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紅娘子在十數族簇擁下夾在亂軍中正往黑風嶺風向逃遁時,此起彼落的呼喝聲忽然從後麵響起,負責斷後的李俊回頭一看,卻是身披火紅戰袍的大隊官軍騎兵在亂軍中橫衝進撞,少說也有四五百騎。


    這數百騎官軍就像一柄犀利的手術刀,輕易剖開了潰敗的亂軍,並且很快發現了李岩等人。


    “看見前麵了嗎?”“就是那個女人。”


    “將軍說的穿紅衣服的女人就是他。”


    “追上去,殺光她身邊的所有人……”數百騎官軍迅速四散開來,向著李岩的十數騎攆了上來。


    “駕!”李俊狠狠策馬,疾步追上紅娘子,大聲道:“嫂子,你身上的紅衣服太顯眼了,還是披一件尋常百姓的衣服吧。”


    紅娘子心頭一動,對李俊道:“七弟,嫂子帶幾個人引開追兵,你護著將軍退回黑風嶺。”


    李俊斷然反對道:“嫂子,這太危險了。”


    “隻能這樣了。”


    紅娘子急道,“要不然大家一個也走不掉。”


    說罷,紅娘子就帶著幾名親兵調轉方向,向著北邊疾馳而去,果然,紅娘子一調轉方向,在後麵窮追不舍的數百騎官軍也立刻調轉了方向,風卷殘雲般追了上去,不到片刻功夫,數百騎兵就在曠野上消失得幹幹淨淨。


    李俊急策馬追上李岩,急道:“大哥,嫂子有危險!”李岩臉色陰沉,對李俊的話竟是沒聽到似的不予理睬。


    李俊以為李岩沒聽到。


    又大聲重複道:“大哥,嫂子有危險!”“駕!”李岩還是沒有理睬,而是狠狠一摧**坐騎,風馳電掣般衝著黑風嶺去了。


    亂軍中,數百騎官軍已經攆上了紅娘子和她身邊的數騎親兵。


    幾聲慘叫,紅娘子身邊地那幾名男性親兵已經全部倒栽馬下,死在了追兵的亂刀之下。


    隻有兩名女兵依然護在她的身後,不過官軍騎兵已經漸漸越過她們,很快就把她們逼得停了下來。


    “駕。”


    “哈。”


    “嗬哈……”數百騎官軍呦喝著,圍著紅娘子主仆三人飛速轉起圈來,一邊轉圈一邊厲聲大喝道:“放下武器,下馬投降!”“休想!”紅娘子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嬌叱道,“有種你們就上來,老娘手裏的寶劍可不是吃素的。”


    紅娘子對王樸地感官的確很複雜。


    裏麵摻雜了太多的因素,可對王樸手下地這些官軍卻沒什麽好感,殺王樸她下不了手,殺這些官軍她卻沒有一點心理上的負擔,畢竟她是土匪出身,和官軍一直就是死對頭。


    “殺!”一名官軍把總暴喝一聲。


    拍馬從大隊騎兵中衝了出來,舞刀直取紅娘子。


    紅娘子嬌叱一聲亦拍馬相迎,兩馬堪堪相交隻聽當的一聲,那官軍把總已經被紅娘子一劍挑落馬下,當即死於非命,他的咽喉已經被挑開了。


    “還有哪個不怕死的,盡管上來!”紅娘子引劍嬌叱道。


    “老娘帶你們一塊上路!”這時候的紅娘子已經完全恢複了昔日的颯爽英姿,跨騎在馬背上就像一頭威風凜凜的母豹,讓人見之膽寒。


    “將軍,這娘們太厲害了,亂箭射死她得了!”“對啊,殺了她算了!”“不行,將軍說了,不能傷了這娘們。


    誰***敢放暗箭傷了這娘們。


    將軍饒不了老子,老子也不會放過你們。”


    官軍中泛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


    有幾名騎兵大聲提議道,當即被領軍地將領喝止了。


    “狗官軍,給老子讓開!”雙方正對峙時,外麵忽然響起一把炸雷般的大喝,“師妹,師兄救你來了!”“師兄?”紅娘子粉臉色變,嬌聲大喝道,“師兄不要,你千萬別進來……”紅娘子急壞了,她知道王樸不會殺她,就算被官軍重重包圍也是安然無恙,可師兄荊茂成就不一樣了,王樸不會下手殺她紅娘子,可殺她的師兄卻不會有一點心慈手軟,荊茂成這時候衝進來不是送死外加添麻煩麽?然而已經晚了,這時候荊茂成早已經帶著幾騎親兵衝進了官軍陣中,這廝也是剛剛從亂軍中逃脫,眼見紅娘子被圍,就不顧一切衝過來救援。


    百餘騎官軍騎兵風一樣迎了上來,把荊茂成團團圍了起來,他們接到了王樸的軍令,不準殺害那個穿紅色勁裝的女人,可對於她身邊的男人,王樸地軍令卻隻有一條,不許放走一個,死活不論!“殺!”為首的官軍把總一聲令下,數十條套馬索扔了過來,跟在荊茂成身後的幾騎親兵立刻就被掀落馬下,沒等他們爬起身來,數百隻鐵蹄早已經從他們身上瘋狂地踐踏而過,這幾名流賊頃刻間被踩成了肉泥荊茂成不愧是悍匪出身,武藝高強。


    \\憑借出色的馬術和強悍的武術,荊茂成接連砍翻了三名官軍,不過他的好運也僅止於此了,當他抖擻精神迎上第四騎官軍騎兵時,兩枝冷箭閃電般攢射而至,荊茂成於馬背上疾演蹬裏藏身,堪堪避過了那兩枝冷箭,卻再避不開迎負斬至的馬刀。


    隻聽噗地一聲,荊茂成的右肩背上已經被拉開了一道血口,頃刻間右半邊身子就感到一片麻木,右手握緊的馬刀也再拿捏不住,光當一聲掉落在地,急促的馬蹄聲中。


    又一騎官軍拍馬殺到,雪亮的馬刀高高揚起,照著荊茂成地頸項惡狠狠地斜劈下來。


    眼看荊茂成的人頭就要被斬飛時,已經衝到不遠處的紅娘子見狀大急,但她被十幾名騎兵擋死。


    衝不過來,情急之下把手裏地寶劍飛擲而出,擊中了那名官軍騎兵斜劈下來地馬刀。


    隻聽光地一聲,馬刀被擲歪,幾乎是貼著荊茂成地頭皮斬過。


    紅娘子這一擲雖然救了荊茂成,可把她自己給搭上了。


    十數騎官軍騎兵瞅準機會同時擲出了套馬索,在馬背上把紅娘子套了個結實,沒等她掙脫就已經被拖倒在地,這些套馬索打的都是活結,紅娘子越掙紮就捆得越緊,很快,她就再無法動彈。


    隻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了。


    滁州。


    白蓮賊兵潰敗之後,除了派出五百騎兵追殺李岩,王樸並沒有下令全軍追擊,結果潰敗地白蓮賊兵得以從四門從容遁入滁州城內,袁時中在城內收拾敗軍一清點,十幾萬老幼婦孺損失不大。


    可他列陣於前的三萬精壯卻損失不小。


    最讓袁時中感到氣憤不已的是,李岩、宋獻策都扔下他們跑了。


    事實上,早在開戰之初,袁時中就已經沒再看到過宋獻策,現在想想,這家夥似乎早就料到今天這一仗必敗無疑,所以搶先一步溜了。


    種種跡象表明,李岩和宋獻策這兩個家夥從一開始就沒安什麽好心,他們隻是想拿他袁時中的人馬當炮灰。


    要是能打贏,功勞就是李岩和宋獻策的,要是打輸了,死的也是他袁時中的人馬!感到自己被人戲耍了的袁時中暴怒不已,一麵嚴加把守四門,一麵下令在軍中搜索李岩和宋獻策的人。


    \\找到之後一律就地斬首。


    仗打到這份上,袁時中自知來日無多。


    去河南投*李自成是絕無可能了,再不有怨報怨,以後就怕沒機會了。


    混跡白蓮賊兵中逃回滁州城的幾百名流賊可就倒了大黴,糊裏糊塗成了刀下鬼。


    滁州城外。


    待白蓮賊兵全部退入城中,王樸才驅動大軍圍了上來,這一次可不隻是在東門外紮營了,而是分兵包圍四門,在四門外分別紮下了四座大營,還下令環城挖掘一道壕溝,再搭建一道柵欄,打算把整座城池圍個水泄不通。


    當天下午,四門大營才剛剛安頓好,追去追殺地五百騎兵就回來了。


    除了幾十顆血淋淋的人頭,還有紅娘子和荊茂成兩個活口,其中荊茂成身負重傷,已經昏迷不醒,王樸當即令隨軍郎中對他進行包紮醫治,又令人把紅娘子帶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然後又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呂六和嫩娘。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王樸才上前替紅娘子鬆了綁。


    紅娘子揉了揉被捆得生疼的玉臂,忍不住回眸掠了王樸一眼,問道:“王樸,你就不怕我殺了你?”“不會。”


    王樸迎上紅娘子的美目,微笑搖頭道,“我知道你不會殺我,就像你知道我不會殺你一樣。”


    紅娘子芳心一顫,趕緊移開視線。


    的確是這樣,對王樸紅娘子地確下不了手,她甚至不願拿他當人質,這裏包含了太多複雜的因素,尤其是兩人還有過兩次肌膚之親,一想到荒島上那段離奇荒涎的遇合,紅娘子到現在都還會感到臉紅耳赤,同時還感到深深的罪惡和負疚。


    王樸走到行案後麵坐了下來,問道:“李岩呢?”“他走了。”


    紅娘子不敢回頭,輕聲應道,“我帶人把你的追兵引開了。”


    “嘿,失策。”


    王樸拍額懊惱道,“我早該想到這點才是。”


    “王樸。”


    紅娘子忽然回眸望著王樸,凝聲道,“你要是敢動相公,我現在就殺了你。”


    “那你就殺了我吧。”


    王樸夷然道,“李岩我是非殺不可。”


    “為什麽?”紅娘子急得嗓音都變了,顫聲道,“在大同的時候你們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現在卻非要以死相拚呢?”如果讓紅娘子選擇一件她最不願意麵對地事情,那絕對是李岩和王樸在戰場上以死相拚。


    一方麵,她依然愛著李岩,可另一方麵她卻和王樸有了一段孽緣,不管最後怎樣,她都不願意他們兩個出事。


    更不願看到他們以死相拚。


    王樸道:“在大同地時候我們能相安無事,是因為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


    可是現在卻不是這樣了,對我來說李岩現在是最大的威脅,對李岩來說,我則是他實現自己抱負的最大障礙!就像李岩會不擇手段殺我一樣,我也會不惜代價去殺他!”“那你先殺了我吧。”


    紅娘子閉上了美目,有兩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悄然滑落,“隻要有我在,你休息傷他一根毫毛。”


    “唉。”


    王樸歎了口氣,柔聲道,“紅姑娘。


    你讓我很為難。”


    紅娘子美目緊閉,默然無語,芳心裏卻沒來由地湧起了一股悲苦,老天爺呀,這究竟是怎麽了?難道是她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所以上天才會這麽懲罰她。


    罰她這輩子夾在兩個男人之間,左右為難?“好吧。”


    王樸猶豫良久,長歎道,“你走吧。”


    紅娘子有些愕然地睜開了美目:“你要放我走?”王樸歎息道:“你走吧,回李岩身邊去吧,告訴李岩,讓他別再打江南地主意了。”


    紅娘子問道:“荊師兄呢?”“荊茂成?”王樸搖頭道。


    “這個人不能放。”


    “那我也不走。”


    紅娘子轉了個身,背對著王樸。


    紅娘子執意要求王樸把荊茂成也放了,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假如她就這樣一個人回到李岩身邊,她該怎麽向李岩解釋?當時她被數百騎官軍包圍、甚至是生擒,可是有不少潰逃的弟兄看到了地。


    回去後怎麽跟李岩說?王樸皺緊了眉頭,沉聲道:“荊茂成真不能放,要不然我無法向手下地弟兄們交待。”


    紅娘子不知不覺就撅起了小嘴。


    以微帶嬌嗔的語氣說道:“那你把我放了。


    就不怕無法向弟兄們交待?”“你……”王樸語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別鬧。”


    黑風嶺大寨。


    宋獻策神色陰沉地坐在聚義廳上,麵前站著同樣神色陰沉地李岩、李虎兄弟,滁州一戰不但損失的不僅僅隻是白蓮教的十幾萬大軍,還有李岩從河南帶來的三千火槍隊,不過讓宋獻策和李岩最不能接受的,卻是他們永遠失去了鼎定江南的機會李岩側頭問李虎道:“虎子,荊茂成和、李玄還有山裏豹子兄弟呢?”“唉。”


    李虎歎了口氣,說道,“聽逃回山寨的弟兄說,李玄兄弟和山裏豹子兄弟都死了,荊茂成想去救嫂子結果和嫂子一起被官軍活捉了。”


    李岩又問道:“弟兄們的傷亡如何?”李虎黯然道:“隻逃回來兩百多人。”


    李岩地眉頭霎時蹙緊了,三千火槍隊卻隻逃回兩百多人,幾乎就是全軍覆滅了,還損失了紅娘子、李玄和荊茂成,這次江南之行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虧大發了。


    李虎道:“大哥,軍師,現在怎麽辦?”李岩不答,回頭望著宋獻策。


    宋獻策歎了口氣,頗有些喪氣地說道:“王樸的火炮太厲害了,我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回河南吧,回去後本軍師一定盡力說服少將軍發動大軍南征,先滅了鳳陽的馬士英,然後再來收拾王樸。”


    “可是大哥……”李虎急道,“嫂子還在王樸手裏呢,得把她救回來。”


    “李岩將軍。”


    宋獻策凝聲說道,“不要意氣用事,尤其不要為了女人而意氣用事。”


    李岩目光深沉,低聲應道:“末將明白。”


    宋獻策點了點頭,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傳令下去,讓弟兄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動身回河南。”


    滁州城外,官軍大營。


    張和尚疾步進了大帳,向王樸抱拳作揖道:“將軍。


    卑職幸不辱命。”


    “和尚!”王樸驚喜道,“你回來了?”“回來了。”


    “五千賊兵精銳呢?”“已經帶到浦子口,現在就駐紮在那裏。”


    “好。”


    王樸喜道,“和尚你又立功了,回去後本將軍一定重重有賞。”


    “將軍。


    卑職不要賞賜。”


    張和尚肅然道,“卑職隻有一個請求。”


    “說。”


    王樸大聲道,“什麽請求?”張和尚誠懇地說道:“請將軍放了荊茂成。”


    “什麽!”王樸皺眉道。


    “放了荊茂成?”“將軍。”


    和尚凝聲道,“和尚是粗人,不懂什麽大道理,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將軍說,可和尚以為荊茂成兄弟是條好漢!真正的好漢他就是好漢,不管是匪還是官軍,他都是好漢,和尚以為像荊茂成這樣的好漢不能殺。”


    王樸皺眉不悅道:“不殺他也可以,隻要你能說服他投降官“將軍,你知道這不可能。”


    張和尚肅然道。


    “要是荊茂成願意投降,那他就不值得,也不需要和尚替他求情了。”


    “那你他還廢什麽話?”王樸拍案怒道,“和尚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弟兄死在他手裏?今天要是把他放了,將來又會有多少弟兄死在他手裏?”“這個和尚知道。”


    張和尚道,“可他殺我們地弟兄跟我們殺他們地人一樣。


    都不過是各為其主,這中間沒有私人恩怨,和尚還是希望將軍能放了他,就算將來有一天,和尚會在戰場上死在他手裏,也毫無怨言。”


    “不行。”


    王樸斷然道,“這事沒商量。”


    “將軍……”“滾!”張和尚還想再勸。


    卻被王樸不由分說轟出了帳外。


    等張和尚走了,王樸眸子裏卻忽然浮起了一絲狡猾的笑意,當初在大同的時候,王樸讓張和尚刻意去接近荊茂成就沒安什麽好心,他早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張和尚和荊茂成出身相同而且脾氣相投,就一定會惺惺相惜,引為知己。


    很快。


    呂六就進帳稟道:“將軍。


    和尚徑直奔著關押荊茂成的帳蓬去了,要不要派人去截住他?”“不用了。”


    王樸搖頭道。


    “隨他去吧。”


    “可是……”呂六急道,“萬一他把荊茂成給放走了呢?”“沒聽清我地話嗎?”王樸皺眉道,“隨他去!”呂六趕緊低頭應道:“是。”


    荊茂成地傷口已經被處理和包紮過了,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精神卻好多了,就是手腕和腳踝都被捆住了,行動不便,為了不讓他逃走,王樸還特意派了幾十名官軍進行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看守。


    當張和尚大步走進營帳時,荊茂成正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舔食飯碗裏的飯食,荊茂成和張和尚都是一樣地草莽性格,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隻要一刻未死,他們就一刻不會放棄生的希望,絕食求死在他們眼中那是賭氣,這種傻事他們是絕不屑做的。


    “和尚兄弟?”荊茂成直起腰來,把嘴角的兩粒米飯舔進嘴裏,含糊不清地問道,“你怎麽來了?”張和尚沒說話,上前端起飯盆送到了荊茂成嘴邊,荊茂成便張開了嘴巴,老實不客氣地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直到吃飽喝足了,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斜眼望著張和尚,朗聲說道:“和尚兄弟,謝了。”


    張和尚轉身望著帳中肅立的幾名官軍將士,冷然道:“你們都出去。”


    幾名官軍將士為難道:“將軍,這……”張和尚作色怒道:“滾!給老子滾得遠遠地,誰他媽地膽敢*近帳蓬一步,休怪老子手裏的刀不認人!”幾名官軍將士不由變了臉色,灰溜溜地出了帳蓬。


    等官軍將士都走了,張和尚忽然抽出匕首,上前挑斷了荊茂成手腕和腳踝上地牛筋繩子,荊茂成目光一凝,沉聲問道:“和尚,你什麽意思?”張和尚還是沒有吭聲,隻是飛快地卸下身上地戰袍和鎧甲,然後反手把匕首紮進了自己的右胸口,血光崩濺,張和尚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皺緊了眉頭。


    荊茂成急搶上前來扶住張和尚,急道:“兄弟,你這是幹什麽?”“茂成兄。”


    張和尚指了指地上的鎧甲和戰袍,低聲道,“你我長得有七分相似,隻要你換上這個,就沒人敢攔你。”


    荊茂成凝聲問道:“兄弟,你要放我走?”“沒錯。”


    張和尚道,“你我兄弟意氣相投,我不能看著你死。”


    荊茂成不忍道:“我走了,你怎麽辦?王樸他不會饒你!”“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荊茂成道,“將軍他最多賞我一頓鞭子,他舍不得殺我。”


    “可是……”“別可是了。”


    張和尚急道,“換上衣服鎧甲,快走!”荊茂成深深地望了張和尚一眼,凝聲道:“兄弟,哥哥欠你一個人情!”說罷,荊茂成就開始飛速披掛起來,不到片刻功夫就穿好了張和尚的衣袍和鎧甲,兩人身材相似,長的也有七分相似,再加上又是晚上光線不好,乍一看還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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