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布斯,你又一個人坐在這裏傻想什麽?達茲師父今天要講課呢,你怎麽還不去啊?”喊伊布斯的人,是一個少女。她叫阿雅,十二歲,是達茲一個摯友的徒弟。達茲的那個摯友是一個魔法修為甚高的魔導師,二十多年前,達茲就是和他一起結伴來到這雷池山中隱居。達茲有八個行者,一個弟子。而魔導師就隻有一個弟子,那就是阿雅。但是由於達茲與那魔導師之間的關係,所以阿雅與這九個人,尤其是年輕的四位倒是來往的很勤。而兩位老師講課的時候,雙方的弟子也會互相夾雜其中聽課,兩個老師也不以為意。所以達茲有時候和那魔導師開玩笑的時候,就說:“我替你收了九個傳人。”


    “你也要和我們一起聽嗎?”伊布斯問阿雅。


    “是啊,反正我師父今天又下山遊曆去了,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來了。”阿雅說。


    “羅撒爺爺老是下山去幹什麽?山下那麽好玩嗎?”伊布斯問。


    “當然了,山下可比這好玩多了,每年我媽媽生日的時候我都會下山去看她,然後就可以在山下玩上好幾天了。山下可好玩了。”仿佛是被自己描述的情景感染了,阿雅一臉興奮。


    “你真好,可以和媽媽一起過生日,我連我媽媽是什麽模樣都不知道。”伊布斯卻沒有阿雅那麽高興。


    “你媽媽一定是個美人。”看到伊布斯這個樣子,阿雅一邊在心裏暗罵自己蠢豬,一邊說。


    “你怎麽知道?你又沒有見過我媽媽。”伊布斯一臉不信地說。


    “那還用看嗎?看你就知道啊。我師父說你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小孩子之一哦。要是你媽媽長得不好看,怎麽會生得你這麽好看?”阿雅一本正經地說。


    “是嗎?你師父怎麽會跟你說這個?”伊布斯懷疑地看著阿雅。


    “就是說了嘛!”阿雅見謊言被拆穿,忙紅著臉爭辯說。


    兩人正說著話,遠方傳來貝爾的呼喚聲。


    “走吧,要上課了。”伊布斯忙站起來,阿雅於是也跟著站起來,嘴巴上喃喃自語。


    “你為什麽老跟伊布斯在一起啊?”等到兩人和貝爾匯集的時候,貝爾將阿雅拉到後麵有些吃醋地問阿雅。


    “因為他長得好看啊。”阿雅答道。


    貝爾馬上耷拉著腦袋,乖乖地走開。這是爹媽生的,沒有辦法爭取。唉,誰叫女生都是視覺性動物呢?看到漂亮的東西就愛不釋手。


    伊布斯他們坐在達茲授課的房間裏之後,不一會,達茲就出現了。今天達茲要給他們上的課是內課。


    戰鬥,分為兩種,一是鬥技,這沒有什麽好說的,大家拿出壓箱底的功夫,拚個你死我活就知道誰高誰低了。但是,這隻是武技的一個方麵,隻能鬥技的人,成不了什麽大氣候。真正的高手還要講鬥心,也就是心誌的訓練。絕頂高手之間過招,決定勝負的往往是心,而不是技。這就是所謂境界不同。


    普蘭斯第一武士達茲開始講課了。


    “知道武者與武將的區別嗎?”達茲望向堂下的十人,問道。


    “武將要指揮千軍萬馬,但是武者隻要照顧自己就行了。”博斯答道。


    “你隻答對了一半。”達茲說。


    “因為武者的後麵那個字是者,武將後麵那個字是將。”貝爾好像天生就喜歡起哄。


    達茲沒有理他,眼睛望著伊布斯。


    “武者與武將的區別就是,武者是孤獨的。”伊布斯用稚嫩的嗓子說道。


    達茲滿意地笑了笑。難以想象,這是一個九歲小孩說的話。雖然自己自他一歲懂事起就天天言傳身教,努力培養,但是有這樣的智慧也著實算是天縱英才。


    “沒錯,正是如此。武者會有戰友,會有同伴,但是在你勝利或者失敗的時候,你的快樂與悲傷能與人分享的並不多。這是因為,戰鬥的人是你,而你的感受和你的戰友是不同的,你對勝利或失敗的認知,和你的戰友是不同的層次的。


    “無論你的敵人有多少,無論你的戰友有多少。在你戰鬥的時候,你永遠是孤獨的。你的靈魂將會離開你身邊的群體。戰鬥著中武者的一切心情都會被戰鬥控製。


    “在戰鬥的時候,武者是不會感受其他存在。在戰鬥的時候,隻有對手在“回答”你。正因為是對手,他的每一個回答,都是一種敵方的進攻,是對你的武技、你的身體、你的思想、乃至你的靈魂的挑戰。


    “所以你們在平時就應該學會靜心,學會接受孤獨。隻有這樣,你們才不至於在戰鬥中恐懼、退縮。隻要沒有恐懼,沒有退縮的**,你表現給你的對手的,就是無窮的戰意。這樣,勝利就已經完成一半了。”達茲說著,眼睛盯著貝爾。


    “盯著我看幹嗎?我又不用靠打架混飯吃。”貝爾紅著臉低下頭喃喃自語。


    這堂課上完之後。達茲回到房間自己玩味剛才伊布斯所說的話。剛開始時,他還是十分得意。但是多思索一陣,他又開始覺得有些不妥。


    再偉大的人物,再頂天立地有主見的人物,也需要和外部的世界交流。作為一個武者,習慣孤獨固然是必備的素質,但是能夠孤獨和喜歡孤獨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無論戰鬥還是生活都一味的孤獨,遠遠地離開群體,多少會損害健康。


    孤獨是武者的必需,這是武者在創造的時候。但有時,又是武者必須及時擺脫的。


    他記得,那個穿紅袍的人將這小孩交給自己的時候說:“我在大陸遊曆了一年多,得知你是普蘭斯最負盛名的武士,今天我將這嬰兒托付給你。希望你收他為徒,好好待他,不要讓他受委屈。他不一定要成為什麽大人物,但是一定要讓他過上快樂的生活。”


    那年達茲四十三歲,雖然早就已經不會像年輕時候那麽衝動。但是麵對一個人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於是假裝閉目養神,不理他。


    “如果你答應我,這就是你的。”說完,那紅袍之人將一本書放在了他的麵前。達茲還是沒有理會他,什麽了不起的秘笈也不會被他放在眼裏。


    “如果你看一眼,不想要這本書的話,我轉身就走。”那紅袍之人又說話了。


    “這書是哪裏來的?”達茲於是不經意地翻開書頁,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然後放下,但是馬上他又拿了起來。這本書不是用字寫成的,而是感覺。


    “一年前這個小孩的父親將這嬰兒托付給我,這書就在他的繈褓之中。”紅袍之人說。


    “哦……”達茲一聲長吟,想來這小孩的父親一定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於是心底裏,有了幾分敬意。


    “看閣下也不是弱手,為什麽不肯親自教他呢?”達茲這樣層次的高手,當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紅袍之人不是凡手。


    “我的武功殺氣太重,他的父親不會想他學的。你的武功‘君臨天下’就不同。雖然強橫,但是殺氣不像我那麽重,很適合這個孩子。”那紅袍又說。


    “好吧。”看著手裏的書,達茲答應了他,這是達茲這麽多年心中第一次動了貪念。


    “記住,這個孩子的父親是一個比較偏執的人。你千萬要注意不要讓他走上太極端的路。”紅袍臨走之前,又說。


    咦,下個星期大陸不是要舉行入流賽麽?也帶伊布斯出去走走吧,省得在山裏麵給憋出什麽問題來。想到這裏,達茲點點頭,打定了主意。


    之後,達茲又拿出那本書來看,還是像從前那樣,頭腦受不了那種衝擊,以至於不得不將這本書合上。看到這本書,達茲就對伊布斯有幾分歉意,這本該是他的東西。


    但是,一本可以將自己的武技提高到自己無法想象的境地的秘笈,是任何一個武者,都無法抗拒的**。


    但是,作為一個成名已久的人物,居然還霸占自己徒弟的東西,實在是有些恬不知恥。


    “唉!”達茲將那書扔在了地上,心煩意亂地走了出去。


    此時的伊布斯,正和阿雅、貝爾、婆蘭在一起。


    “坎亞哥哥又沒有來嗎?”阿雅問貝爾。


    “唉,那個家夥整天沉著個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一樣,他不來倒好,大家可以玩得輕鬆些。”貝爾笑嘻嘻答道。


    “貝爾,不要這麽說。坎亞師弟可是我們幾個之中天賦最高也是最勤奮的一個。論聰明你不會比坎亞差,你之所以現在沒有坎亞那麽強,就是因為你太懶了。你可要向坎亞師弟學習才對。”婆蘭接過貝爾的話頭,說道。


    “是啊,是啊,婆蘭哥哥可說對了,你就是太懶了,懶得跟小白豬一樣。”阿雅乘機起哄道。


    “誰懶了,我用功的時候你們看不到而已。我將來又不靠打架混飯吃,聰明人是用腦吃飯的,你們知道嗎?”貝爾昂起頭來,爭辯道。


    婆蘭知道這個師弟雖然年小,但是腦瓜子可比自己機靈不知道多少。知道自己辯他不過,於是便不再和他爭了。


    “要是敵人就站在你的眼前,拿刀指著你的時候,腦子好使有什麽用?”一直沒有說話的伊布斯插言道。


    “好了,好了,你們老是一起針對我,懶得和你們爭。”貝爾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伊布斯,於是搖晃著腦袋打起馬虎眼來。


    “不要爭了,我們去玩吧。”阿雅說。


    “好啊。”貝爾一下高興地跳了起來,“今天可要玩個夠本。”


    “怎麽這麽興奮?你有什麽事要做嗎?”阿雅問貝爾。


    “是啊,師父說下個星期要帶我去參加大陸三年一屆的入流大賽。可能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貝爾說。


    “那你不是可以下山去玩了?”阿雅一臉羨慕地問。


    “是啊。”聽阿雅這麽一說,貝爾也跟著興奮了起來。“想想,我在雷池山已經待了九年了,是時候回去看看爸爸媽媽了。”


    “你真好,可以去見爸爸媽媽。”伊布斯可憐地望著貝爾說。


    阿雅和婆蘭瞪了貝爾一眼。貝爾趕緊閉上嘴巴,表示知道自己錯了。伊布斯就是這樣,隻要一聽人談及父母就是這副可憐的模樣。


    “唉,你不要這樣嘛,等你長大了一些,我們幾個和你一起去找你爸爸媽媽不就行了嗎?”貝爾安慰道。


    “嗯!”伊布斯聽到這話,精神一震,用力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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