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陪蕭薔回到房中,隻見她氣喘未平,斜斜靠在床上。[]蕭薔查看媚娘的胳膊:“媚娘,給你掐成這樣,不好意思啊,我小時候被它咬過,差點就死了,所以見不得這東西。”媚娘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倒也沒往心裏去:“又不是真蛇,連紋飾也見不得?”


    蕭薔喘息未停:“別說是紋飾,連寫出來的蛇字也見不得呢。”


    “這麽嚴重,你剛才的樣子可嚇死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分不清真假。”


    見媚娘有些笑她之意,蕭薔有些氣惱:“你還笑我,唉,不說了,想起來就心驚肉跳的,你可別拿這事嚇我。”


    媚娘搖搖頭:“不會,放心。”


    蕭薔回過神來,又恢複了往日的本性:“對了,你說,陛下怎麽會喜歡那個木頭美人。還給你起了個媚娘這個不倫不類的名字。”


    “武媚娘這名兒挺好的,我喜歡。你別說,我真替徐姐姐高興呢。”想起昨晚,媚娘心裏滋味仍是那樣複雜。


    蕭薔撇一撇嘴:“裝吧你就,咱倆都成不著陛下待見的主了。”


    張公公聲音門外響起:“武媚娘,在這議論什麽呢,我有話問你。”


    “來了來了。”武媚娘說罷便出了門。


    張公公神情十分鄙夷,陰陽怪氣的:“剛才知道,你昨日衝了聖駕,罰你今日不準進膳。還有,你的屋子要給徐才人騰出來放賞賜。你就搬到甲二十一號去住吧。”


    眾人都吸了一口涼氣。媚娘聞言麵色一沉。小端子心腸最軟:“張公公,這不妥吧,那間屋子,可是鄭……姑娘住過的,才死了人的。”


    “有何不妥,這掖庭宮哪間屋子沒死過人。中毒的、上吊的、病死的,還不是一樣住。你少給我多嘴。”


    春盈幫媚娘抱著包裹,搬進鄭婉言住過的甲二十一號房,此屋無人打掃,推開門,一股黴味。<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一陣涼意襲來,空氣中還有隱隱血腥氣。二人都不禁回想起婉言慘死的那日情景。


    “這味道,實在……”春盈直替武媚娘不值。媚娘卻隻皺了皺眉。啪,小端子將一盆水潑了進來,倆人開始動手刷洗。媚娘十分感動,打開小窗,也拿起清潔之物擦拭灰塵:“多虧你們二人了。”小端子搖頭歎道:“看來陛下的確對徐才人留心了,武姐姐,你昨夜可並未提衝了聖駕之事。”春盈也替她憂愁:“這麽一來,你的日子要難過了。”媚娘自己倒像是看得開,笑笑:“不打緊。”


    入夜,月夜。張公公掩門而出,徐慧在窗旁瞥見。好不容易將屋子收拾的整潔肅靜,媚娘餓了一日沒有吃飯,有些心慌頭暈。拿起笛子想吹又放下了。月色皎潔,突有人叩門,媚娘略為一驚,回過神來,卻是徐慧推門而入。徐慧叫春盈給媚娘拿來了不少精致的糕點、吃食。


    “我找人留的,快吃吧,餓一天了。”媚娘委屈地:“徐姐姐。”媚娘正要吃,卻被徐慧一擋,從袖內掏出一雙精致銀箸,“你忘了婉言是怎麽死的了,咱們倆現在被陛下寵幸,必然成為眾矢之的,這掖庭宮中暗潮洶湧,人心險惡,還是小心為妙。”


    媚娘接過銀筷,感動得要掉下淚來:“還是姐姐想得周到,若無姐姐指點相救,妹妹都死了幾回了。”說罷用銀箸一一試毒。徐慧坐下又從袖中掏出幾串陛下賞賜的金銀首飾:“妹妹,把這些賞給他們,也別怪張公公如此待你,宮裏就是這樣,別看我現在被他們如此巴結,卻真是如履薄冰,要不打點好了,一朝失勢,照樣被騎在頭上。”


    “徐姐姐,你待我真好。”媚娘被徐慧感動了。


    “比起你對我的心,這算什麽,別人不知,我還不知麽,若不是你,陛下怎會知小小的徐慧,怎會知我對他的心意。<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媚娘莞爾一笑:“將心比心,姐姐那日說過,陛下於你,就如李牧哥哥於我,這話我記在心裏了。”徐慧趕緊捂上媚娘的嘴:“宮裏人多眼雜,莫再提他姓名。萬一不小心被人聽了去,我也保你不得。我好言勸你一句,這進入宮中的女子,唯一要做的就是侍奉陛下,為陛下分憂。還有,這笛子可是你倆的定情之物?”


    媚娘邊吃邊點頭。“聽我一句勸,不如丟了吧,免得惹禍上身。”


    媚娘堅定的搖搖頭:“姐姐多次相助提醒,媚娘感恩戴德,請受媚娘一拜。”說著便跪了下去,“進了宮,媚娘已經沒有再想回頭路,媚娘可以跟姐姐一樣侍奉陛下,也許有一天也會和姐姐一樣對陛下動情,隻是這笛子,就當是我最後一點念想,丟不了,也舍不下。”


    徐慧慌忙將媚娘扶起。


    “定要留?”


    “定要留。”媚娘特別堅決。


    徐慧便也不再堅持:“對了,別叫與他人知曉便可。今日你問王公公的事,姐姐托人幫你打聽了。”


    “怎麽樣?陛下怎麽處置她的?”


    “韋娘娘那什麽動靜都沒有,就是和蕭薔一樣,被禁足了三個月。”


    武媚娘心中一急:“怎麽會這樣,事情經過陛下昨晚問的清清楚楚,異常震怒。還親口答應我要懲處她,怎麽今日全變了?徐慧這才明白過來:“哦,昨天晚上陛下生氣是為這個緣故啊。白讓我替你緊張了半日,以為是你拒絕侍寢……”


    武媚娘一亮左臂的守宮砂:“我確實也拒絕他了,不過他到沒為這個生氣。”徐慧看到媚娘果然沒被寵幸,略為放心:“什麽他呀他呀,怎麽一晚上就很熟似得。若沒有生氣,他怎麽單封我,不封你?”武媚聳聳肩:“其實封不封我倒是其次,媚娘倒想問問,你昨夜見到陛下,可跟你心目中的那人一樣。”


    徐慧見媚娘捉狹問起細節,不免羞紅雙頰:“我去之時,已是三更,沒有多說什麽,就……”媚娘笑鬧得抓起徐慧的胳膊,見守宮砂已經褪去無蹤:“嗬嗬,這樣啊……可稱了姐姐的心了。”徐慧羞赧不已。


    齊州,齊州都督府大門。督軍站崗,戒備森嚴。齊王李佑官邸內,房間不大,該有的陳列都有,火燭、長案、書架等。一人推門而入,手中握著一隻酒葫蘆。葫蘆從一人腰間解下,傳到另外一個人手中。


    傳信官低聲:“鄭仁基大人密函”


    拿葫蘆的人擰開底座暗格,從中取出密函。這雙手取出密函,湊近火燭,讀道:“德妃受冤迫冷宮,朝內一切安排妥當,時機已到,隻等齊王起兵。”念完密函,殷弘智神色複雜,他身後坐著一個穿錦袍的小孩,大概十歲,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


    冷宮即是武媚娘也呆過的掖庭獄,隻有一張簡單的長案,上麵擺著文房四寶,長久不用,沾滿了灰塵。四麵牆壁,三麵掛著長白布條,以遮掩斑駁的牆壁。另外一麵牆壁上鑲有壁燈。壁燈點燃著,燈火忽明忽暗。照著廳裏德妃和張公公的影子,搖擺不定,好像映襯了兩人飄忽不定的內心。


    德妃麵色淒淒:“好一番運籌帷幄,我在宮中是何地位我難道不知,在陛下心中何等份量我難道不曉,還要哥哥來提醒我?張公公,你雖是哥哥安排給我的人,試問,我何曾讓你陰過誰,害過誰?我們殷家是前朝的臣子,家敗後,我入宮為奴為婢,多年心酸隱忍,防明槍,躲暗箭,公公你都是看在眼裏的。蒙當今聖上恩寵,九死一生,我才有了現在的生活,哥哥也因此有了今天的官位,雖不在京城,兩地分離,不能相見,可畢竟給殷家留下了一條血脈。誰知你們又明目張膽地安排進一個鄭婉言,以為能翻起什麽風浪。結果怎樣,反倒累及我被人陷害至此。事到如今,殷家已是一息尚存,又何必徒生是非。”


    張公公仍不死心:“娘娘,鄭婉言之事,依我之見一定是韋妃害您,她本來想一石二鳥,卻沒想到被那人跳出來親自過問,隻好栽贓到娘娘身上。隻是暫無證據,不能證明娘娘清白。不過,三個有冊封的妃子裏,屬娘娘最受那人寵愛,等真相查明,必然能夠恢複封號搬出冷宮,娘娘不必心如死灰。再者說,經過這次事,鄭大人也相信娘娘冤枉,為了能給女兒報仇,現在完全倒向我們一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什麽你們,我們,都是折騰。”德妃在這掖庭獄多日,身心憂懼,憔悴不堪。


    張公公:“殷大人還讓我給娘娘帶句話,正是因為殷家是前朝舊臣,家裏有多少口人死在高祖父子的手裏,我們不能一輩子活在惶恐之中,家仇國恨不能忘,更不能不報。”當啷一聲,德妃手中團扇跌落,玉墜碎成兩片。


    “他這是要反?”


    “是要反,殷大人已經將齊州的齊王李佑策反,齊王年幼,軍隊早在殷大人掌控之中,隻要娘娘在宮中配合鄭仁基的部署,還是有幾分勝算的。”德妃越聽越驚,捂住胸口做心疼狀:“這可如何是好,我這哥哥,真是走上條不歸路了。當今聖上繼承大統,治國十載有餘,天下剛剛太平,百姓爭相稱道。哥哥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掀起戰火,不但我殷家將蕩然無存,人頭落地,天下蒼生也將再次生靈塗炭,哥哥你好糊塗啊。”


    張公公悶聲不語。德妃又道:“你且想辦法告訴哥哥,他要反,我必定不從,我也勸他好自為之,放了齊王,遣散黨羽,真真正正,做大唐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官。”


    一牆之隔,掖庭宮別苑。


    正值金秋,皎月當空,繁星點點。掖庭宮別苑的古槐樹下,陣陣微風,一座香爐,兩個仕女,穿戴整齊,跪於案前,手持檀香。嫋嫋輕煙,翩翩落葉,隨風而旋。


    媚娘、徐慧:“丁酉年八月十三,徐慧、媚娘,義結金蘭,今日起以姐妹相稱,誓要共食甘苦,相攙相扶,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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