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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情的經過一直是水誌誠在說,大伯坐在一旁低頭不語,大家聽完都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小姑看大伯一臉沮喪樣兒,怯生生的問:“大…大哥,你…真的做了假…?”


    大伯歎口氣道:“我也是個夥計,掌櫃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不聽話的夥計誰會要?”


    “可是…可是……”


    “算了,你一個婦道人家,還是不要問這些,說了你也不懂,這事兒我自己會想辦法!”大伯說完站起來就往外走。


    “大哥,您上哪兒去?”


    “我先回去睡個覺,二弟,今天麻煩你了,陪我跑了一天,你也早點兒休息吧?”


    “大哥,大哥,別走啊,咱們再想想辦法啊?”小姑連喚幾聲,大伯沒有回應,隻是背對著眾人揮揮手。


    眾人沉默半晌,小姑道:“二哥、二嫂,那我也先回去了!雲秋,要跟我過去嗎?”


    水雲秋看看雲舒一家又看看小姑,低頭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走到小姑身邊,對李氏夫妻恭敬的行一禮道:“二叔、二嬸,麻煩你們了!”


    “哪裏麻煩了?我是你親二叔,雲秋啊,要不你就留在這裏,今晚還跟雲舒睡,她也有個伴兒啊!”


    水雲秋搖搖頭道:“謝謝二叔,我想去看看奶奶,她一定誤會我娘了,我要跟她好好說說。”水誌誠聞言也不好再留,便跟著出去,一直將二人送到湯氏院門口。


    水誌誠回來時李氏正在廚房洗碗。雲舒坐在桌旁練習那幾個大字,今天上午都陪水雲秋去了,下午才有空練了一會兒,那幾個字總算可以成行了,要寫好還得繼續努力啊!


    水誌誠進屋坐到雲舒身邊,以往雲舒一寫字,水誌誠就很高興,必定會誇獎一番。今天他坐了半晌卻一句沒說!雲舒覺得奇怪,回頭看他,見他正盯著油燈發呆,那心思不知飛哪兒去了!


    “爹爹、爹爹……”雲舒連喚了四五次,還推了推他,他才反應過來,“啊?舒舒。你叫我嗎?”


    “是啊,爹爹,你看我的字寫得好不好?”


    “好好,咱們舒舒都會寫字了,真能幹!”水誌誠看也沒看遍一個勁兒的誇!


    雲舒不滿的嘟起嘴,李氏也發現他有些不對。收好碗筷,擦擦手,過來坐下,“他爹,有什麽事兒嗎?”


    “嘿嘿,她娘!”水誌誠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看他眼神閃爍,肯定有事!


    “有事就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那個,她娘,我…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恩,不生氣,說吧!”


    “那個…那個…咱們家還有…多少錢啊?”


    李氏眼中精光一閃。拿根棍子撥撥燈芯,似在思考該怎麽說。半晌後她歎口氣道:“他爹,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也知道家裏的狀況,上次蓋房子咱們家一點兒餘錢不剩,要不是安大夫他老人家好心,給了二兩銀子,咱們過年都過不安生。


    年前年後給你娘我娘送禮,那布匹就去了近一兩銀子,再加上各種禮錢喜錢,還有咱們日常的花銷,現在咱們家隻有五百文不到了!大哥現在是有困難,你作為兄弟想幫忙也是理所當然,可是,他爹,咱們也得量力而行啊!


    再說,大哥家又不是沒銀子,他在錢莊做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連十兩銀子都沒有?你還是別操這個心了!”


    “可是,她娘,大哥這次丟了差事兒,他從小就沒怎麽幹過重活兒,這以後的日子…”


    你是有點兒生氣,拉下臉道“你連他以後的日子都操心起來了?他什麽時候關心過你日子好過不好?!”


    “我…”


    “別說了,這事兒我不同意!舒舒,來,不寫了,該睡覺了,娘給你洗洗啊!”李氏不再理他,直接過去抱起雲舒給她洗臉洗腳,抱上床蓋好被子。


    **的雲舒尖著耳朵聽隔壁的動靜,娘可別一時生氣把爹攆去睡廚房吧?聽外麵那呼呼的寒風聲就知道外麵肯定很冷,爹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大伯家那麽大院子,又有那麽多田地,還在錢莊幹了近十年,怎麽可能十兩銀子都那不出來?


    雲舒正在埋怨,自己的房門吱嘎一聲打開,李氏端著個油燈進來,水誌誠訕訕的跟在身後,不停的道歉:“她娘,別生氣了,他娘,我不說了,她娘……”


    李氏一句話不答,轉身啪一聲關上房門,將水誌誠擋在門外,她手中的油燈跟著晃了幾晃差點兒熄滅!李氏對著房門站了一會兒,雲舒見她似乎胸口起伏厲害,應該是在深呼吸吧?


    待平靜下來,李氏才轉過身,臉上掛起平時常見的微笑,正好對上雲舒探究的黑亮大眼睛。李氏一怔,然後咧嘴笑開,她走上前來,摸摸雲舒的小臉蛋:


    “舒舒,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娘!”雲舒從被窩裏爬起來,“你要跟舒舒一起睡嗎?”


    “是啊,今晚娘就跟舒舒睡,舒舒高不高興啊?”


    “高興!”雲舒揚起可愛的笑臉笑嘻嘻的望著李氏。


    李氏搖搖頭,抿嘴笑笑,點點她的額頭:“你個鬼機靈,快躺下,別著涼了!”


    雲舒聽話的縮進被窩,探出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李氏的身影。李氏放下油燈,脫下衣服一件一件的折疊好放床邊的凳子上,然後揭開被子躺進被窩,雲舒哧溜一下鑽進李氏懷裏,還刻意避開李氏的肚子。


    李氏摟著她,輕拍著她的後背,低低的唱起催眠曲,雲舒閉上眼睛,手卻不規矩的摸摸娘親的肚子。咦,都凸出來這麽多了?白天看明明隻有一點點兒啊!


    李氏握住雲舒搗亂的小手,“舒舒,別鬧,該睡覺了!”


    “娘,弟弟什麽時候能出來啊?”


    “要不了多久了,可能就六七月吧!”


    “那麽久啊!還有半年了!”


    李氏寵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子:“小傻瓜,現在不怕弟弟出來爹娘不疼你了?”


    雲舒想想。還真是,於是故意孩子氣道:“那就讓弟弟暫時別出來吧!”


    李氏笑笑,沉默一陣,長長的歎口氣道:“哎,今天養不了豬,家裏少了筆進項;沒水田,米糧也得買;後山那幾畝地我幫不了多少忙。豆子也不知種不種得了;你弟弟馬上又要出來了,唉!”


    原來李氏在愁這事兒,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光靠老爹每個月那幾百文工錢肯定不夠。


    李氏的手一邊輕拍雲舒後背,一邊念叨:“舒舒啊,你爹怎麽就這麽實誠了?咱們家這個狀況。他還想著給你大伯湊錢,我們家要真有銀子也就罷了,可現在……唉!”


    這個問題,雲舒也不知該如何開解,在老爹眼裏,大伯就算再不好,也是她的親大哥;興許就跟舅舅有再多毛病,在李氏眼裏也是親大哥一般。老爹見大伯落難。想出力幫忙本也無可厚非,可是……唉!一切都是銀子惹得禍!


    李氏懷有身孕,睡眠多,她長籲短歎一會兒便嘀嘀咕咕的睡著了,雲舒卻一直瞪大了眼睛沒能入睡。


    其實自己那爹爹吧。雖然老實,卻也有老實的好處。即便有時會吃些虧,也無傷大雅。何況老爹自周歲後對自己就特別寵愛。有時甚至勝過李氏,要不把我存的錢拿出來?


    她仔細算了算,那罐子裏的現錢約有三百多文,小順子給的金簪能值個幾十兩,常順給的印信能取到一百兩,裏麵還有塊玉佩,應該也能值些錢,這樣算下來自己還是挺有錢的嘛!她不禁沾沾自喜一番。


    片刻後又冷下心來,其實除了那三百文的現錢外,其他的現在都不能動,金簪和玉佩都是人家送的,印信是不是真能取到錢她心裏也沒底。她盤算一陣,決定明天就把那三百多文銅錢拿出來給李氏,打定主意的雲舒總算安下心來,漸漸進入夢鄉。


    第二天,雲舒起來,院子裏就李氏一個人在忙活,老爹吃過飯就進城做工去了,雲舒歎口氣,他一定想多賺些錢湊給大伯吧!這老爹,唉!


    雲舒吃過早飯便說想去後山玩,然後帶著小黃去了自己那個秘密基地,將罐子裏的銅錢全部取出,一個一個的數好,用布繩串起來,包在衣服裏抱著回家去。


    當她把幾串整齊的銅錢放李氏麵前時,李氏驚訝萬分,她瞪著雲舒看了良久,然後一臉嚴肅道:“舒舒,你這錢哪兒來的?”


    雲舒一看李氏那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娘,這是舒舒存了好久好久的銅錢哦,給娘親買米買東西!”


    李氏狐疑的望著她:“怎麽這麽多?”


    雲舒為了讓她相信,便扳起手指一項一項的數:“今年拜年時外婆給了十文,小姨給五文,大姨給了……,去年……”雲舒連從康娃那裏騙了幾文錢都一一交待了出來。


    李氏越聽越驚訝,張大嘴目瞪口呆。


    雲舒看李氏那表情,伸手扯扯她袖子,叫了她幾遍,李氏突然拉過雲舒,啪啪啪往她臉上親了幾口:“天啊,舒舒,你連一歲多的事情都記得,天啊!你怎麽這麽聰明?……”


    李氏又是驚訝又是感歎,激動的拉著雲舒揉來揉去左看右看,雲舒被她折騰得直翻白眼,心裏嘀咕: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傍晚水誌誠回來,李氏又將雲舒一頓誇,還將那幾百文銅錢擺出來給水誌誠看。


    末了,李氏笑道:“他爹,我想明白了,不管別人對咱們怎樣,咱們對別人不能理虧。再說誰都有個困難的時候,大哥家落難,咱們有五百文就出五百文吧,錢沒了可以慢慢掙,不能為了點銀子忘了本!你吃完飯就把咱們家那五百文送去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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