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山公錄V邪篇》曰:“溺亡者,怨靈徘徊水內,伺生者入其禁,捕而留痕,是為鬼爪!”


    古老相傳,人淹死之後,會變成厲鬼,即淹死鬼。據說,淹死鬼往往難以托生,除非能找來替死鬼,於是這些鬼祟就潛伏水中,尋找替死托生對象,若有活人下水,闖入其禁區,便會被其拖拽入深水,直至溺死!


    而溺死者的腿上往往會留下淹死鬼拖拽的痕跡,也即淹死鬼手印。


    但是現代人已經證實,所謂的淹死鬼手印,其實是水草纏繞死者腿腳所致,根本不是什麽鬼祟怪物。


    隻是,陳弘智腳踝處的印記,那般漆黑如墨,似塗似刻,絕非是水草所致!


    還有,陳弘智已經昏迷兩天,卻仍舊沒有蘇醒。這又是怎麽回事?


    我掰開陳弘智的眼瞼,以慧眼相神,端詳片刻後,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三爺爺道:“元方,你怎麽看?”


    老爸也關切地盯著我。


    我道:“三爺爺,您在相術上的造詣頗深,您能看出弘智叔有什麽異樣嗎?”


    三爺爺道:“他到現在還昏迷不醒,絕非因溺水而致,我能看得出他山根處有暗沉之氣滋生,主有厄變!卻不知是因何而起。”


    我點點頭道:“三爺爺所說不差,弘智叔確實有厄變。我剛才以法眼相邪,看出弘智叔左腳腳踝處有漆黑色印痕,疑似鬼爪!我又以慧眼相神,看出弘智叔神識渙散,魂力不附,這是有極厲害的邪祟侵體所致!”


    三爺爺眯起眼睛,緩緩道:“看來與我所猜測的結果一致無二!若非弘智功力高深,也堅持不到這時候了。隻是我很奇怪,究竟是什麽厲害的邪祟,竟敢入主我陳家村!”


    老爸道:“人心可畏!”


    我和三爺爺互視一眼,心中都已了然,陳家村中到處都有辟邪的道具,尋常邪祟絕不能侵入村中,所以,水中作怪之事,必定是有人刻意為之!


    那究竟是什麽人呢?


    三爺爺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看來,平靜了幾十年的陳家村,又該出大事了!”


    我也暗自歎息,本來就要和老爸、江靈一道外出尋書,卻又遭此變故,行程耽誤了。


    念及此,我腦海裏忽然靈光一閃,道:“奇怪!”


    三爺爺道:“怎麽?”


    我道:“這時候,本來是我眼疾全愈,正要與老爸一道外出尋書的時機,但卻偏偏發生了這些怪事!”


    三爺爺神色一凜,道:“你是說有人在刻意阻止你們外出?”


    我點點頭道:“不錯!我和老爸從二爺爺那裏獲知了不少有關天書的線索,這次外出一定有收獲。或許有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就故意在陳家村製造變故,阻止我和老爸外出,以免我們得到天書。”


    三爺爺沉吟道:“有道理。但那會是誰?會不會是之前曾來陳家村治愈你目盲的那個麵具人?他可是時刻關注你的動向!”


    老爸搖頭道:“不會。”


    我也道:“從之前他的種種行止上來看,他巴不得我早日找到《神相天書》,又怎麽會出手阻止?”


    三爺爺道:“或許他認為此時的你還沒能力找到天書呢?”


    我稍稍一怔,然後醒悟道:“有這個可能!他為了達到鍛煉我的目的,一向是不擇手段的!”


    老爸也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三爺爺道:“你們回來時說,這個麵具人與二哥似乎還有交情,那二哥就沒告訴你們麵具人的底細嗎?”


    老爸搖搖頭道:“二叔也不知。”


    我道:“二爺爺是因為麵具人能把我和老爸引入拜屍教的勢力範圍內才與麵具人結盟的。”


    三爺爺沉默了片刻,然後道:“這些年也難為二哥了,我抽空要到穀中去尋他見他。現在,得盡快把弘智治好。”


    我道:“三日之內,弘智叔應當不會有性命之憂。現在是有一股祟氣堵在弘智叔體內,想要治好他,需用符咒和藥物雙重作用,將那祟氣拔除!”


    三爺爺道:“要是用藥的話,去禹都張家找張熙嶽要就行,這符咒……”


    我笑道:“符咒找江靈要就行。”


    三爺爺一愣,隨即笑道:“差點把這位茅山的高足給忘了。”


    說話時,一個負責弘智叔所在病房的護士突然走了進來,我們回頭一看,挺漂亮一姑娘,正想打個招呼,那護士卻猛地尖叫一聲:“啊!你們怎麽把病人的衣服給扒光了!你們這三個死變態!”


    護士一邊叫,一邊喊:“快來人啊!有變態!”


    我們祖孫三代臉色齊變,趕緊從病房裏擠出去,然後落荒而逃。


    逃出醫院之後,我們驚魂甫定,三爺爺喘了一口氣,道:“我現在就去張家找張熙嶽,讓他過來瞧瞧。”


    我道:“好,我和老爸回家,讓江靈製符。”


    之後,我們分道揚鑣,到家之後,我對江靈說明了情況,江靈道:“這好說,解撞符而已,我馬上就做。”


    江靈的符咒做好之後,三爺爺也已經歸來,他道:“我帶張熙嶽到病房探看了一番弘智,張熙嶽說需用元陽火丹下藥,但是張家現在沒有成藥,製作的話至少要一日。”


    我道:“還好,不耽誤。那就等明天了。”


    眼看天黑,三爺爺也告辭了,我們用過晚飯,便閑坐聊天,堪堪到夜裏十一點,大家便都去洗漱睡覺。


    我洗漱完畢,剛剛爬到樓上,卻聽見大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黑子也“嗷”的一聲狂叫,朝門口衝去。


    我稍稍皺起眉頭,那腳步聲太急太促,暗合相音十二律中的凶兆,一種不好的感覺迅即湧上心頭,於是我又慢慢地走下樓梯。


    “咚!咚!”


    兩道響亮的敲門聲傳來,緊接著是一道破鑼嗓子:“大哥啊!元方啊!快開門呀!不好了!”


    是二叔。


    老爸已然走了過去,把門打開,二叔一下子就衝了進來,拉著老爸的胳膊還是嚷:“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老媽和江靈也從屋裏走了出來,老媽問道:“弘德,大半夜的你不打牌,跑這裏一驚一乍幹嘛?”


    二叔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幾口,然後跳腳喊道:“不好了!元成他跳河自殺了!”


    “什麽?”


    我們全都大吃一驚,老爸猛地抓住二叔的胳膊,道:“你開玩笑?”


    二叔幾乎哭了出來:“那是我兒子!我能開玩笑嗎?”


    我急道:“現在人呢?救了沒有?什麽情況?”


    二叔道:“人是救上來了,肚子裏的水也吐了出來,沒死,但就是昏迷不醒!跟之前弘智一個樣!”


    老媽道:“送醫院了?”


    二叔道:“沒有,放家裏了。弘智不是送醫院了,到現在也沒醒。我知道這是邪,不是尋常醫生能治的情況。”


    老爸道:“走。”


    二叔“哎”了一聲,當先而行,老爸和我都跟了出去,臨出門,二叔忽然道:“小江靈也一起去吧,我聽說你有治這邪的符,過去貼一個?”


    江靈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老媽,老媽道:“去吧。我在家。”


    江靈便與我們一道走了。


    路上,我問二叔道:“元成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自殺?你親眼看見的?”


    二叔焦躁道:“我也不知道,是元化說的。”


    我道:“元化怎麽說?”


    二叔道:“元化說他哥倆吃晚飯外出散步,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河邊,元化知道這幾天發生的怪事,心裏有些發怵,就勸元成跟他一塊回家,但是元成卻像魔怔了一樣,一個勁兒地往河邊走。元化看著不對勁兒,跑過去拉他,可元成卻一下子跳進了河裏。元化嚇得哇哇大叫,連連喊人救命,大家夥聽見呼喊,才出來把元成從水裏給撈了上來。我也是在打牌,聽見外麵傳有人跳河自殺,我當時還罵哪個沒出息的混蛋不好好享受人生,反而去自殺,真他媽的辱沒祖宗,可沒想到是我兒子!我去他姥姥的!”


    我苦笑不得道:“元成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或者受了什麽打擊?”


    二叔罵道:“他好吃好喝的讓老子養著,能有什麽不開心的!他魔怔了!這河水有古怪!”


    江靈道:“那元化跟他在一塊,怎麽元化沒事兒?”


    二叔一愣,然後道:“元化像我,聰明,不會輕易著道。元成像他媽,笨!”


    我們直接無語。


    到了二叔家裏,屋中已經聚滿了人,奶奶在,三爺爺在,二嬸在,堂弟陳元化在,漢字輩排行第七的陳漢禮在,三爺爺的獨子陳弘勇也在。


    眾人圍在床邊,床上躺著堂弟陳元成,被一個薄被蓋著,雙目緊閉,唇齒緊咬,麵如白紙,呼吸微弱,幾不可聞。


    二嬸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見到我們也沒說出什麽話來。


    三爺爺道:“元方,你來看,是不是和弘智一個樣。”


    我走過去道:“女眷回避,把被子掀開。”


    江靈和奶奶當即走開,二嬸也被元化拉走,二叔一把扯掉被子,露出近乎赤裸的陳元成,我把目光投向他的左腳腳踝處,法眼如炬,四條又細又深的漆黑印痕陡然顯現!


    我倒抽一口冷氣:“果然又是鬼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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