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瞬間殺機四起,冷空氣開始不再流動,饒指柔也愣住,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殺了……殺了大師兄?”


    幽冥微微冷笑,笑容中帶著無奈與嘲諷,道:“你以為他真的是你的好師兄,你錯了,他隻是我身邊的一隻眼睛,一隻用來盯住我的眼睛。”


    饒指柔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幽冥道:“你應該看得出,雖然他是大師兄,但這些年來我對他並不重用,並不是因為他的武功不行,而是因為我對他不放心,我常把他留在穀中,這樣他盯著我時我也盯著他。”


    饒指柔搖頭道:“難以置信。”


    幽冥冷冷道:“這世上難以置信的事情還有很多。”


    饒指柔道:“你為何等到這時才動手?”


    幽冥笑道:“從他開始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時,我就注定不會饒恕他,但直到今天才到結束的時刻,如果我們再不動手,他就要對我們動手了。”


    饒指柔道:“他究竟是什麽人的眼線?”


    幽冥道:“殺了他我自然會告訴你,為師已經老了,這個穀中唯一可以與他抗衡的就是你,既然你已經不再聽從我的命令,留下這個人就會變成可怕的禍患。”


    饒指柔點點頭,但他心中仍不確定,他熟悉的大師兄一直是個心懷叵測的人?


    幽冥看出他的疑慮,他道:“路是你自己選的,這條路才剛剛開始……”


    *


    大師兄的房間陰暗狹窄,饒指柔走進去時,感覺空氣中有微微潮濕的氣息,這讓他想起大師兄的模樣,他永遠是那樣瘦骨嶙峋,即使在白天也會穿一套漆黑的衣裳,他從不多言,但做起事來卻幹淨利落。


    段箜篌正站在房間裏,饒指柔望著他消瘦的背影。


    段箜篌聽見聲音,他轉回身,微微笑道:“六弟,你來了。”


    他是個很少笑的人,但當他笑起來時,饒指柔感到很溫暖,好像他們共同分享著一種簡單的快樂,饒指柔點點頭卻沒有說話,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雙方


    同時沉默讓場麵略顯尷尬,二人站立在屋內,四目相對時仿佛在互相猜測著對方的心思,最終還是段箜篌開口道:“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吧?”


    沒想到第一句話竟提到師父,饒指柔想想道:“師兄你常在穀中,應該比我更了解師父。”


    段箜篌搖搖頭,道:“我雖然在師父身邊,但了解他並沒有你多。”


    饒指柔並不否認,道:“也許是吧。”


    段箜篌目光移向別處,道:“小時候你和師妹經常來我的房間玩,但長大以後就很少再過來了。”


    饒指柔回想道:“是這樣。”


    段箜篌又將目光移回到饒指柔的臉上,他神態平靜,道:“我想今天你來找我一定有事情。”


    饒指柔道;“是的。”


    段箜篌道:“什麽事?”


    饒指柔手中握緊了劍,他感到大師兄已經有所察覺,難道說師父說的都是真的,大師兄真的是深藏穀中的眼線?


    他緩緩道:“你到底是什麽人?”這句話一字一板,聲音清楚明亮,讓人完全沒有回旋的餘地。


    看見大師兄漸漸僵住的神情,饒指柔心中越發不安,他盯住段箜篌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中找到些什麽,可他卻察覺不到任何東西,是他隱藏的太深,還是自己發掘的太淺?


    段箜篌嘴角開始微微上揚,他的笑容充滿邪氣卻又顯得悲慘,饒指柔從未見過他有這種表情,段箜篌道:“你隨我來。”


    說著他向自己走來,饒指柔繃緊了神經,大師兄想要做什麽,為什麽要去外邊?他的腦中迅速閃過這幾個問題,門就在他的身後,外麵是廣闊的天地,而在眼前隻是個狹小的空間,若是動起手來師兄一定不敵自己,這難道是他的計謀?


    瞬間段箜篌已來到自己的身旁,饒指柔最終還是將身體讓開,段箜篌走到院中,天空中星鬥發出的微弱光芒不足以照亮黑暗的角落,饒指柔也走了出去,讓他出來並不是自己一時衝動的想法。


    二人對立,段箜篌望著饒指柔的身後,道:“記得我們小的時候,這裏的竹子還沒有這樣高,


    沒有這樣粗壯,它們與我們相伴多年,時常會出現在我在夢中。”


    饒指柔道:“可是人和竹子不同,竹子無心,人卻有心。”


    段箜篌點點頭,道:“的確是。”


    饒指柔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段箜篌道:“你一定要知道?”


    饒指柔點點頭,目光堅定。


    忽然,段箜篌雙手一抖,伴著嘩啦啦的金屬撞擊聲,一對雌雄鋼爪赫然出現在手中,月光下若隱若現光芒寒氣逼人,饒指柔睜大了雙眼,他的心中冷到極點,手中的魚腸劍也沒有了溫度。


    他盯著段箜篌那張越來越陌生的臉,他還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大師兄嗎?


    饒指柔已經做好了準備,雖然這是在相對空曠的院中,但他相信自己依然可以完勝,可就在這時,大師兄手中的兩隻鋼爪陡然落地,他甚至能感受到鋼爪落下時飛起的塵埃。


    饒指柔愣愣望著段箜篌,心中的希望升騰而起,師父在說謊,大師兄根本不是奸細,他心中熱切期盼著這樣的結果,但現實卻又給他一記狠狠的重擊。


    段箜篌道:“你殺了我吧。”


    *


    月光慘淡,夜色淒涼。


    饒指柔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師父說的完全沒錯,與他一起生活多年的大師兄隻是為了監視他們的行動,心中剛要沸騰起的熱血終於完全冷卻,這雖然是他不想承認的,卻又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他冷冷道:“為什麽要這樣做?”


    段箜篌搖頭道:“沒必要問什麽,江湖中隻有殺戮,隻有弱肉強食,永遠沒有善意與理解,我們都是這樣,不需要憤怒也不需要可憐。”


    饒指柔道:“你錯了,這世上的人並不都相同,我與你也不一樣。”


    段箜篌忽然冷笑道:“沒人能逃得掉,你以為自己的雙手上沒有沾血?這些年來,你手上沾染的鮮血比誰都要多,簡直是笑話,你知道這麽多年來你在為誰賣命?”


    饒指柔道:“我從前殺人隻是為師父做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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