聲抱歉,因為二哥可能要再惹你傷心一次了!”


    “不~,這不可能,我們才剛剛見麵,二哥你怎麽……怎麽……”楊妃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本來與楊暕相遇,她整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親情之中,可是沒想到短短一瞬間,對方竟然告訴自己這麽一個殘酷的消息。


    不過楊妃畢竟不是一般的女子,心性比任何人都要堅韌,很快清醒過來後,抓住楊暕的手再次問道:“二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告訴我,說不定還有什麽辦法!”


    “九妹,沒用的,我已經身患絕症!”楊暕臉上的苦笑更盛,剛剛與至親的妹妹相認,他又何嚐想提這些傷心事?


    這時李恪和李愔看到母親楊妃痛苦的表情,也都紛紛上前安慰,最後在楊妃的一再要求下,李愔將自己與楊暕相遇的情形講了一遍,順便將他的病情也講了一下,結果讓楊妃傷心的眼淚直流。


    “姑母,你不要哭,父親……父親一定會好起來的!”坐在楊妃懷裏的采兒看到如此疼愛自己的姑母因父親傷心流淚,兩眼一紅眼淚也流了下來,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一邊流淚,一邊輕聲安慰楊妃。


    看到如此懂事的采兒,楊妃更是悲從中來,一把抱住采兒痛哭道:“我可憐的孩子,以後跟著姑母,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怕,一切都有姑母在!”


    李愔雖然事先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看到楊妃的樣子,心中還是有些不好受。幸好楊暕對生死早就已經看淡,悲傷過後,開始主動安慰起楊妃,再加上李恪和李愔在旁邊勸戒,這才讓楊妃慢慢的止住悲聲。


    “二……二哥,難道你就真的不見一見母親嗎?”楊妃依然有些抽咽的問道。


    “唉,我這個做兒子的實在無能,累的母親受了不少的苦,現在又得了重病,實在不能再讓她傷心了,所以不見也罷,不過身為人子,在臨死之前,我還是希望能偷偷的在暗地裏看她老人家一眼,如此就算是死,我也能瞑目了。”楊暕低著頭,語氣中滿是蕭索之意。


    “舅父放心,再過幾天就是我第一個孩子出生之日,到時外祖母肯定會來我府上,那時再安排您暗中見一見外祖母!”李愔一聽急忙說道,對於楊暕不願正麵見蕭皇後的事,在路上他就聽對方說過,所以早就想好了相應的辦法。


    楊暕一聽點了點頭,而楊妃則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同時緊緊抱住懷裏的采兒。


    楊妃和楊暕兄妹相見,雖然因為楊暕命不長久而染上一種悲劇色彩,不過總的來說,也算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畢竟楊妃和楊暕這對兄妹都不是普通人,很容易就將自己的心境放開,命李愔準備好酒菜後,一家五口坐在一起邊飲邊聊,一直到下午時,極少飲酒的楊妃卻是喝的大醉,至於早就戒酒多年的楊暕,也是醉的人事不知。


    看著兩位喝醉的至親長輩,李愔和李恪都是歎了口氣,雖然宴席上楊妃和楊暕都是有說有笑,但是看現在兩人的樣子,估計他們心中並不像剛才表現的那麽高興。特別是對楊妃來說,好不容易知道了二哥還活著,可是轉眼之間,這位二哥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永遠的離去,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極為殘忍之事。


    李恪負責送楊妃回宮,李愔則將醉的不醒人事的楊暕安排好,同時將采兒送到文心那裏,畢竟有她陪著,采兒也不會感到孤獨。


    安排好了楊暕父女後,李愔和文心說了會話,然後信步來到惜君住的院子,算起來惜君的產期也就是在這幾天了,所以她住的院子裏可謂戒備森嚴,當然這個戒備不是指守衛力量,而是指生產時需要的人手,無論是穩婆還是醫婆,都是三班倒在守在院子裏,隻要惜君一有動靜,立刻就會讓整個院子是雞飛狗跳,可謂是金貴之極。


    李愔信步走到院子裏,周圍的丫鬟婆子立刻向他行禮,李愔微笑著讓所有人站起來說道:“這些天辛苦大家了,本王已經命高重給每人準備了幾貫賞錢,一會你們派人去帳房把錢領了,算是這些日子的辛苦錢!”


    院子裏伺候的人有的是王府的,有些是從外麵請來的,王府的人都知道自家殿下大方,所以聽到有幾貫賞錢,倒不覺得太吃驚,而那些外麵請來的一聽齊王殿下竟然一下子賞了幾貫錢,個個都是樂開了花,急忙躬身謝恩,同時還用羨慕的眼光看向身邊那些王府的人,心中暗想:能跟著這樣的主人,齊王府的奴仆可真是有福氣!


    打發院裏的人,李愔緩步走進了惜君的產房,隻見這裏的產房和當初楊妃生產的產房差不多,隻不過因為準備的更加充分,所以惜君的產房也顯得更加的寬大和明亮,同時還有淡淡的藥香氣,這是孫思邈給的藥方,包好後放在房間的角落裏,聽說是可以安胎寧神。


    李愔進來的時候,惜君正由兩個丫鬟扶著,正在產房裏來回的走動,這主要是為生產做準備,以便更加順利的生產。


    “咦?殿下怎麽來了?”惜君一看到李愔進來,立刻甩脫兩邊扶著的人,挺著肚子就走了過來。


    這下可把李愔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把她扶住,同時嘴裏怪罪道:“小心點,千萬別傷到孩子,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做事還是冒冒失失的?”


    惜君對李愔的怪罪卻毫不在意,任由他攙扶著自己坐到椅子上,然後這才開口說道:“哪有那麽容易傷到,再說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大不了讓他提前出來就是了。”


    李愔一聽惜君這種沒心沒肺的話,立刻是滿臉黑線,十分無語的道:“惜君,你這當娘的話若是讓咱們的孩子聽到,肯定會傷心的直掉眼淚,小心他一生氣,一輩子躲在裏麵不出來!”


    惜君聽李愔說的有趣,當下再也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來。而李愔則趁機將耳朵放到惜君隆起的肚子上,靜靜的聽著裏麵孩子的心跳聲,而惜君一看李愔像個大孩子似的,當下也不再亂動,一臉幸福的看著自己的夫君。


    過了好一會兒,李愔忽然抬起來頭來,有些疑惑的問道:“惜君,為什麽咱們的孩子不動啊?我聽說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最喜歡踢人的嗎?”


    “咯咯咯~”惜君看到李愔滿臉認真的樣子,當下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過了好一會這才說道:“你這當父親一去幾個月,自然不知道咱們孩子的脾氣,每次在我吃飯和睡覺前,他肯定會在肚子裏鬧騰一番,現在才剛吃過午飯,估計他正在睡覺呢。”


    李愔一聽也是哈哈大笑,貼著惜君單薄的夏衣又聽了會孩子的心跳,這才有些不舍的站起來,叮囑惜君在適當運動的同時,也別忘了多休息,特別是在飲食方麵,更加要多多注意。麵對夫君的關懷,惜君自然也都微笑著記下。


    李愔從惜君住的院子離開,抬頭看了看太陽,發現時間應該到了下午的三四點鍾,估計李世民那裏的政事也應該忙的差不多了,而自己也該去宮中見他了,畢竟前新羅女王的那件事還沒有稟報。


    不過在去見李世民之前,李愔命人把自己那位名叫思唐的***抱來。知道這個孩子的人不多,也隻有楊暕父女和李恪等幾人,不過他們全都被李愔要求保密,甚至孩子雖然在王府之中,卻連文心都還沒接到消息,畢竟若是讓對方知道自己帶回一個孩子,到時肯定又是個**煩。


    李愔抱著思唐乘著馬車進了皇宮,隻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李世民卻正在兩儀殿中召見幾位大臣議事,好不容易又等了大半個時辰,裏麵才議完了事,然後李愔才被召見。隻不過當李愔走進殿中時,正在沉思中的李世民猛一抬頭,剛好看到李愔懷中抱著的孩子,結果整個人一下子呆愣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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