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一路北行,馬不停蹄地趕路,三日後來到了江南江北的分界處——怒江。


    怒江源於藏北高原,向東注入東海,將大秦帝國遼闊的領土一分為二。


    怒江以南有十三個省,怒江以北有十六個省,鐵血嘯天盟就位於江北燕省,毗鄰京城。


    秦仁到達怒江渡口的一個小鎮時,下起了大雨。


    鎮的街上沒有多少人,沒人願意在這樣的風雨天到處亂跑。秦仁騎著馬,一手挽著韁繩,一手撐著一把在街邊小攤上買來的油紙傘。


    鎮上的青石板路被雨水衝洗得幹幹淨淨,泛著淡淡的青光。偶爾有戴著鬥笠,穿著蓑衣的漁翁扛著魚竿,提著魚簍走進街邊的酒樓販賣剛釣上來的活魚。


    鎮非常安寧,秦仁很喜歡這種安寧的感覺。江南的小鎮在雨中就像一副濃淡適宜的山水畫,從奔騰的怒江水裏騰起的霧氣彌漫在小鎮中,將小鎮妝扮得迷迷茫茫,別有一番虛無飄渺的美感。


    秦仁在一家名叫“四海酒樓”的酒樓前下馬,早有戴著小帽,搭著白毛巾的店小二迎了上來,無比殷勤地將秦仁迎了進去。


    這酒樓裝修得富麗堂皇,鎮子雖小,酒樓的檔次卻也不低,想必是地處渡口,來往客商繁多,生意興隆所致。


    現在雖然在下雨,可是酒樓中人倒不少。


    一樓大堂既寬且廣,一眼望去,竟然擺了近百張酒桌,如此之多的酒桌看來竟是座無虛席。


    席上酒客既有樣貌粗豪,挎刀帶劍的江湖人士,又有穿著光鮮得體的商人。


    江湖人士喝酒圖個熱鬧,勸酒的勸酒,聊天的聊天,弄得大堂內一片嘈雜。而商人們則比較斯文,小口喝酒,慢慢吃菜。


    二十多個打雜的夥計遞酒送菜,忙得不亦樂乎。


    秦仁沒料到這外表安寧祥和的江南小鎮,酒樓裏邊卻是這麽熱鬧。皺了皺眉頭,問那領他進來的小二:“小二,你們這酒樓的生意……還真是好得離譜啊!”


    二點頭哈腰地笑道:“承爺吉言!我們這四海酒樓遠近聞名,又在怒江渡口上,大江南北往來的客商一般都會在我們酒樓吃上幾頓的。加上今天下雨,怒江起大浪,渡口船隻無法通行,所以這些爺們沒辦法過江的爺們全都聚到酒樓裏來等雨停。”


    秦仁又問:“鎮上酒樓不會隻此一家吧?”


    二笑道:“爺您還真說對了,這怒江鎮上,酒樓客棧還真隻有我們這一家。”


    “你們還做客棧生意?”


    “當然。過往客商這麽多,總有需要過夜歇息的。我們四海酒樓,當街的這三層門麵是酒樓,從大堂過去,進了後院兒,又有很大的一個院子,總共有一百三十六間客房,既有豪華套房、單間,又有大通鋪,適合各階層的客人打尖住宿。最好的是兩間帝王套房,其次是八間貴族套房,這十間房,可是有錢都不一定能住的。”小二說得眉飛色舞,邊說邊照著秦仁的吩咐,帶著三少爺往三樓最好的包廂走去。


    秦仁心道那帝王套房應該就是類似他前世的總統套房了,隻不過大秦帝國等級製度森嚴,想住帝王套房,除了有錢,還得有權有地位,不是一般暴戶能住的。


    上了三樓,那小二仍在不停地推銷著:“瞧爺您一表人才,家世一定相當顯赫。如果爺您今晚要留宿在鎮上,小的可以自作主張,給爺您留一套貴族套房——”說著一臉神秘地靠近秦仁,附耳道:“小的深得咱酒樓少東家信任,隻要小的開口,而爺您又出得起價,帝王套房不敢說,貴族套房是一定能有一間的。”


    秦仁點了點頭,唔了一聲,隨手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小二:“你小子不錯,很知機識趣。少爺我今天看來是走不成了,就在這裏住一夜吧。你說的那什麽貴族套房我不要,少爺我要住就得住帝王套房!”


    二兩眼放光,激動地手都在顫抖。這一百兩的銀子,一個店小二估計一年都掙不到。盡管如此,小二還是麵露難色:“這個……爺,不瞞您說,帝王套房今天是有一間空著,但是……”


    秦仁又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進了他手中,小二激動得幾乎暈厥,但他還是嘴硬:“爺……小的……小的……做不了主……”


    秦仁馬上又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塞進小二手中:“那就找個能做主的來跟少爺我說話!媽的,少爺走到哪裏都要住最好的店,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


    那小二一個激靈,顫巍巍跑了出去,出包廂裏險些一頭栽倒。秦仁在他身後喊著:“下樓時別摔死了!還有,把你們店裏最好的酒菜給少爺我端上來,少爺餓了!”


    秦仁坐在窗邊,看著窗外迷蒙的春雨,靜靜傾聽著窗外的雨聲。


    這時包廂隔壁突然傳來一個飽含滄桑感的聲音:“我出生在西邊,從小好賭,賭術無人能敵。所以很多年以前,我有個綽號叫西賭。其實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隻要你嚐試過什麽叫做嫉妒。我不介意其他人怎麽看我,我隻不過不想別人比我更開心。”


    又有一個更加滄桑的聲音說:“你可以試著忘記,如果一定要記得,還是記得些開心的事情比較好。”


    前一個聲音說:“人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後每一日都是個新開始,你說多好。我以為有一些人永遠都不會嫉妒,因為他太驕傲。在我出道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因為他喜歡在東邊出沒,又很會編草鞋,所以他有個綽號叫東鞋。我和他曾是最好的兄弟,可是為了一個女人,我們反目成仇。他殺光了我全家,我報仇時誤殺了他的女人——那也是我們矛盾的起因。然後他開始為他的女人複仇,我打不過他,便開始逃亡。後來有人送了我一壇叫‘醉死夢生’的酒,說是飲了那壇酒,就可以忘記一切。我喝了酒,忘記了所有曾經認識的人,卻仍記得他和他的女人,記得我們之間生的所有事情。”


    後一個聲音說:“是啊,你越想忘記一個人時,其實你越會記得他。”


    “所以我想請你殺了他,隻要殺了他,我就能真正忘記一切,重新開始。”


    “你知道我殺人的價碼。”


    “知道。”


    “除了錢,我還要女人。”


    “我有錢,這麽多年,我已經存了七十二兩三錢五分銀子,而你出道至今,收過最高的價碼就是五十兩銀子,所以我的錢足夠你出手。我收養了一個女孩,現在她已經有十八歲,出落得亭亭玉立,在江湖上也有不小的名頭,我可以把她給你。”


    “你收養的女孩是誰?”


    “江湖群芳譜上排名第三的傲雪寒梅秋若梅。”


    “成交!”


    “卟……”秦仁終於忍不住把嘴裏的茶噴了出來,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操,東鞋西賭……笑死老子了!”秦仁邊笑邊使盡拍著桌子,這時包廂房門被砰得一聲砸開了,兩個滿臉寒霜的人出現在包廂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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