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回以充滿敵意的一聲笑:“那你輸定了。”


    ……


    這個時候,我已聽不下去,繞了幾張桌子返回去:“諾諾,媽媽沒找到你的樂譜,你確定是忘在教室裏了?”


    諾諾無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可能......被別的同學拿錯了吧?”然後,她看了左溢一眼然後說:“媽媽,叔叔說他要先走了,一直在等你回來。”


    左溢怔了怔。


    我看了他一眼,坐下直接就說:“再見。”


    “......”左溢頓時有點哭笑不得,看著諾諾說:“諾諾,叔叔先走了,下次叔叔給你帶禮物,下次見。”說完,還衝她眨了眨眼,這才起身準備離去。


    他才走出去幾步,就返回來對我說:“對了,剛才你一走,諾諾就偷喝了幾大口可樂。”


    諾諾立即把臉垮了下來,小聲不滿地嘀咕了句:“幼稚。”


    “還有......她的樂譜根本沒忘在教室,她是故意支走你的。不過,你也別責罵孩子,她也是關心你。謝謝你請我吃飯,我就不客氣,先走了,明天見。”


    左溢補充說完,留下一個漂亮的唇角弧度,再衝諾諾揮了揮手,這才昂首闊步地走出了餐廳。


    諾諾衝左溢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發現我正盯著她,趕忙佯裝什麽也不知道地抓起薯條來吃。


    我無奈搖了搖頭,嚴厲地問:“諾諾,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不喜歡他。”諾諾不高興地嘟著嘴以示委屈,乖乖作答,“我什麽壞事也沒做,隻是讓他別纏著你。”


    我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罵她……


    “諾諾,以後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插手。這樣不好,知道麽?”我放軟了語氣,也不想進一步苛責。


    “喔。”諾諾點了點頭,漂亮的大眼睛賊津津地轉了轉忽然問,“媽媽,你不會喜歡這個叔叔吧?”


    我愣了愣,然後說:“當然。媽媽當然不喜歡這個叔叔。”


    “那就行。”諾諾重新有了笑顏,“這樣我就放心了。”


    我聽了想笑,到底誰是誰的孩子?


    不過見諾諾這麽在意左溢的出現,倒是又勾起了方檬昨晚問我的那個問題。


    “諾諾。”我輕聲喚著摸了摸女兒的頭,“媽媽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


    “問我什麽?”


    我沉默了一會兒,鼓起了勇氣:“媽媽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你,需不需要一個爸爸?”


    見諾諾安靜了下來不說話,答案已然是不言而喻,我的心房也跟著緊了緊,“媽媽一直覺得,諾諾有媽媽就夠了,根本不需要爸爸,可是卻從來沒有問過諾諾需不需要,快不快樂。媽媽是不是太自私了?”


    “媽媽,諾諾有你就夠了。”諾諾輕聲地說,眼睛裏的渴求卻掩飾不住。


    麵對女兒的貼心懂事,我更是覺得心裏難受。


    “真的麽?看見別的同學有爸爸接送,有爸爸疼愛保護,家裏麵有爸爸也有媽媽,能有完整的家庭,你都沒有羨慕過麽?”


    “羨慕過。”諾諾誠實地點頭,“可是......如果媽媽和爸爸我隻能要一個的話,我永遠要媽媽。”


    我眼睛一熱,把女兒嬌小的身軀攬進懷裏,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不是一個好媽媽,讓女兒在不完整的家庭裏長大,怎麽真算得上是一個好媽媽?!


    “媽媽。”過了一會兒,諾諾笑著在我懷裏抬起頭來,“你重新談戀愛吧!”


    談戀愛?!我怔了怔,這孩子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不需要爸爸,可是媽媽需要一個愛人。”諾諾鬼精靈地繼續說,“一個疼愛保護媽媽的愛人。”


    我笑笑,不置可否,腦子裏卻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


    那個可憐的女人畢生所求就是尋一個有情有義的愛人,隻是到最後一刻,她都未能如願含恨而終。


    因此,我也不覺得自己能有這種幸運。


    命運已經讓我錯了一次,我也不可能再錯第二次。


    吃完飯,我把諾諾送回家安排好之後,就去了KING。


    白天的時候,經理還發短信來提醒我,今晚我在外場有個獨舞。


    KING的獨舞,按規矩不是哪個DS都能跳的,除了這場子裏表現最好的,或者從外麵請來的舞者嘉賓。


    所以能上獨舞的都算是這裏的佼佼者,還能享用獨立化妝間的特殊待遇。


    我一進KING,玫瑰就過來祝我今晚表演順利,我對此也抱著一份平常心。


    提前就訂做好的舞服應該早就掛進了獨立化妝間,我正準備推門而入卻正好撞見蘇敏敏從裏麵也衝了出來,神色有異。


    “來了。”蘇敏敏罕有地,主動和我打招呼,臉上的笑極不自然,“那個......衛生間滿了所以我過來借用一下裏麵的,不介意吧?”


    我什麽也沒說,待蘇敏敏走後,首先檢查了化妝台上的東西。


    蘇敏敏方才的客氣有禮分明就是一種危險的信號,我可不相信蘇敏敏進來這裏單純隻是為了借用衛生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這個道理在這個地方尤為重要。


    我先對化妝品檢查了一番,又確認了舞鞋的鞋跟,都暫時沒有發現問題。


    也許,真的是我多心了?我坐在化妝台前,還未及繼續思考下去就被敲門而入的經理喚了去,直到表演開始前才回來迅速換裝上場。


    今晚,我選擇的是一段風格帥氣性、感的爵士。


    在DJ的隆重介紹下登場,我在動感而富有情調的音樂聲中現身……


    緊身而垂墜的吊帶舞衣,黑絲襪,高跟鞋,波浪長發,嬌豔紅唇......


    隻要上了舞台,我都會專心投入傾盡全力。也唯有這種時候,我才覺得自己也是可以閃光的。


    此時此刻,我必須成為這場子裏的女王。


    周圍是熱烈的歡呼聲,而我深深地沉醉在舞動的歸屬感中。


    嗒,我感覺到背後的係繩猛然斷裂,垂墜的舞裙完全不聽使喚地向下掉落......


    糟糕!我暗咒一聲,自知已然逃不過這一劫。


    眾目睽睽之下,我反應迅速,伸手拉住掉落的舞裙,當即引來台下的起哄和嘲笑。


    音樂還在繼續,我捂胸蹲下身來,強光之下根本看不清楚那些看熱鬧的麵孔,隻有刺耳的起哄笑聲團團圍住了自己。


    我想要逃,可動一下就護不住自己的身體。


    我眼睛裏一熱,腦子裏更是空白一片,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無措地四處張望。


    千均一發之際,那人從黑暗湧動的角落裏向我狂奔,闖進我的視線時好似整個人都在散發著光芒。


    他快如閃電地衝上台來,如風一般褪去上衣將我包裹起來。


    音樂聲驟停,舞台追光從頭頂照下來,我被他用力從地上拉起,緊緊有力地環在緊實胸前。


    他有一雙攝人的眼睛,黑亮如寶石的瞳孔似是擁有魔力的漩渦,輕易就可以讓人掉下去,不可自拔。


    我恍惚任他就這樣抱著,仿佛身在另外一個世界,四周寂靜無聲空無一物。


    為什麽會是你?!


    為什麽在我丟人現眼的時候,出現的人卻仍然是你?!


    我的嘴角緊咬,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畫麵。可內心還是誠實地意識到,方才有多麽希望他的出現。


    就像以前一樣,他總會像鬼魅般出現,救我於水火。隻是我到最後一刻才知道,真正置我於死地的,也正是麵前這個男人,我命裏的劫數。


    “雲慕宸,放開。”我輕聲地開口說,因為驚恐未消,聲音在喉嚨裏沙啞地響起。


    “你不會希望我放開的。我一放開,就沒有人可以護住你了。”


    我怔了怔,明明是熟悉的麵孔,卻在他的眼睛裏感受到一股異常陌生的寒意。


    舞台的燈光突然暗下,我感覺自己被攔腰抱起,驚得小叫了一聲。


    就是這樣趁著黑暗,我被抱離了舞台,一路穿過後台的通道,走出KING的後門,來到僻靜無人的後巷。


    “放開。”我見他停下,硬是從他懷裏跳了開來,朝這英雄救美的男主角瞪去。


    男主角倒是氣定神閑,不吭一聲地立在那兒,見我隻是生氣地瞪著自己,麵無表情地主動說:“沒事了。”


    我將視線收回,鬱悶地深呼吸一口氣,為什麽彼此隻要在這“KING”遇見,自己都會是身陷麻煩之中?!我想要瀟灑地在他麵前出現,怎麽就那麽難實現?


    “我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麽?”我化尷尬為怒火,“你為什麽還要來煩我?!”


    “你應該慶幸我正與人談事經過,不然......”雲慕宸說著朝我身上的外衣看去,臉上不喜不怒。


    與人談事?我怔了怔,看了眼包裹住自己的黑色西裝外套,臉上的神色浮現出一絲尷尬。


    今晚的雲慕宸的確和平時不太一樣,除了身上著了正裝以外,還戴上了金邊眼鏡,這般“斯文穩重”的確是很符合“與人談事”的模樣。


    行吧,他隻是順便又救了自己一次,隻是順便。


    可是“順便”這兩個字,卻讓我極度心裏不舒服,就像心裏被掏空了什麽,莫名覺得失魂落魄。


    後巷的燈光昏黃,氣氛隨著安靜也緊張起來。


    我的雙手緊緊抓住外套邊緣,用餘光再次將他打量。


    我之前從未見過雲慕宸戴眼鏡的樣子,現在看上去更符合他“成功人士”的身份,而且更是散發出一股成熟的魅力。


    沒錯,而且也更符合“斯文敗類”這四個字了。


    我收起自己不該有的柔軟,清了清聲音硬邦邦說:“沒人要你過來幫忙,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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