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籠罩了a市,感謝黑夜的來臨,今天我們不論有多失敗,全新的明天仍然等待我們來證明自己。


    又回到了一個人的夜,他想一個人把自己禁錮起來,就此與世界脫離關係,所有的一切都要他一個人來承受,他實在太累了,雖然說不能承受不幸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不幸。但這一切的不幸來的太突然了,他根本無法承受這許多。


    生活中並沒有那麽多所謂的奇跡發生,在人的世界裏,或許沒有誰比誰更幸運,有的隻是誰比誰更不幸。張誌也不奢求有什麽奇跡發生,他知道現在他能夠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麽,隻有他能夠拯救他自己,他不能讓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去,生命總是需要一個足夠合理的交代的。


    人總是要死的,要麽當前的某個時刻結束自己的生命,要麽就勇敢的按照本性度過留給你的時日。他似乎已經不再畏懼了,當恐懼到了極致以後,你會發現你已經忘記了什麽是恐懼了。與生命相比,所有的表演都應該退讓,一個人,如果連死亡都不懼怕的時候,你會發覺世界上再沒有什麽東西能令你感覺到恐懼了,這一次他決定他的生命要自己做一次主。


    他打開了台燈,拿出了從公安局帶回來的檔案袋,裏麵裝的是前兩個星期前的一次出警記錄和一些材料。在檔案袋上用鋼筆寫著幾個字——莫科自殺案存檔材料。字寫的比較清秀,但缺少幾分力度,張誌知道這是韋雯寫的,她是一個很細心的警察,所以重案一組的檔案材料都是由她進行收集整理的,可是現在她可能永遠都不能正常的工作了。


    看著放在桌上的檔案袋,他的手有些顫抖,經曆了許多以後,他終於承認了一切的一切都從這裏開始。


    兩個星期以前,張誌帶著重案一組的全部隊員到龍泉小區對一名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實施抓捕,但當他們趕到龍泉小區時發現嫌疑人已經逃離,正當他們要想返回的時候,一個物體從高空墜下,重重的砸在他們的麵前,鮮血濺得他們滿身都是,如果再偏一點點,就會正正的砸在他們頭上,不死也會重傷,他在心裏叫了一聲好險。


    張誌抬頭看了看,說道:“是從這棟樓的四樓掉下了的,你們看,就是窗戶開著的那一間,譚林、周幽彬、夏繆你們三個到樓上看看有什麽發現沒有。”


    譚林答了一聲“是”,隨即轉身帶著周幽彬、夏繆上了樓。


    張誌蹲了下來,檢查那人的受傷情況,隻見那人口裏不斷往外吐血,內髒大概都被震碎了。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那人的眼睛,具體來說的是根本就沒有眼睛!因為那人的眼球都不在了,隻留下深深的兩個黑洞,樣子極為可怖,韋雯被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就連張誌也不禁在心裏打了個顫,從警那麽多年,什麽場麵都已經見過了,這樣的場麵應該不是什麽稀奇的,但是他在心裏總是感覺到這一次非同尋常,當時那種感覺很強烈。


    “張隊,他想說話。”王家榮將手墊在那人的腦後說道。


    他趴下將耳朵貼到了那人的嘴邊。


    “南……南……國……草原”那人費力的吐出這幾個字,然後就停止了呼吸。


    就這麽五個字——“南……南……國……草原”他究竟想要說什麽呢?這挺起來是個地名,但是這個地方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張隊,你看,他手裏捏著的是什麽?”王家榮說道。


    他用力的掰開那人的手,那是一張照片,照片是一個女子的上半身,從拍攝的角度看,她應該是躺著的,周圍很黑,看不到半點背景,看來這張照片是用閃關燈拍攝下來的。


    她很美,雖然照片是黑白的,也藏不住她的美麗,美得讓人看上一眼就會心猿意馬,但又不敢侵犯。她身上蓋著一塊布,看不到她穿的到底是什麽樣的衣服。整張照片能看清的就隻有女子的頭部了。


    在照片照片的背後用鋼筆寫著兩個字——塔羅。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


    “南國草原,韋雯,你聽說過這個地名嗎?”他問道。


    韋雯搖了搖頭回答說:“沒有聽說過。”


    再看王家榮,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那人究竟要告訴自己什麽呢,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那人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會說出這樣幾個無厘頭的字。


    其次就是那張照片,為什麽他會緊緊捏在手裏,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放手,她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她到底是誰,她看起來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張隊,上麵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譚林帶著周幽彬從樓上下來說道。


    當時周幽彬的臉色有點不好,有點蒼白,應該是在樓上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吧。


    “有什麽發現沒有?”他問道。


    “沒有什麽特別的,按照現場來看是自殺的。”譚林說道。


    “帶我上去看看。”他對譚林說。


    “張隊,就不要上去看了吧,你相信我,真的是自殺。”譚林幾乎用了懇求的語氣。


    他要了搖頭,說道:“這絕不是一次簡單的自殺,我感覺到這背後一定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於是他帶著譚林到了四樓,來到了那人的家……


    張誌一頭撞在了桌上的檔案帶上,他頭又開始疼了,樓上的場麵一幅幅的浮現在他的麵前,尤其是那雙眼睛。


    或許他應該相信譚林的話,不上去看,就不會發生後麵的這麽多的事了,但是他無法說服自己,所以他還是走上去了,往往當犯下第一個錯誤的時候,所有的懲罰都已經安排完畢,一切都成為了定數。


    “天作孽,有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是在莫科寫字桌上發現的,就寫在了莫科的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它是他留下的最後的字跡,張誌默念這這幾個字,他要揣摩出莫科寫下這句話時的心情是什麽樣的,他究竟作下了什麽樣的孽,以致於結束自己的生命呢,而且是用那種非人的方式。


    張誌冷笑了一下,可能自己也是那個“自作孽,不可活”的那一個,所有人都認為是自殺的,自己為什麽要較真,說不是自殺那麽簡單,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他從檔案袋裏拿出了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女人,這張照片他是見過的,照片上的女人很美,但是與上次見的照片不同的是,女人的眼睛不見了!


    不知是誰用刀把女人的眼睛挖了出去,兩個黑洞死死的盯著張誌,他終於認出了她,原來她就是塔羅!


    生活是希望和絕望的交叉進行的連續,像大海退潮一樣,希望和絕望都是相對的。在這一場生與死的較量中,張誌找到了方向,但這或許也不是件什麽好事,因為越接近真相,則就越危險。


    黎清大叫一聲,從噩夢中醒來,他的身體有些發抖,額頭上夜冒出了些冷汗,他急促的呼吸著,想要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幸好隻是個夢,他對自己說了句。就在剛才,他夢到了他的朋友張誌,張誌在夢裏向他招了招手,然後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他扣動了扳機,一顆冰冷的子彈徑直穿過了張誌的腦袋,他甚至能夠聽見子彈擊碎他頭骨的聲音,從來沒有過這樣真實的夢境,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黎清看了看表,淩晨兩點,他已經沒有半點睡意了,他隱約感覺到這個夢沒有那麽簡單,仿佛什麽事要發生。他起身走到窗子旁,拉開了窗簾,外麵依然是蒼茫的夜色,他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幾口,不要發生什麽事才好,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呢,這個點給他打電話會不會有些不好,大晚上的正常人都在睡覺了。


    幾經思考,還是決定撥了過去。


    “嘟……嘟……”


    “你又打電話來幹什麽?”他聽到了張誌在電話一頭的咆哮。


    “老夥計,我是黎清,你沒事吧?”


    “嘟嘟……”


    電話掛斷了,黎清感覺到有點莫名其妙,可能是因為自己大晚上的打擾讓張誌有些不快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黎清換了身衣服,他想出去走走,呆在家裏也悶得慌,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了,每一次無法入睡的時候,他都喜歡出去走走,有好幾次,他在出行的時候竟然抓住了正在實施搶劫的搶劫犯。那些被他恰巧逮到的人肯定覺得特冤枉,大晚上的,一個警察,不在家裏睡覺,跑出來外麵轉悠,真讓人費解。


    街上很冷清,街邊的商鋪都已經打烊了,偶爾幾個醉漢跌跌撞撞的走過。這倒是令他找到了去處,那就是“花未眠”酒吧,他和酒吧老板陳以良很熟的,因為他經常去他那裏喝酒,兩個人一來二往就熟了。


    約摸十分鍾,黎清就來到了花未眠酒吧,但是不見酒吧老板陳以良。


    “你們老板呢?”黎清問了問酒吧的服務員。


    “剛才都還在這呢,早些時候他和你一個朋友一起喝酒,可能喝多了。”


    “我的朋友?誰呢?”黎清問道。


    “我不知道,就是前兩天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他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小王,別多事,去忙你的吧。”不知道什麽時候,陳以良已經來到了吧台旁邊。


    “老陳,我以為你已經休息了呢”黎清道。


    “你老黎光臨,我即使已經休息了,也要起來陪陪你才是。”


    “剛才小王說見到我一個朋友和你一起喝酒,他是誰呢?”


    陳以良目光躲閃了一下,說道“還能有誰,就是前兩天跟你一起來的老吳呀,廣播電視台的老吳。”


    “哦,是他呀,這家夥喝酒也不叫我,真不夠義氣。”


    “別管他了,我們喝酒吧。”


    黎清總感覺陳以良今晚有些不正常,但說不是上哪裏不對。可能是自己也變的像張誌一樣疑神疑鬼吧,黎清不由得笑笑自己。


    他也並不想管別人的太多私事,在世界上,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難處,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每個人都在偽裝,在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謊言,也沒有絕對的真實。


    酒吧的人已經漸漸的走光了,黎清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五點多鍾了,該回去休息一下了。於是他起身對陳以良說了一句“老陳,今晚就先到這吧,我看你也困了,就休息休息,我也回去了。”


    “要不就等到天亮再走吧,反正都快天亮了,也不急著這一會了。”陳以良說。


    “這麽多年了,你應該知道我的習慣的,從來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太按照常理出牌的。”


    “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了。”


    “沒事,我那麽大個人了,走不丟的。”說著,黎清邊拿上外衣走出了花未眠酒吧。


    淩晨的街道更是靜的出奇,因為在這個時候,能擺在台麵上做的事還沒有開始,而那些隻能是在夜裏做的事已經結束了,所以這一段時間是比較靜的,黎明前的黑暗,說的或許指的不僅僅是黑暗吧,或者還有這黎明前的暫時靜默。黎清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空曠的出奇,猶如他的心,漫無邊際的空洞,可不要出什麽事才好,黎清對自己說了一句。


    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黎清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睡覺了,他甚至沒有洗漱一下就直接脫了一衣服就上床了,以前他也經常熬夜,可是都不覺得有今夜這樣的疲憊,或許他疲憊的並不是身體,更多的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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