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樓中盡曉妝,望仙樓上望君王。鎖銜金獸連環冷,水滴銅龍晝漏長。雲髻罷梳還對鏡,羅衣欲換更添香。遙窺正殿簾開處,袍袴宮人掃禦床。


    【譯詩】清晨,宮樓中的嬪妃,忙著打扮,梳妝。望仙樓上,她們盼望著,君王的到來。緊鎖的門環,透出冰冷;銅壺的滴漏白晝多麽漫長。縱然發髻已經理好,她們仍舊對著鏡子再三端祥。她們不時更換衣裳,四處彌漫著濃鬱的馨香。她們焦急,她們探望遠遠窺見,正殿的簾幕緩緩掀開,穿著袍袴的宮女們正在打掃禦床。


    【賞析】此詩寫宮女幽閉獨居生活的苦悶和怨恨。詩的前六句可視作一層意思,後二句可視作另一層意思。


    前六句中,作者這樣寫道:住在十二樓中的嬪妃早上都在刻意梳妝打扮,候在望仙樓上等著君王的到來。冰冷的獸形門環整天鎖著;銅龍緩緩滴水,白晝顯得這樣漫長。梳理好烏雲般的發髻,又對著鏡子細細端詳;想換一件羅衣,把衣服熏得芳香怡人。這前六句細致地寫了宮女的打扮、等待。


    但她們白等了。詩的末二句寫道:她們遠遠地看見宮人在正殿為君王打掃禦床。很顯然,君王的嬪妃多得數不清,她們何時能得幸臨,誰說得清呢?


    詩歌實際上在寫宮女的怨恨,但表達得比較婉曲。


    秦韜玉生卒年月不詳,字仲明。能詩善文,累舉不第。後因諂附宦官田令孜,官至丞郎、判鹽鐵。又隨僖宗入蜀,被田令孜擢為工部侍郎、判度支。並於中和二年(882)特賜進士及第,後不知所終。詩工七律,恬和瀏亮,尤《貧女》一詩,向稱名作。


    貧女


    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亦自傷。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譯詩】貧寒人家的,何曾穿過華麗的衣裳?哪裏去尋找,寄托終身的伴侶?隻有,一片愁思暗自感傷。誰能推崇脫俗高雅的格調,誰能欣賞簡樸平常的梳妝。不願趨附時尚把雙眉繪得又細又長,隻願珍惜一雙纖手繡出巧妙繡出精良。無限的悵恨一年年,一年年刺繡金線;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賞析】此詩寫一位貧賤女子的悲慘處境,詩人對貧女傾注了同情,並借貧女來傾訴作者的抑鬱心情,表露出作者對當時社會不合理現象的不滿。


    貧女居處貧賤,沒有穿過華麗的衣裳,她想去請托媒人,又因為自己的貧賤而自歎自傷。貧女本有超群的胸襟氣度,但世俗之人隻愛卑俗的格調和奢糜的梳妝。她有著高超的刺繡技巧,也有著天然秀美的雙眉,然而年年用金線刺繡,都是為別人作新婚的衣裳!


    詩歌除了惜歎貧女之外,還有另一層意思在:詩中貧女的形象可能就是作者懷才不遇的自我寫照。末二句借貧女之“恨”寫出了作幕僚的悲苦心情:年年寫詩作文,多半是替別人作了裝飾品!


    全詩用貧女自白,語言質樸。末聯成為人所共稱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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