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丁三甲的定力驚人,或者沒有見識過那許多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或許便會真的以為剛剛隻不過是一場幻覺而已。什麽聲音什麽水元子什麽五行水,都是浮雲。


    但是很可惜,丁三甲不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自小便在浙西那個小山村裏長大,丁三甲在家裏那個老不死的調教下不敢說是遇事古井無波,但是卻也多多少少浸染了三分的妖氣。更何況老頭子本身也就是個近乎妖孽的存在。如果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還能在大雪天赤腳攆外出覓食的野兔丁三甲還能接受的話,那麽那一手可以隨時弄出火來的絕活卻是真的超出了丁三甲的理解範圍。雖然老頭子從沒在外人麵前露過這手絕活。就連丁三甲也是無意之中看到老頭子弄過兩次,而且至今也還是不敢去問老頭子到底是什麽緣故。在村子裏的人眼中老頭子不過就是個身體不錯的糟老頭而已,唯一的特點就是好喝點酒。但是也隻有和老頭子朝夕相處的丁三甲才知道老頭子到底是個怎樣的恐怖存在,唯恐一不小心就被他給超度了。


    “我說秀才,擺造型裝酷也得有個限度不是。人都走了這麽久了就別拉著猛子一起吹風了行不?”孔元送走王然還有那個身材火辣的護士,鄙視道:“想要泡那個護士?口味沒這麽重吧?要不然兄弟我給你牽牽線?”


    “每個男人心裏都有個製服控的夢想,沒什麽口味重不重的。在者說了,雖然是些庸脂俗粉,但咱也不是什麽潘安子建。咱這坨牛糞可從來不會介意插在上麵的是玫瑰花還是狗尾巴花。你說是吧猛子?”丁三甲撿起地上的衣服,朝站在自己身後宛如門神的瞥了一眼,笑道。


    猛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從來不參與此類話題。在他眼裏女人和麻煩沒什麽區別,雖然孔元對此樂此不疲。更有甚者就是丁三甲,每每見到一個雌性就會笑容可掬地問一下“猛子你覺得怎麽樣?”,大有保險推銷員推銷冷門保險時候的感覺。


    “你幹嘛去?”看到丁三甲把那一身假冒偽劣到不行的地攤耐克套在身上後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孔元彈掉手裏還沒吸完的半根利群,快步跟上道。假冒耐克衣服後背上那個誇張到極致的logo勾勾在落日下很是霸氣。


    “打工去!”丁三甲白了白眼鏡:“下個月的生活費還沒著落!”


    想想又補充一句:“別跟來!”


    本來想要跟著去的孔元停下腳步,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就連猛子也識相的沒跟在丁三甲背後。江浙孔家雖然無法同那些多多少少沾染一些京城味道的豪門大戶相比,但至少也是個半體製內混飯吃的巨商,在杭城總有自己一畝三分地。身為家族子弟的孔元自然不用擔心口袋裏的錢包什麽時候會空。事實上在遇到丁三甲之前的孔元也與一般的紈絝子弟無二,染著發鑽著孔,還算是能撐門麵的寶馬z4的副駕駛座裏永遠坐著一個風姿搖曳的班花或者是校花到處招搖。不是買不起法拉利保時捷,而是一個不算是太核心太受重用的家族子弟必須明白自己的定位。寶馬z4也勉強相得益彰。


    但是在遇到了丁三甲之後行為乖張的孔元徹底安靜下來。頭發重新洗回了黑色,耳朵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耳釘也在第一時間消失了。甚至連z4也不開了,老老實實地弄了輛二手自行車跟著丁三甲晃晃悠悠的上課下課去食堂吃飯。


    低調不張揚。


    雖然一門心思的想要將自己的生活姿態擺到同丁三甲一樣的程度。但是毫無疑問不論如何總還是有些許的差距。正如孔元永遠不可能放下身段同丁三甲一樣每個禮拜三次的去打工伺候人賺取生活費,丁三甲也永遠不會從孔元的錢包裏掏錢花,雖然對方都不會介意。頂多就是在食堂裏互相蹭一頓飯而已,這是底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驕傲。


    至於猛子,就連丁三甲也摸不透這家夥的來路。隻能從他彪悍的體形以及每天早上一次的通背拳隱約能知道或許和軍隊有些關係。猛子不主動說,丁三甲和孔元也不會主動去問。隻要知道這是個好兄弟便夠了。


    同樣的,猛子雖然沒有閑錢,但也從來不缺錢花。最起碼他的自行車是三個人裏麵最貴的,整整一百五十塊錢。


    丁三甲打工的地方是個ktv,名叫紅塵。雖然沒有像錢櫃金歌那般招搖,但是在大學城裏卻也算是獨樹一幟。沾點小資卻有帶點風塵的店名,在足足有四年時間揮霍的大學生裏麵呼聲頗高。


    丁三甲是裏麵一位小招待,專職送酒打掃衛生點歌保安以及扶客人去洗手間。隔天上一次班,從晚上七點到十二點,每小時十塊錢。總的來說就是伺候人的活,好在待遇還可以。別指望一個剛從浙西小山村裏出來的偽宅男能找到多有前途的兼職。沒臉蛋沒身材沒歌喉,自然也沒有讓那些替孩子找家教的家長們趨之若鶩的名牌大學頭銜。找份ktv招待的工作倒也是實至名歸不算犯了眾怒。


    當丁三甲騎著他那輛破二手自行車晃晃悠悠地到了紅塵的時候才六點不到。他習慣早到,手機裏的時間永遠都調快了五分鍾。寧可早到一小時也不願遲到五分鍾,這是被老頭子逼出來的毛病。那會在小山村的時候老頭子說要在七點的時候吃到炒米線丁三甲就斷斷不敢在七點零五才將炒米線送到。否則的話就是繞著村子跑十圈或者是抄寫《黃帝內經》。所幸村子裏的人早就習慣了一個屁大的小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繞著村子跑步,嘴巴裏不停罵著死老頭子糟老頭子;或者是同樣一把鼻涕一般眼淚的趴在桌子上用毛筆抄寫《黃帝內經》,當然嘴巴裏也還是糟老頭子糟老頭子的罵聲不絕。


    小心地將二手自行車用兩把鎖鎖好後丁三甲走進紅塵。不算寒酸的裝修,在大學城裏也算是一家名聲在外的存在。老板是個女的,出手還挺大方,但是沒來過紅塵幾次。丁三甲除了在麵試的時候看過一眼以外再也沒見到過,印象不大。但是對於老板的經營手段倒是有幾分佩服。在ktv裏麵堅持不用那些風塵味頗重的服務員而是一直從附近的大學裏招兼職。除了省錢以外還攬到了不少常客。當然,這麽做的前提是你有足夠的能力擺平ktv裏可能發生的一切。畢竟較之學生妹,久曆風塵的那些社會人員在酒精上腦荷爾蒙上腦的客人麵前要安全的多。


    除此以外丁三甲便對老板沒有絲毫的印象。畢竟一個小保安兼小服務員沒有足夠的資本引起別人的注意,丁三甲也便不刻意地去討好別人。不然反倒是落了下乘。


    倒是孔元一直對老板念念不忘。在跟丁三甲混熟之前他沒少來紅塵鬼混,出手在學生中自然也算大方,因此跟老板見過幾次。從此以後一直嘮叨熟女控製服控女神控,直到被丁三甲狠揍了幾頓之後才重新開始自己的蘿莉控。


    才下午六點鍾,除了早早來上班的人,紅塵中現在並沒有幾個人。能夠讓整日泡吧的大學生們亢奮的時間還早。


    “秀才哥,今天來這麽早?”一個上白班的學生模樣的招待親切地過來打了個招呼。人很清秀,瘦瘦弱弱的,還架了副眼鏡,典型的好學生模樣。


    自從那次孔元和猛子來過紅塵捧場子之後,丁三甲那個秀才的外號風靡紅塵。


    丁三甲微微點頭,不親密不客套。能戴著cartier來紅塵打工的人江洲是丁三甲看到的第一個。雖然說江洲對丁三甲的態度還算客氣,但是丁三甲卻是盡量蜻蜓點水淺嚐輒止不抱太大的好感。不是因為仇富,而實在因為一個戴的起cartier還能笑容無邪來打工並且對每一個人都客客氣氣的人說是有多麽的秉性純良或許很多人會相信。但是向來不禪以最大惡意去揣測別人的丁三甲卻寧願相信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畢竟豪門大族裏想要出來一個好好先生比山窩窩裏飛出個金鳳凰的可能性還要低那麽一點。


    就算是孔元,那個先前一直囂張跋扈的角色,也是在被丁三甲堵在寢室裏狠揍了幾頓之後方才正常了起來。


    江洲對丁三甲的反應早已習慣了,雖然眼睛裏還會有些許不一樣的眼神閃過,但是終究不會被別人發現。打過招呼之後便轉身離開,繼續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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