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伊布斯的心裏隻有阿雅、武技、父母。現在,阿雅已經離他而去,武技也已經離他而去,而他的父母也早就離他而去。其實,伊布斯早就知道,他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且不說人世茫茫,他就連自己父母長得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又從哪裏去找。在伊布斯心裏,他早就告訴自己,“或許,在我的父母離開我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不再是我的父母了吧。”


    多少年來,要尋找到父母,隻是一個寄托,伊布斯從來沒有想到真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的父母。但是,他願意保持這樣一個童話一般的夢想。在雷池山上,所有的人都願意和他一起做這個夢。然而,在這裏,沒有人再願意和他做夢,獨自一個人的夢是不能做太久的。


    在伊布斯來到卡納亞的第二個早晨,他發現自己從前十數年的生命,原來都隻是一個美妙的夢。但是,現在他知道夢醒了。除此之外,他還想到了很多,他開始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那感覺好像是孤獨。他開始對自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看法,那看法是自己原來是這麽渺小。


    在伊布斯來到卡納亞的第二個早晨,他有很多感覺,所有的感覺都是從前不曾有的。


    不是他變了,而是世界變了。這一天,伊布斯第一次產生了——怯懦!


    這一切,都被一個從窗前經過的人看在眼裏。


    過了一陣,在伊布斯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房間進來了一個人,是那蘭羅,隻見他手裏端著一盆冒著氣的東西。“伊布斯,來,來,來,吃完我做的紅薯熱肉粥!”


    “啊?”伊布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一碗不知道什麽樣的東西遞到了自己的麵前。


    “這是什麽東西?”伊布斯問道。


    “紅薯熱肉粥啊!”那蘭羅睜大眼睛介紹道。


    “能吃的嗎?”伊布斯問。


    “當然!可是美味哦!還很營養的呢!”那蘭羅說道。


    “是嗎?”伊布斯有點懷疑地把那碗稀奇古怪的紅薯熱肉粥接到手裏,舀起一調羹,試了一下,咋巴咋巴。


    “怎麽樣?”那蘭羅充滿期待地問道。


    “真的很好吃哦。”伊布斯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說道。


    “就是說嘛!我的手藝在我們家那一帶很有名的呢!”那蘭羅得意地笑著說道。


    “那大叔,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伊布斯吃到一半,突然抬起頭來,問道。


    “為什麽?這有什麽為什麽啊?我們是同伴嘛,所以我當然要對你好啊。”那蘭羅爽朗地說道。“是啊,我們是同伴啊。”伊布斯仿佛心情好了一些。接著,吃起東西來也歡快了一些。


    看著伊布斯天真地吃著他做的紅薯熱肉粥,那蘭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慈愛的目光,“無論怎樣,孩子終究還隻是個孩子。”


    在伊布斯彷徨感傷的這幾天,貝爾卻是忙得一塌糊塗。巴羅一刻也沒有讓他閑著,帶著他四處走訪,短短幾天,就將卡納亞城內最著名的幾家名門貴族都拜訪了一遍。開始,貝爾也想帶著伊布斯去,但是伊布斯每次都推托說自己的身體不好,不願意去。


    貝爾也不好勉強他,又礙不過巴羅的麵子,隻好自己一個人跟著巴羅去,把那蘭羅留下陪著伊布斯。


    幾天過去後,貝爾在卡納亞城的名氣迅速躥升,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裏,他就成為卡納亞人的談話中心。幾天裏,貝爾淵博的知識,優雅的談吐,靈敏的反應,尤其是他神奇的辯才將整個卡納亞都征服了。每天,都可以聽見無聊的婦人會在街頭巷尾談論著“普蘭斯的貝爾”。


    雖然貝爾的風頭相當之勁,但是這並沒有妨礙卡納亞人對“普蘭斯第一武者入室弟子”的好奇。事實上,人們渴望了解伊布斯的**決不會低於貝爾,加上伊布斯整天躲在元帥府,幾乎是從不出戶。更加刺激了人們的好奇心。當然,這其中也不能忽略巴蒂府上的人故意散布各種傳言的因素。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推移,卡納亞人了解伊布斯的**越來越強烈。


    看到人們的胃口已經被吊得差不多,而且準備也做得差不多的時候。巴蒂父子終於決定在7月30日晚在元帥府舉辦一個盛大宴會。卡納亞幾乎所有的名流都受到邀請。還有傳聞稱,連辛夷太子都可能出席。看來,這次絕對是卡納亞本年度最盛大的上流聚會。


    於是,在宴會舉行的前三天,參加這場宴會的邀請函成了比黃金還要值錢的東西。因為,誰都知道,參加這場宴會,無疑是結識埃南羅最高層人士的最佳機會。


    在人們翹首以盼中,7月30日終於姍姍來臨了。這一晚,五彩的煙花遮掩了整個卡南亞的天空;這一晚,卡納亞的黑夜是彩色的;這一晚,卡納亞注定沒有人可以安然入睡。


    元帥府,巴蒂和巴羅親自站在門外迎接客人。而門內,貝爾早就被一群無聊的太太小姐們團團圍著,問著貝爾各種奇怪的問題,然後看著他用一個個更加奇怪的答案來回答她們並以此取樂。


    雖然還沒有到開宴時間,但是元帥府內已經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尤其是那些企圖借此機會結識上流人士的暴發戶更加是早早來到,等候獵物。


    隨著元帥府內人越來越多,接近開宴的時間也越來越近。隨著人數的漸漸增加,一向空曠的元帥府變得擁擠不堪。各種各樣的人物,各種各樣的心態,各種各樣的交談,各種各樣的想法,在這個相對而言並不寬敞的元帥府交織。原本肅靜莊重的元帥府在這一夜變得嘈雜不堪,如果除去裏麵人物身份因素的話,那麽這個元帥府和地處邊關的交易所並不會有什麽差別,其實,本來兩者之間就沒有什麽差別。要是非要說有差別的話,也隻是交易的東西不一樣。


    還有幾分鍾,宴會就要開始,這時,全場突然安靜了下來。貝爾定睛一看,原來是巴蒂父子陪著一男一女走了進來。那男的留著一字胡,身高大概175厘米左右,看起來好像三十左右,一副忠厚長者的樣子。而那女的就要年輕得多,看起來仿佛隻有十五六歲,長得雖然算不上天香國色,但是也很有貴氣,看起來還是蠻舒服的。


    “今天是巴蒂將軍的便宴,諸位就不要拘泥小節,認真玩樂吧。”那男人伸出手,作出一個製止的動作,笑著說道。貝爾這才發現身旁的人都撩起下擺,作出要下跪的樣子。當下裏,貝爾馬上就知道對方的身份。


    “是,太子殿下。”諸人一向知道辛夷寬厚,所以也就不再下跪,隻是鞠了個躬,繼續自己的談話。貝爾也跟著眾人一起鞠了個躬。


    “你們眼裏就隻有我大哥,就沒有我可親公主麽?”看見眾人這樣,辛夷沒有什麽,旁邊那個女子卻大聲叫了起來。


    “臣等叩見公主殿下!”眾人一聽,立馬亂得一團糟地下跪,就連巴蒂父子也不例外。


    “哼!”那可親公主卻是一點也不領情,反而噘起個嘴巴。眾人於是也不敢起來。


    “這個可親公主好大的威風。”站在一旁得貝爾看到這一幕,在心裏想到。但是他沒有下跪,隻是向對辛夷一樣,微微鞠了躬。


    “眾卿平身吧,可親公主隻是和你們開個玩笑,大家不必當真。”辛夷無奈地搖搖頭,對眾人說道。大家聽到太子發話,才敢站了起來,但是卻也不敢說話,全場一下子變得寂靜起來。


    “你是誰?見到本公主竟敢不跪?”可親也沒有理會眾人,直奔貝爾麵前,質問道。剛才她看見所有人都跪了,隻有貝爾隻是鞠了一躬。


    “公主殿下,請容臣下稟報。這位就是普蘭斯第一武者達茲的八行者貝爾,乃是臣下的客人。”巴羅趕緊從後麵插到前麵,解釋道。


    “哦,原來是世外高人!那不跪也罷。”辛夷說道。


    “巴羅,凡是你的客人,本公主就受不起他一跪麽?”但是那可親公主卻是不依不饒。


    “臣不敢!”巴羅這一下可嚇得不輕,趕緊跪下叩首謝罪。


    “公主,貝爾不跪有貝爾的理由。”倒是貝爾腦筋轉得快,靈機一動,故作懸念地說道。


    “什麽理由?”可親果然上當。


    “貝爾自出生以來,所跪之人都垂垂老矣。所以,十九年來,貝爾已經漸成習慣,凡見老態龍鍾者就知道要下跪。隻是剛剛看到可親公主,風姿綽約,青春可人,實在是無法一下子將公主殿下與從前所跪之老態龍鍾者之聯想起來,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至忽略了禮數。還望公主萬勿見怪。”貝爾裝作惶恐的樣子,說道。


    “早就聽人說,從普蘭斯來的貝爾伶牙俐齒,能言善辯,從前都不大信,以為是名過其實。今天見了麵才真信了,原來果真生得一條好舌頭。”可親公主聽了貝爾的狡辯,臉色馬上就轉陰為晴,笑著說道。


    看到可親公主的笑臉,眾人才鬆了一口氣,而巴蒂父子更是在心裏抹了一下冷汗。可親公主的脾氣,他們知道得清清楚楚,仗著克努傑的寵愛,她可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所以這次宴會巴蒂是在宴會舉行的最後一天才把帖子送了過去,心想,她應該會安排不過來,不來了。卻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是來了,看來,今天晚上又不得安寧。


    “公主過獎了。”貝爾忙又一鞠躬,回道。


    “咦,不是說和你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叫什麽伊布斯的人麽?怎麽沒有見他?”正當眾人以為沒事了的時候,可親卻又問道。


    “壞了!”巴羅在心裏暗罵一聲,看來自己弄巧成拙,不但把卡納亞貴族的胃口吊起來,把可親的胃口也吊起來了。凡是可親感興趣的東西,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不知道這次,她又要搞什麽。


    “伊布斯他身體不是很好,所以臥床休息,恐怕不是很方便。”貝爾道。


    可親沒有說話,隻是眉頭皺了皺。


    “要不,改天我再叫伊布斯親自來王宮拜見公主殿下,如何?”貝爾見她這模樣,怕她又要生什麽是非,給巴羅他們添麻煩,於是趕緊補充道。


    “我等不得了!我現在就要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竟有什麽大的架子。連我來了也不能見一見。”可親完全不理貝爾的說辭,堅持道。


    “貝爾,你就讓可親見一見吧,否則恐怕她又要鬧出什麽不得了的名堂來。”站在一旁的辛夷無奈地說道。


    “那……請公主稍候。”貝爾見辛夷都說話了,知道再回絕就不大好,於是隻好硬著頭皮答道。貝爾匆匆衝到伊布斯的住處,一推開門,看見伊布斯正在和那蘭羅聊天。


    “伊布斯,這回你可無論如何要出去露一露麵。”貝爾忙走到伊布斯身邊,說道。


    “我不去,我不喜歡做這些事。”伊布斯說道。


    “我也不喜歡這些事,但是現在沒有辦法,你無論如何也要出去應酬一下才行。”貝爾說道。


    “發生什麽事了?非要我去?”伊布斯問。


    貝爾於是用最簡短的話將可親公主的事描述了一遍。


    “是公主又有什麽了不起?我偏不去!”伊布斯不屑地說道。


    “你就去露一下麵吧,就一下!就當是我求你了,好麽?我敢肯定,要是你不去,巴羅他家一定會大禍臨頭。”貝爾一見伊布斯不想去,著急了。


    “伊布斯,無論如何去看看吧,就當是報答巴羅。”旁邊的那蘭羅也幫腔道。


    “唉。”伊布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站起身。


    為什麽自己現在總是要做不喜歡做的事?


    “哇!”盡管已經心裏有所準備,但是當伊布斯在貝爾和那蘭羅的陪同下走到耀眼的燈光下時,在場的所有人還是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他們沒有想到世界上有男人可以這麽漂亮。


    但是,伊布斯並沒有因為這讚歎而顯得有絲毫的喜色,就是貝爾和那蘭羅也沒有露出笑臉。因為,他們聽得出來,這讚歎與其說是一種羨慕,不如說是一種褻玩。在這些人的目光和讚歎聲中,並沒有絲毫的尊重可言。漂亮的男人在埃南羅是得不到尊重的,在埃南羅人心中,漂亮的男人最適合的職業,就是充當那些有些特殊癖好貴族的玩物。不然,你看那些夾雜在人群中的變態貴族們眼中閃亮的光。


    “哈,好漂亮的娃娃!”隻見可親公主走上前去,手指輕輕觸摸伊布斯紅色的頭發,笑著說道。盡管在埃南羅,十八歲才被認為成年(實際上,整個西部大陸除普蘭斯的所有國家都認為十八歲才成年,隻有在普蘭斯才是十四歲就被法定為成年。所以,普蘭斯的人口比大陸其他的國家的人口要多得多。)。但是,可親公主這樣輕浮的動作對於任何一個武者來說,都是絕對的侮辱,即使是一個不到十五歲的武者。


    伊布斯無動於衷,沒有理會可親,而貝爾的眉頭則皺成一團。他一方麵知道伊布斯是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家夥,生怕他一時衝動作出什麽過火的行動來,弄得不可收拾。一方麵他也對可親公主的行為頗為惱火。而站在可親公主後麵的巴羅父子也是緊張得不得了,生怕惹出什麽事端來。心裏暗自叫苦,搞這個宴會,本來是要圖個好彩頭,卻沒想到惹來個衰神,早知道不辦也罷。


    “可親,不得無禮!”這時,辛夷走上來,拉住可親,斥道。


    他這一個舉動,馬上贏得了伊布斯和貝爾的好感。


    “這位是埃南羅太子殿下。”貝爾趕緊介紹道。


    “太子殿下安好。”伊布斯微微彎身。其實禮儀之類的東西,伊布斯並不是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一點也不懂。剛好相反,他對禮儀方麵頗有研究。不要忘了,貝爾看過的書,全部都借給伊布斯看過。隻是,伊布斯從來不覺得有誰值得自己真正以禮相待。


    隻有眼前這個人,伊布斯看著頗為順眼,就對他禮貌許多。


    “不敢不敢,伊布斯閣下雖然年輕,但是乃是世外高人。今日能夠大駕光臨埃南羅,實在是我埃南羅的福氣。”辛夷謙恭地說道。雖然是客氣話,但是說到這個地步,也不能不說他是禮賢下士了。伊布斯都沒有什麽,倒是站在一旁的貝爾連連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心裏也自奇怪,同父所生,兩兄妹怎麽相差這麽多?


    “哼!好大的架子。連我們來見,都要等這麽久麽?你小小年紀,架子倒比你師父還大!”那可親雖被辛夷攔住手,但是心裏卻是很不舒服,又出言相譏道。


    “你懂什麽?你可知道,普蘭斯兩代君王派使者出訪雷池山十三次之多,求見達茲前輩而不得。”不等貝爾他們解釋,辛夷又斥道。


    “可親公主,伊布斯他實在是身體有恙,所以才這麽晚出來。失禮之處,還請公主殿下見諒。”貝爾又接著解釋道。


    “哼!”又被辛夷責怪一通的可親公主,心裏更是窩火。但是又不敢當著辛夷的麵發火,所以心裏下定決心,今晚決不能這麽善罷甘休,非要弄出什麽事來才好。


    “囈,你這劍倒是很別致,能不能借來玩玩?”可親公主看到伊布斯腰間挎著劍,於是假扮輕鬆地笑著問道。她的原意是想把劍拿過來,然後弄壞它,以此激怒伊布斯。


    “對不起,這是家師所贈之劍,自受贈以來,從未敢出鞘。所以,請恕伊布斯不便。”伊布斯本來不想答理她,但是看著一旁的貝爾使勁打眼色,於是隻好勉力應酬道。


    “哦?是嗎?”可親定定地看了伊布斯一眼,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她卻突然伸出手去搶。但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就她那手無縛雞之力的金枝玉葉,也敢去搶伊布斯的東西?這不是明擺著虎口奪食嗎?伊布斯即使是並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無賴,但是要攔住她,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


    就在可親公主出手的時候,隻見伊布斯右手在空中輕輕一拂又放回原地。按照常人的眼力,並看不出什麽不對,但是大家全看見可親公主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你這把劍是什麽爛東西!玩不能玩,碰不能碰,有什麽用!”可親被伊布斯這麽一拂,心中一驚,有些心虛,於是耍潑罵道。


    “劍的用處隻有一個。”伊布斯冷冷地盯著可親,答道。


    “是什麽?”被伊布斯看著,可親禁不住心裏有些發毛,但是還是強撐著應了一句。


    “殺人。”伊布斯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哼!”可親先是一驚,爾後一甩手,佯怒跑了。其實她是被伊布斯身上所散發的陰寒之氣所震動。


    “唉,兩位,有空到宮裏去,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們。”辛夷無奈地對貝爾說了一聲,便急匆匆地追可親去了。


    “殿下慢走。”貝爾忙行禮道。


    “恭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眾人也趕忙行禮道。


    “伊布斯,你剛才說話有些過火了。”等到辛夷離開,貝爾對伊布斯說道。


    “我隻是隨便說說,又不是真要殺她。”伊布斯回道。


    “你……唉。”貝爾被伊布斯一句話堵得不知道如何說好。他發現,現在伊布斯好像有點變了,自己有點琢磨不到他的心思了。


    “算了,過去就算了。伊布斯,你也去休息吧。”這時候,巴蒂上前來打圓場。


    “那伊布斯告辭。”伊布斯行了個禮,就徑自回房去了。那蘭羅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顯然,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那大叔,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伊布斯。”貝爾對著那蘭羅說道。


    “哦,那我去了。”那蘭羅這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急匆匆地跟上伊布斯的步伐。


    “伊布斯怎麽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巴羅走到貝爾身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從前他不是這樣的。”貝爾歎了口氣,說道。


    “唉,不要想這麽多,我們說些別的吧。”巴羅見貝爾也有點不高興,於是說道。


    這時候,伊布斯坐在房內,內心煩躁不已。


    “伊布斯,你怎麽了?看你好像坐立不安一樣。”那蘭羅看著伊布斯踱來踱去的樣子,於是問道。伊布斯沒有答他,隻是仍然踱來踱去。良久,他才對那蘭羅歎道:“那大叔,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我伊布斯容身之處嗎?”


    “伊布斯,你怎麽突然說這話?”那蘭羅奇怪地問道,他這樣經常忍饑挨餓的人完全無法理解伊布斯在這裏錦衣玉食,要什麽有什麽,為什麽還要說無容身之所。


    “唉——”伊布斯知道自己怎麽說那蘭羅也不會明白,也就不解釋了。現在的他有點想回雷池山,但是他又不想麵對阿雅的餘影。他下山前,除了雷池山,哪裏也不曾去過,對於他來說,雷池山就是他的家,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但是現在,那個地方卻有著他最不想麵對的回憶,而這個世界的其他角落,似乎都與他格格不入。無論待在什麽地方,似乎總有事情讓他不順心。


    在雷池山,從來不會有人逼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但是現在,似乎所有人最大樂趣就是逼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見不想見的人,說不想說的話,去不想去的地方。


    可憐的伊布斯並沒有適應山下的生活。他不明白,這個世界的人百分之九十的人生,注定要做對自己和別人都沒有益處的事情。無法適應,必然導致煩躁。所以,伊布斯現在的煩躁是可以理解的,隻不過是一個適應期的問題而已。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適應期會有多長。或許,伊布斯一輩子都無法適應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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