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勒旁敲側擊的打聽,這才知道收下男方的簪子,就代表雙方對婚事兒都很滿意。這時候的風俗如此,偏偏她這個外來戶根本不知道。


    等到下午葉馳來了,梅勒就將這事兒跟他說了,葉馳倒是很淡定“反正我覺得你被他惦記上了,想逃出他的手掌心有些難。不過,你若是實在不願意,咱們也可以離開京城……”


    這個提議梅勒不讚同,她一想到日後去過居無定所、東奔西走的生活立刻就搖頭,那不是她想要的,她歎了口氣說道:“正如張愛玲所言:我充滿了生命的歡悅。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這種咬齧性的小煩惱,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子,爬滿了蚤子。”


    葉馳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主子若是聽見你把他比喻成虱子,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


    “哼,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麽會知道?”梅勒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你在郡王府過得怎麽樣?還習慣嗎?”剛才聽他叫主子叫的挺順暢,想來應該還不錯吧?


    果然,葉馳笑道:“還好,我最近找到七花七葉草了。”


    “真的?在哪來找到的?”


    “你再也想不到那地方。”


    梅勒一撇嘴“我猜是在郡王府的花園裏。”


    “咦?”葉馳頓時睜大了眼睛“你的三清卜算術學的不錯嘛!不錯,有進步。可惜七花七葉草就那麽兩棵,想要大麵積繁殖,頗為不易……對了,我把香皂和肥皂的製造方法拿出來了。”


    梅勒一愣,隨即笑道:“那好啊,這樣四阿哥也能高看你一眼,若是能讓你管理這份產業,你就不用一直在他跟前侍候了。”


    葉馳會心的一笑“我就是這麽想的,還是你了解我。”他說著,遞過來一個匣子“這是主子送你的。”


    梅勒一皺眉“他又送我什麽?”


    “是玉石,你布陣需要用的,主子讓我帶過來,還有一萬兩的銀票,也是送給你的。”


    梅勒斷然道:“銀票我不要,你拿回去還給他。”她打開匣子,一眼就看到裏麵裝了好幾塊上品玉石,她有些愛不釋手,摸摸這塊看看那塊,最後說道:“布陣用不了這麽多玉石,葉哥,你回去告訴四阿哥,多出來的玉石算是抵了那張符籙的賬了。”


    葉馳笑道:“好,我回去就這麽跟主子說,就是不知道他生起氣來,會不會遷怒我。”


    梅勒哼了一聲“就憑你,老奸巨猾的,被遷怒了也沒事兒。”


    “怎麽說話呢?一點也不尊重前輩,你看看我這模樣,從哪兒能看出老奸巨猾來?”


    梅勒不由笑了,現在葉馳這幅相貌,大概是吃的蓮生丹和七花七葉酒的功效發揮的不錯,居然越發年輕了,倒像是少年人的模樣,若是沒人提起,誰也不會看出他是個太監。看到他沒有頹廢,梅勒放心了不少。


    兩個人匆匆說了幾句話,就一同坐車去郊外看那個莊子,在車上葉馳還低聲囑咐“你知道粘杆處嗎?”


    “你跟我說過。”


    “咱們一會兒去的就是那地方,你到了之後別四處亂看,就在莊子外麵瞅瞅就行了。”


    梅勒心裏咯噔一下,這是四阿哥最秘密的組織,怎麽就叫她來呢?這算是四阿哥的考驗?還是他的信任?


    等到梅勒從郊外回來,天已經黑了,葉馳將她送到家門口便離開了,梅勒一走進門,就見周衝和他的妻子兒子都在門房呆著,那母子倆在說說笑笑,周衝在一旁看著,他發現梅勒回來了,趕忙迎上來“格格,十三阿哥和顯親王衍潢一道來了,正在花廳裏等著您呢,有老爺在陪客。”


    梅勒一聽就愣住了,十三阿哥?顯親王衍潢?她不由捂住了額頭,這些勢頭大的人都往自己家裏跑什麽?


    周大娘和周千裏看到梅勒回來了,也趕緊來見禮,梅勒笑道:“天色不早了,怎麽不去休息?這裏讓周衝看著就行了,門口這裏布著陣法,若是沒有人帶路,誰也進不來。你們安心歇著吧。”


    周大娘答應了,卻沒有立刻就走,梅勒也不再管她,自己邊往宅子裏走,邊將胡嬤嬤召喚過來,問道:“你知道顯親王衍潢是怎麽個來曆?”


    一直跟著梅勒身邊的紫荊聽了有些毛毛的“格格,您這是跟誰說話呢?”還有剛才格格口中的周衝,那是誰啊?不會是周千裏的爹爹吧?


    梅勒笑道:“我不是跟你說話,紫荊別打岔。”她不說還好,一解釋紫荊越發疑神疑鬼,她在梅勒身邊久了,總見到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難免會多想。


    這邊胡嬤嬤被梅勒一問,愣怔了片刻,這才說道:“奴婢想著這位應該是和碩肅武親王豪格的曾孫。”


    葉馳給梅勒講訴清史的時候,也提到過清朝的十二位鐵帽子王,原來這衍潢是豪格一脈啊。就聽胡嬤嬤接著說道:“奴婢原本在宮中雖然消息閉塞,卻也聽說了,原本的顯親王丹臻是去年歿了,死的時候也才四十多歲,現在這位顯親王衍潢好像也就十幾歲的年紀,是老親王的六子,還沒有大婚。按著輩分來說,他應該是十三阿哥的堂弟……”


    胡嬤嬤鬼老話多,一路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梅勒耐心的聽著,反正隻要她不說話,也沒有人能看得見胡嬤嬤,更沒人能聽見她說話,幾個人和一個鬼一直到了花廳門口,胡嬤嬤這才住了嘴。


    梅勒一進屋,十三阿哥就笑道:“恭喜塔吉娜成了多羅格格,爺今兒可是特意來給你賀喜的。”


    梅勒可不相信自己有這麽大的臉麵,不過這廳裏放了不少他們拿來的禮物,應該是這位顯親王有事兒求自己吧?她給十三阿哥施禮罷,笑道:“謝謝十三阿哥惦記著奴婢,這位就是顯親王?”


    “可不就是他!”


    梅勒又衝顯親王施了一禮,這位顯親王也就十二三歲的年紀,雖然歲數小了點,但是人家是鐵帽子王,世襲罔替,梅勒可不敢怠慢了。見過了顯親王,梅勒這才給父親索伯漢行禮。


    索伯漢忙說道:“乖女兒,顯親王有事兒找你幫忙,快坐下說吧。”


    梅勒隻得在索伯漢的下首坐了,按理說她一個姑娘家,是不應該見外男的,不過客人身份特殊,即使是索伯漢,也無法拒絕。


    梅勒笑道:“不知道顯親王有何事兒?”


    顯親王看了看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笑著對梅勒說道:“是顯親王的姐姐最近不大好,他聽說你會看病,知道爺跟格格相熟,特意跑到爺那裏求著爺幫忙引薦,想請格格幫忙看看。”


    梅勒皺了皺眉頭“現在嗎?天已經這麽晚了——”


    顯親王忙說道:“塔吉娜格格,不瞞你說,姐姐的病,我請教過清虛觀的道士,他說是撞客著了,施了法也不見好,而且她的病每到晚間就會加重,今兒已經是第三天了,家裏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把她捆起來……”


    梅勒一聽就驚住了“捆起來?居然這麽嚴重?”


    “是啊,不捆起來她就要上吊,尋死膩活的,也不認得人了……我也知道塔吉娜格格身份不同,可是實在沒有辦法。”


    梅勒忙問道:“難道她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兒?”


    “怎麽會?”顯親王搖頭“她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姐姐,雖然父親去世了,但是額娘在,我也在,她每天在閨閣裏看看書學學針線,根本就不可能有不順心的事兒。”


    梅勒想了想說道:“那好吧,我先去看看再說,阿瑪,不如您回去歇著,讓塔什阿陪著我去好嗎?”


    索伯漢自然不肯放棄同鐵帽子王套交情的機會“還是阿瑪陪你去好了。”


    梅勒自然無所謂,衍潢也無可無不可,倒是十三阿哥因剛從江南回來沒多久,身上也沒有什麽差事,也想跟著去看看,得病的那怎麽著也是他的堂妹不是?既然知道了,總得關心一下。


    梅勒簡單的用了晚膳,因為天色已晚,索伯漢也不騎馬了,而是跟梅勒同乘一車,一上馬車,索伯漢就壓低了聲音對梅勒說道:“乖女兒,顯親王他們家這幾年有些邪門。”


    “啊?怎麽個邪門法?”


    “和碩顯密親王丹臻是去年五月二十午時薨的,他死的時候才三十八歲。且不說他死的蹊蹺,就說他死之前,他的長子是一月薨的,次子現在活得好好的,三子是二月薨的,四子是三月薨的,五子是四月薨的,到了五月,和碩顯密親王丹臻薨了……”


    梅勒聽著覺得驚悚,這死的顯而易見不正常啊!“然後呢?阿瑪你接著說。”


    “然後新的顯親王衍潢繼位,沒消停兩個月,顯親王的八弟、十弟、十一弟、十二弟、十三弟接連都死了。他們兄弟原本十三個,現在隻剩下四個了。要阿瑪說呀,他家應該是犯了什麽大仙才會遭此重劫……你這次去,若是覺得不行,就幹脆別管,顯親王說什麽請了清虛觀的道人去看,阿瑪看那根本就是撒謊,京城裏誰人不知他們家的事兒沒人管得了?大家根本避之不及,咱們今天來走一趟,就是衝十三阿哥麵子。再一個我也想過了,顯親王的姐姐到底是個女兒家,應該礙不著什麽人,說不定跟他那幾個兄弟不一樣,若是你能治好她,也能顯出你的本事來。”


    梅勒沉默不語,想了半天這才問道:“阿瑪,他們死的這麽蹊蹺,難道就沒有人管嗎?”


    “怎麽沒人管?皇上都過問了,還責成刑部去查,都沒有個結果,要阿瑪說呀,別看他們死法各有不同,死因都是一樣。”


    “啊?死因一樣?”


    “你想啊,有從樓上掉下來摔死的,可是二層樓摔傷根本不足以致命,有掉水池裏溺死的,但仵作說了,那人溺水以前人就已經死了,還有兩個看著像是中了毒,仵作一檢驗吧,根本就不是死於中毒,還有一個最奇怪的,那個是不吃飯生生餓死的……”


    梅勒回想著以前的種種經曆,驀然問道:“阿瑪你可知道,顯親王的兄弟們死去之前有沒有說夢話之類的行為?”


    索伯漢搖頭“這個阿瑪怎麽會知道?當初顯親王家出了事兒,是烏山來的,或許他能清楚。對了,你出手救了烏山,他現在一見到阿瑪熱情的了不得。”他說著,笑得洋洋得意。


    馬車忽然停了,索伯漢往外看了看,回頭叮囑梅勒:“顯親王府到了,你可別忘了阿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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