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奚貞沉吟了一會,“楊彥耍你的幾率有百分之二十。至少八成是認真的,籍此來滿足他心中的變態成就感。”


    “楊彥……楊彥。”我嘴裏念了幾次,“頭兒,你覺得這名耳熟不?”


    “幾年前,天南市曾經出過一個叫楊彥的農業科學家,改良了一些蔬菜品種,大幅度提升了農作物的產量,隻是後來銷聲匿跡了。”他思索了會,道:“昨晚的地點是本市的蔬菜品種研發基地,很可能就是他。”


    被裴奚貞這麽一說,我立即憶起了那段時間本市的電視台播報過很多楊彥的事跡,楊彥曾經是天南市的榮耀。


    冠以“蔬菜新貴”之名的楊彥,如今為毛成了蔬菜狂魔……


    這時,防暴警察的小隊長江濤打過來電話找我,問他的車什麽時候還回來,我麵色為難的看著裴奚貞,他接過電話說:“老江,我的車壞掉送去修理了,借你們那的用用,可行?”


    “好吧,先借你幾天,到時請我喝酒。”江濤掛了電話。


    “頭兒,對不起。”我內疚道。


    “沒啥大事。”裴奚貞從包裏取出一張白紙鋪在茶幾上,拿起筆在上麵寫寫畫畫,然後揉成一團,看得出來,我老媽的事情很棘手,即便是他,也不知該怎麽著手。


    我腦袋已經一團漿糊,無法冷靜下來思考問題。


    “咱們在房間裏窩著也解決不了問題。與其說是遊戲,不如說是和死神爭分奪秒。”裴奚貞給情報科打個電話,想調出來楊彥的資料,然後放下手機,看著我,“小宇,如果你是楊彥,你會把人藏在什麽地方?”


    “越隱蔽越好。”我說了句廢話。


    “然後呢?”裴奚貞讓我先靜想一下,他去冰箱取來一桶冰水遞給我,“你再往深了想想。”


    我端起小桶往嘴裏灌,咕嘟咕嘟連喝了兩大口,覺得嗓子鎮的受不住才停住,打了個寒顫道:“肯定不會藏自己家,因為對方是警察,想查到詳細的資料很簡單。若想讓別人無跡可尋,最好的方式是漫無目的隨意去藏,比如說找個井蓋挖開把人塞進去,累死也找不到。”


    “分析的在理,待會情報科那邊調出資料,咱先去楊彥的住址轉一圈,看看能不能有線索。”


    情報科的效率果然很快,沒多久就把楊彥的個人資料以短信的形式發送到裴奚貞的手機。我們一起看著信息內容,“楊彥,男,已婚,天南市本土人士,1981年5月27日出生,家庭住址是小樓街的城市花園7號樓5單元302,曾被讚為袁隆平的接班人,多次獲得全國農業科技新人獎,於兩年前同親弟楊斌一起失蹤。其妻子報案後,警方多日尋找無果,按失蹤人口封案。”


    兩年前就離奇失蹤了?


    看完楊彥的資料後,我腦袋裏閃出大大的問號,莫非重名的太多,此楊彥非彼楊彥?


    “滴答。”他手機又收到一條彩信,是情報科發的楊彥兄弟倆照片。


    裴奚貞把手機屏幕對向我,“小宇,你看是不是他。”


    “昨晚月光一般,不過,觀其臉的輪廓很相似。”我滑動手機屏幕往下看到了楊彥他弟楊斌的照片,這不就是刀疤臉麽,但是並沒有那道狹長的刀疤。情報科發來的這兩張照片肯定是失蹤前的,所以那道刀疤應該是失蹤後造成。


    “走,咱們去楊彥以前的家中一趟。”裴奚貞拉著我出了門。


    我們沒有開車,直接步行前往,因為小樓街也在城東,是條市內有名的文化街,恰好離我家不遠,走路十五分鍾就能到。


    街道兩旁的店鋪清一色透著文藝氣息,有動漫周邊,有文房四寶,有特色手工編製。我倆穿過小樓街,在它的盡頭,找到城市花園。


    這個小區和死者劉純一家住的小區相比,檔次提高了幾個層次,保安都很盡職責守,我們亮出警察身份,保安這才放行,還很配合的告訴我們7號樓怎麽走。


    來到楊彥家門口,我按了五六次門鈴,門才打開,開門的是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你們找誰?”


    “是楊彥的家嗎?”裴奚貞笑著問。


    他的笑容太猥瑣了,嚇得女人差點把門關死,多虧我及時伸出手扒住門,才免吃了閉門羹。


    “大姐,我們沒有惡意。”我和氣道,但依然沒有改變女人對裴奚貞先入為主的壞人形象。她用力拉門想關上,同時尖叫道:“你再不放手我報警了啊。”


    裴奚貞摸了摸鼻子,“我們就是警察。”


    “啊?!”女人半信半疑的看著裴奚貞,“真的?警察不是身穿一身警服,舉手投足間透著凜然正氣的嗎?”


    “便衣。”裴奚貞掏出了警官證,待對方看清楚之後,尷尬道,“我有罪,給警察的光輝形象抹黑了。”


    “喲~”


    時髦女人的目光不停在裴奚貞的臉上和警官證之間切換,“看不出來,這是你?”


    “如假包換。”


    扯了大半天,我深知時間的緊迫性,有點急了,便問道:“大姐,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楊彥的人?”


    “我不認識啊。”時髦女人撓了撓頭發,“我才新搬來沒幾個月呢。”


    “租的?”


    “是啊。”她笑道。


    ……


    我們走出城市花園,這一趟白來了,房東、也就是楊彥的妻子,在半年就已經把房子出租給那中年女人,以超低的租金,一次性租了兩年。中年女人給了我們一個手機號碼,她說是房東的聯係方式。


    當我撥打過去時,卻提示道:“您所撥打的用戶已停機。”


    “小宇,你不覺得那個娘們有問題?”裴奚貞忽然停住腳步,看著我道,“你問她楊彥時,她有一個撓頭發的動作,這明顯是心虛的表現。”


    我聽了之後,也想不出注意,道:“那咋整?”


    “留我在這附近蹲守,你先趕回d.i.e找出楊彥哥倆失蹤那案子的檔案,詳細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他把車鑰匙給我,然後又收了回來:“哦,對了,現在我的車不能被江濤那群人看見,”


    ……


    返回d.i.e之後,我打開存儲檔案的電腦,開始了漫長的搜索,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腦屏幕。吸了一口涼氣,光是失蹤人口案就有326起之多,也許你會覺得數量過大而難以置信,但我想說,326起是將近三十年的存積,很合乎情理。


    眼花繚亂,一個個打開,看見姓名不是楊彥就關掉。


    這時,有人敲了敲桌子,我以為是裴奚貞回來了,就頭也不抬的說:“頭兒,回來的挺快,你沒在那繼續蹲守啊?”


    “淩宇是吧?”一道清新的女性聲音響起,“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林慕夏,以後大家就是同事啦。”


    “女人?”


    我錯愕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確定沒走錯路?這裏可是d.i.e。”


    “對呀,沒走錯。”林慕夏輕哼了一聲,嗔怪道:“都是你,害的我來到這鬼部門。”她說的莫名其妙的,我又不認識她,難道我大名遠揚,讓女警察未見就傾心,慕名而來?


    我鬆開鼠標,打量著林慕夏,栗米色的頭發,紮起馬尾辮,眸子很黑很亮,臉蛋蠻漂亮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白皙的脖子上有塊月牙形的疤痕,似乎曾被利器傷過。按照10分製的評分標準,我給8.5分,再配上這套緊身警服,她氣質更加動人。


    “為什麽被我害的來到這兒?”我好奇的問。


    “因為我和裴sir打了個賭。”她淺淺一笑,兩個小酒窩凹現,“關於你的。不過我輸了,賭注是被掉到d.i.e。”


    “關於我?賭的什麽?”


    “對不起。”林慕夏認真看著我:“無可奉告。”


    用盡各種方法,我軟磨硬泡也沒套出話,她愣是守口如瓶不肯告訴我賭注是什麽,隻好扼殺了好奇心,繼續問著她:“喂,以前你在哪個部門工作?”


    “先是鑒證科,然後在販毒團夥做過臥底,來d.i.e之前,我在情報科。”林慕夏聳了聳肩,“我比你大一歲,別喂喂的,叫林姐。”


    “……”


    我先給裴奚貞打了個電話,驗證林慕夏的身份,確認無誤,他在電話裏曖昧的說了句“這是我給咱部門挖來的寶貝,千萬別委屈了小林,人家可是警花級別的存在,但絕非花瓶。”


    長歎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單調的日子,整日在d.i.e麵對裴奚貞那張猥瑣邋遢的臉,精神頭也提不上來,這下有個清新的女警花加入,似乎走得還是技術路線,恰好填補了d.i.e這方麵人手的空缺,真不知道裴奚貞這老狐狸是怎麽把林慕夏忽悠過來的。


    “我說……林姐。聽說你是情報科的精銳?”所謂“情報科的精銳”不是我聽誰說的,而是我瞎扯的,求人辦事當然要撿好聽的說,但是“林姐”這個稱呼倒是讓我叫起來,感覺特別扭,雖然她實際年齡長我一歲,但看起來最多有二十歲左右,心中慨歎著女人的相貌果然欺騙性十足。


    她噗的笑出聲:“淩宇你混情報科去吧,肯定有發展。”


    我不解的看著她:“為啥呢?”


    “因為沒人和你說過我,你就能知道我是情報科的精銳,憑這份天賦,還愁混不起來?”


    她……這不是在變相誇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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