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湯衣突然有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對方似乎根本就不是衝著趙雲去的,而是朝著自己來的!


    就在湯衣率領八百虎賁軍衝入縣城的刹那功夫,那些原本在周遭與趙雲一部正在纏鬥的敵軍,居然齊齊的脫離了正麵戰場,朝著他們來了!


    幾千名敵軍不知道是從哪裏竄出來的,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將湯衣一部完全圍困在原地。


    原本高機動性的戰馬似乎陷入了無盡的泥潭,對方根本不在意犧牲,就這樣悍不畏死的衝著湯衣和她麾下的虎賁營衝了上來了!


    就在數秒鍾之前,湯衣才剛剛下了命令,不要戀戰,衝進去,然而此時這句話看起來倒像是一句笑話!


    顯然對方深諳步卒對騎兵的精髓,那些長槍和長刀齊刷刷的朝著戰馬的下盤揮來,射人先射馬,他們要用效率最高的方式,將虎賁營徹底留在原地。


    周圍的敵軍越來越多,而虎賁營的壓力則是越來越大。


    不斷有虎賁營戰士被對方砍斷了馬腿,從馬背上掉落下來,變成了手持長武器的步卒。


    然而他們臉上一片堅毅,似乎對這種場景早有預備,紛紛抽出隨身的馬刀,以騎軍變步軍,就地和敵人廝殺起來。


    喊殺聲和慘叫聲混在一起,這八百虎賁營戰士就像是站在海浪當中的小船,似乎隨時有可能被巨大的潮汐吞沒。


    失去戰馬的虎賁營戰士就地集結,成為一個個小型兵陣,不斷抵擋著對方的衝擊。


    “隨我衝鋒!”


    一聲爆喝響起。


    原本一直在湯衣身旁跟隨的副將此時渾身染血,他的戰馬已經在剛剛被敵人削斷了馬腿,淒慘的倒斃在地。


    他心中清楚,現如今這些已經被對方砍殺下馬的虎賁軍隻怕逃出生天的希望渺茫,失去的機動性的他們,此時唯一的選擇便是為那些仍然騎在馬上的同伴爭取最大的活動空間。


    “殺!”無數應和之聲響起,那些四散各處的簡易步卒兵陣在副將的征召之下迅速合攏一處,向著前方衝了過去!


    在進入縣城之前,虎賁營中的想法極為簡單和一致,這座城池雖然破爛,然而這縣城中最為易守難攻的地方,是也隻能是最中央的那個縣衙。


    而趙雲如果想要徹底占領這座縣城,最重要的事情也一定是先控製住那座縣衙。


    所以這些騎變步的虎賁軍自然也是向著縣衙方向衝鋒,為騎軍掃清前方道路上的障礙,用以最大程度的發揮騎兵的衝擊力!


    很快,湯衣麵前便被清掃出一片空地出來。


    然而讓她心寒的是,周圍還能騎在馬上的軍士僅剩下不足百人!


    湯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傳遍了整個戰場:“隨我衝!”


    座下的寶馬再次提起速度,向前衝鋒!


    不足百名虎賁軍向前衝鋒,瞬間脫離了對方的圍堵,那些原本在前方開道的“步卒”,此時便成為了拖在最後的延緩敵人速度的“棄子”。


    但是這些兵士的臉上沒有任何沮喪或者絕望的表情,舉目望去,隻有堅毅。


    他們跟隨長沙太守孫堅多年,是孫堅座下裝備最為精良,戰功最為彪炳的軍士,甚至在他們心中,全天下的兵士,隻有公孫瓚麾下的白馬義從可以和自己相提並論,他們自有自己的驕傲。


    當他們轉入湯衣麾下之後,在洛陽城外更是爆發了無可匹敵的戰鬥力,必將與湯衣這位女主將一起名留青史!


    這便是虎賁營。


    “為了大漢,殺!”


    匡扶漢室,這個年代或許已經沒有人再把這句話真正的記掛在心中,但卻是這些虎賁軍從未敢遺忘的使命。


    慷慨赴死!


    數百名手持馬刀的虎賁軍,就像一堵城牆,堵住了敵人追擊一百同袍的道路。


    接著,被無數的敵人吞沒。


    敵人當然不僅僅隻有後方那些,但卻已經很難阻礙一百騎軍的衝鋒步伐。


    縣衙仿佛近在眼前,照現在的速度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可以趕到。


    一百人沿路不斷揮舞著兵器收割著周圍敵人的性命,間或有人被敵人挑下馬來,再被亂刀砍死。


    衝鋒最前的湯衣,身上暗銀色的戰甲此時早已漆黑如墨,那是無數鮮血所凝結出的血汙。


    她的臉上隱有怒色,卻很好的被他隱藏在清秀的麵容之下。


    胸有激雷而麵如平湖者,可為上將軍,湯衣的心中卻沒有想這麽多。


    他有些問題,想要當麵問問趙雲。


    比如為什麽虎賁軍已經和對方戰至如此激烈的程度,甚至吸引了很大一部分敵軍的注意力,而趙雲卻沒有趁此機會前來馳援和她來一次裏應外合的絕妙配合。


    為什麽那些原本和趙雲一部展開激戰的敵軍,居然如此輕易的就從戰場中脫離,向著他們圍堵過來!?


    終於,僅剩的不足五十名殘軍來到了縣衙前,見到了那些一臉驚詫的兵士。


    “開門。”湯衣冷淡說道。


    這裏早已被趙雲打造成了鐵桶一塊,周圍的街道甚至很少能看到敵軍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麾下的兵士引去了別的地方。


    那守門的校尉看到湯衣一臉寒霜,不敢怠慢,趕忙打開了縣衙的大門。


    “你們不能進去。”那名校尉卻攔住了與湯衣一道氣勢洶洶的虎賁營軍士。


    剩下的虎賁營軍士哪裏肯幹,二話不說提刀便準備硬闖。


    結果所有在周圍守衛軍士皆是不約而同刷的一聲拔出了手中的兵刃。


    湯衣瞳孔一縮,接著麵色恢複正常,就這樣淡然的看著麵前的校尉,不發一言。


    “湯將軍見諒,莫說您麾下這些虎賁軍,即便是我們,也不能進入縣衙一步。”那名校尉躬身道。


    湯衣在原地駐足了莫約十秒鍾,直到看的那名校尉的額頭已經微微見汗,才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你們在門外等我。”


    說完這句話,湯衣手遮陽棚,擋在自己的眉眼之間,看了看豔陽高照卻無比蔚藍的天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然而她卻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全都是身上盔甲的血腥味。


    縣衙的大門再一次緩緩關閉,似乎隔絕了這方天地。


    “湯將軍,辛苦。”


    趙雲沒有在房間當中,而是身披銀甲,手持虎膽亮銀槍,在院中孑然而立。


    “怎麽,想不到我能活著走到這裏?”湯衣輕聲問道。


    “的確,若說戰力,湯將軍可以說在我所認知的武將中排名前三,如果再加上您是個女子,那絕對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趙雲由衷的讚歎道。


    “為什麽?”湯衣又問。


    趙雲當然明白湯衣不是在問為什麽她在自己心中排名第一,她不是那種會在這些問題上悲春傷秋的那種人。


    趙雲隻是遺憾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


    湯衣堅毅的麵容上沒有任何表情,接著開口說道:“那看來是郭嘉的意思,領教了。”


    二人此事起於郭嘉的密信,然而趙雲卻沒有把密信的全部內容告知與湯衣聽。


    這便是問題的根源。


    所以湯衣沒有才會在意平叛這件事,才會在那時候懷疑是有人想針對趙雲。


    她甚至一點都沒有想過,這個局從一開始就是針對自己的。


    直到她率領虎賁軍打到縣中,看到無數的敵軍圍堵上來,心中才終於有所明悟。


    隻是她還是不明白。


    “為什麽?”


    第一個為什麽是指趙雲為什麽要這麽做,趙雲說不知道,這個為什麽,則指的是,為什麽要給自己挖這麽大一個坑。


    要知道她雖然不知道齊貞和郭嘉之間那些故事,可也斷然想不到,郭嘉要與齊貞反目成仇的原因何在。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軍師的想法,或許是為了天下大義。”趙雲歎了口氣。


    “天下大義?”湯衣嗤笑一聲。


    “你們這些人,包括你和齊貞在內,你們的想法太危險,你們的行為太過詭譎,對於我大漢來說,絕非好事。”趙雲認真的點點頭。


    “那你之前在路上用自己的一萬親軍直接偷襲我虎賁營,豈不是可以輕輕鬆鬆達到目的?”


    “我下不去手。”


    湯衣一愣。


    她這句話是明知故問,對方怕最後的責任落到自己腦袋上,也怕齊貞這個無法無天的家夥瘋狂報複。


    現在這樣,趙雲麾下的兵士也有極大折損,無論那些叛軍究竟是真的叛軍還是郭嘉暗中操控的勢力,到時候都是很好的推脫借口,至少齊貞沒有一個強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郭嘉和趙雲和這件事情的關聯。


    到了萬不得已的情形下,大不了將那個馮甲拋將出來,丟車保帥。


    隻是她想不到這其中還有趙雲自己的不忍。


    “您要是死在亂軍之中,該有多好。”趙雲歎了口氣,他發自內心不想對湯衣出手。


    “你們低估了齊貞。”


    湯衣的思緒似乎飄飛起來,想想吧,如果自己死了,齊貞到底會在這個天下間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也低估了我。”


    湯衣右腳戰靴輕踢火龍槍的下部,右手向後一帶,左手一抄,便將火龍槍抄在了手中。


    她的雙腿略微分開,整個人筆直站立原地,就像一杆迎風招展的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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