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住的二層小洋樓,上下共有九個房間和一個衛生間。他妻女離世後,倍顯的空落冷清,也沒有像其它村民那樣把閑置的空房租出去。有的房間落滿了灰塵並結了蜘蛛網,貌似許久沒人進過。除了他和女兒的臥室,此外,凶手沒有步入過任何一個房間。而被人翻得雜亂不堪的房間,便是劉伯的臥室。


    “凶手估計是想找什麽東西。”裴曉詠滋了紙鼻涕,隨意的拋入紙簍,他故作高深的道:“可能找到了,也可能沒找到。”


    我放棄了搜找,笑問道:“可以把這理解為廢話嗎?”


    “要不然你說一句不是廢話的話?”裴曉詠哼了句,臭屁的離開臥室。


    重新翻了遍,我仍然無所收獲,便來到供著遺照的案發了現場。林慕夏已然解剖好劉伯的屍體,正在檢驗內髒,一夜未睡的她,做起事來絲毫不含糊。裴奚貞手裏拿著三個證物袋,分別裝了舊報紙、剃刀和劉伯嘴裏的打卷照片。


    接過證物袋,我仔細的瞧了眼報紙,發現日期竟然是1999年6月24日的天南早報,第一版是十二劫神搶劫城西溧陽路的交通銀行,造成十人傷亡的大事件!心中不由得疑惑,劉伯如此關注十二劫神,難不成他真的與紋身屠夫、十二劫神之間有關聯?


    我拿起另一個證物袋,打卷的照片撫平後有些皺,但並不妨礙看上邊的內容。照片上的人感覺很眼熟,我頭一偏,瞧到了劉伯妻子的遺照,竟然一模一樣!不過少了幾分蒼老,劉伯嘴裏照片的主角比之遺照要年輕一些,可以確定此人正是中年時的劉伯之妻。


    想不通凶手究竟處於何目的,把劉伯妻子的照片塞進其嘴裏,莫非是情殺?我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劉伯妻子的字樣,等回去好好查一下她的死亡時間。這時,林慕夏已經結束了驗屍,她疲憊的道:“體內完好,死因是喉嚨處致命的三刀。劉伯肩膀處有抓痕,凶手割完他的喉嚨時,以防萬一,用了很大力氣按住他肩膀,排除了自殺的可能。”


    裴奚貞扯了扯胡子,他皺起眉道,“還有沒有其它發現?”


    “劉伯死時在昨天晚飯後,吃得是青菜、蘿卜和牛肉,但在他胃裏發現了少量的酒精。”林慕夏摘掉了手套,她坐在地上道:“我和劉伯隻有過接觸,得知他不愛喝酒,隻有家裏來人時,才會象征性的喝一點。我感覺,凶手是劉伯認識的人,昨晚來他家裏做客。劉伯招待完凶手後,對方因不明的原因將其殘忍的殺害。”


    “恐怕與十二劫神的第五次犯案有關。”裴曉詠插了一嘴,他分別檢查過三個證物袋,猜測道:“又是報紙又是劉老頭亡妻照片的……”


    “沒這麽簡單。”我打斷了他的話,道出了自己的觀點,“也許是凶手故意布下迷陣,殺完劉伯之後,為了擺脫嫌疑,在他家中翻出了舊報紙和照片,故意布置完把我們往那方麵引導,他以此達到逃離法眼的目的。”


    “淩宇分析的不錯。”


    裴奚貞狠狠拽斷已經扯了近五分鍾的胡子,他沉吟的道:“鼻涕泡所說的也並非不可能,凶手可能棋高一籌,想在了前麵,讓我們覺得他是為了引導警方而故意為之。不過說回來,他終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能翻出這兩樣東西。至少說明了他對十二劫神在溧陽路交行劫案的情況很了解,興許劉伯妻子的死與劫案有關。”


    通知完城西殯葬中心來運屍,裴奚貞便找來街道派出所的人守著現場。經過這番變故,我們哪還有睡意,雖然疲憊,依然決定不休息了,返回d.i.e繼續加班。另外,順子那邊對於花小錯的驗屍,有了結果,他親自送來的驗屍報告,可當時我們沒在,周振宇代收的。


    花小錯吃的食物中,含有讓人虛脫無力的混毒。所謂混毒,便是單拿出來沒有任何副作用,組合在一起就成為毒藥。順子查出死者中的混毒是三種食物一塊c吃而意外造成的,由此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段很高明。這種混毒雖然無法致命,但是軟綿綿的比娘們力氣還小。所以經常健身並有八塊腹肌的花小錯,麵對手持電鋸的紋身屠夫,全無反抗之力,他的下場隻有一個“死”字!


    老張對於電話錄音可謂是下了苦功,打過去電話,還是老肖接的,他說老張自己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沒日沒夜的破解變聲頻率,隻為將聲音回歸本色。


    一波未落,一波又起,劉伯的死可以說十二劫神案的周邊衍生案,他的肚皮很幹淨,沒有任何紋身,故而凶手未必與紋身屠夫是同一個人,當然,沒準是紋身屠夫隻對十二劫神的肚皮有興趣。


    現在d.i.e掌握的線索,很多,猶如亂麻般沒有頭緒。


    林慕夏抱怨的道:“我覺得紋身屠夫如若再整出什麽事情,咱們的大腦容量都不夠用了。”她求天求地的讓凶手消停一段時間,這個舉動起到了活躍氣氛的作用,我們幾個人一笑抿疲憊,為此,裴奚貞又添置了兩台電腦,人手一台效率能提升不少。


    裴奚貞和裴曉詠的心思都在各大分局今天調查受害者家屬上邊,林慕夏重點著手與十二劫神中四名成員的下落,我的事就輕快了些,主抓劉伯這趟線,根據以往的慣性,這類周邊衍生案,往往能推動主案的進展,就和一些小說中主角打不過反派,然後下個副本提升戰力再去虐敵是一個道理。


    沒超過二十分鍾,我這邊有了結果。


    劉伯的真實名字是劉向東,今年71歲,天南市海棠村的人。而她的妻子劉敏,卻比他小十歲,同為海棠村居民,職業竟然是溧陽路交行的保潔員,於51歲的時候,中槍死於一場銀行搶劫案。


    我心髒咯噔一跳,難道說……檔案有誤,十二劫神第五次作案的受害者有11人?按捺住驚異,我繼續拉動滾條,往下翻著檔案,然而劉伯的職業更讓我愣住,他是溧陽路交行的保安,妻子死後便辭了職。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特地找來十二劫神的案底,拿來比對,當時交行的十名死者中,無一人與劉敏有關,皆為正職的工作人員。


    滿頭霧水的我,把發現前前後後與林慕夏、裴奚貞說了一遍,二人露出凝重的表情,第一反應出奇的一致,決定去找1999年的溧陽路交行支行行長問個清楚。通過情報係統,得知這位支行行長名為關薄雲,1999年6月23事件爆發後,沒多久便辭了職,他現年55歲,在天北市一個風景怡人的小鎮上養老。


    一聽和天北市有關,裴曉詠立馬來了積極,他自告奮勇的主動返回天北調查劉敏身死未報的事情。


    鼻涕泡可算暫時離去了,不用再為抽紙的事煩心。我便和裴奚貞一塊負責受害者家屬的排查,經過一個下午的努力,分局與d.i.e層層篩選,總算有了點起色,鎖定了一個極有嫌疑的人,來自於城西分局。


    此人是一個結巴,話都說不利落,姓曆,單名一個馬,年齡才30歲。據分局的人說,曆馬的眼神閃躲不定,問及近來的凶案時,他冷汗直流,不敢抬頭,典型的心虛的表現!


    曆馬的母親在交通銀行工作,職位是客戶經理,業績很好,但十年前忽如其來的一場劫案,毀掉了這個家庭的幸福。案發時,曆馬人在交行中母親的辦公室,聽見槍聲後,他悄然離去,逃過一劫。曆馬失去母親以後的日子裏,他的父親終日酗酒,對其打罵,經常性的皮開肉綻。然而曆馬終於是忍無可忍,年輕的衝動,使他在夜裏持刀斬斷了親生父親的雙臂,騎著自行車,連夜把斷肢拋入了紫川河……


    因為故意傷害罪,判處了曆馬九年零兩個月的有期徒刑。


    2007年的春天,曆馬表現良好,減刑提前釋放。僅過了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他又在夜裏拿刀砍斷了父親的左腳。媒體采訪時,曆馬稱父親隻有坐在輪椅上或者躺在床上,他的命才能得以保障。索性這次他沒再把砍掉的斷肢仍進河水衝走,隻是圖近丟入附近的下水道,而且現在的醫療水平遠比十年前強了不知多少倍,案發後警方很快找到了斷肢,曆馬的父親可要比七年前幸運的多,重接好斷肢,恢複了一年便能下地走路。


    這次曆馬沒蹲監獄,因為後果不太嚴重,在看守所待了一年零一個月被放了出來。結果悲劇再次發生,08年仲夏,老曆能重新走路還沒幾天呢,那個炎熱的夜晚,曆馬拿著鐵棒,砸斷了他爹的另一條腿……


    花了十分鍾,我們看完案底,暫時的喪失了語言表達能力。辦公室中一片寂靜,大眼瞪小眼的對望著,彼此讀出了眼中的無奈,心中痛斥的並非是曆馬,而是身為始作俑者的十二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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