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剛落,就見雲慕宸上前幾步與自己僅半步之遙。


    我怔了怔,不知為何竟覺得今晚的雲慕宸突然很陌生。


    他眼神裏的寒意,還有散發出來的氣息......我就算閉著眼睛也可以感覺到的熟悉氣息,獨一無二屬於雲慕宸的氣息,竟然都詭異地變得陌生了。


    難道,這是我們之間終於劃清了界線的結果麽?因為這份陌生,我覺得既安心,又痛心。


    雲慕宸,你還是這麽輕易地就把我從你心中抹去了麽?好啊,很好,我們本來也早就恩斷意絕、一刀兩斷了。


    “簡喬。”雲慕宸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聲音裏摻著股狠勁,“我決不容許任何人再傷害你。”


    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多麽美好動聽的句子。


    從他雲慕宸的嘴裏說出來,更是有一種深入人心的魔力,就好像伸開雙臂就擁有了全世界。


    我曾經擁有過全世界,更記得忽然墜入地獄是如何生不如死,下一秒條件反射輕蔑地笑了出來。


    “雲慕宸,你知道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有多可笑麽?”


    偏偏雲慕宸倒是氣定神閑。可能最近被我刺激多了,有些習慣了似的,就連眼神都不再顯現異樣。


    “記住這句承諾。”他臉上的冰冷透著認真,“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沒有說笑。”


    我的輕笑僵在臉上,也跟著較起真來:“我還真想知道,你想要幹什麽?”


    話音剛落,就見他伸手扶了扶鏡邊,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辭去‘KING’的工作,後麵的一切我會安排。”


    我立即環起手來嗤之以鼻:“你能想到的就隻有這樣?”


    “若你還是喜歡工作,我會安排一份輕鬆體麵的工作給你......”


    輕鬆體麵?!


    我聽到這四個字就眉心急蹙,還真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施舍同情!


    “雲慕宸!我體不體麵,肮不肮髒都和你沒有半點關係!難道我之前表達的意思還不夠明確麽?你到底要怎麽樣才願意罷休,才願意離我遠一點?!”


    “想要我離你遠一點,那就最起碼做到保護好自己!”雲慕宸厲聲回應,音調明顯是在咬牙切齒,“我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你再被人傷害!”


    我怔住,心上像被巨石猛地壓住喘不過氣來,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痛苦。


    “是啊。”我自嘲開口,情緒激動地逼了過去“我就是這麽沒用,這輩子都學不會保護自己,也注定永遠都是人生的輸家。


    “你以為我想以這種形象再遇到你麽?你以為我不想風風光光地站在你的麵前麽?你永遠是雲慕宸,而我永遠是那個失敗的簡喬,


    “你終於可以堅定自己拋棄我的借口了?這樣子你滿意了麽?可以放過我了麽?!”


    見對方麵色陰沉著半天不說話,我的怒火更是直躥心頭:“保護我?雲慕宸,這三個字你過去沒有做到,現在就可以做到了麽?你打算怎麽保護我?包、養我麽?”


    雲慕宸眼睛都不眨地看著我,毫不猶豫地回了兩個字:“可以。”


    這一秒鍾,我感覺到鑽心般疼,腦子裏麵翁翁作響,抬起手來對準這棱角分明的俊顏就是一記響亮耳光,又狠又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靜得可以聽見我憤慨急促的呼吸聲。


    我從未動手打過任何人耳光,即使在那個終身難忘的黑色雨夜,我抬在半空中的手也最終緩緩放下。


    我曾問過自己,若是和雲慕宸的仇怨可以以一記耳光來劃上句點,是否簡單多了。


    此時此刻,我的手火辣辣生疼,而麵前這個男人錯愕難掩的神情與這種生疼形成正比,的確是令人痛快的。


    我感慨萬千地笑了出來,自己終還是動手打了他,而他終於可以就此找到互不相欠的心安理得。


    也許,想要這份心安理得的人是我自己。我想要解脫,想要徹徹底底地逃脫這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痛苦牢籠。


    雲慕宸什麽也沒說地凝望著我,仿佛有話就在嘴邊卻欲言又止,像是被判決了刑罰的囚犯。


    我收起笑來,直勾勾地將他盯住,告訴自己要牢牢記住他現在的樣子,一切都將在這裏劃上句點。


    我不會再因為雲慕宸這三個字而痛苦,更不會再因為他的重新出現而有一丁點欲望起伏。


    “這是我十一年前就該做的。”我輕聲說,卻掩不住哽咽,“這下,可以兩清了麽?”


    我以為會看到他流下痛苦悔恨的淚水,可他眼中的冰冷卻足以令任何人心寒......徹底。


    “欠你一條命,一個耳光就真的足以抵消?你應得的,根本不是如此。”雲慕宸壓著聲音開了口,臉頰現出紅色指痕。


    我扯扯嘴角:“若你是我,能願意被殺人凶手包、養麽?!”


    見雲慕宸怔在那兒失了聲,我這才暗暗地深呼吸以求重新振作精神,然後補充說,“雲慕宸,別逼我真的對你做什麽!若你不想你那未婚妻知道你的真麵目,就不要再來煩我!”


    這是我現在能想到的,用以回擊的唯一把柄。


    可雲慕宸仍是不說話也不表態,好似並不受這個所威脅。


    呼,我伸手捋了捋沾在兩頰的發絲,已然是疲態難掩。


    “雲慕宸,我的人生有更重要的人去守護,為了你再浪費時間一點也不值得!我也不需要你的彌補!隻要你別再煩我,我也不會煩你!”


    我不耐煩地作著總結陳詞,“到你死的那一天,也不要找我懺悔任何一個字,兩清不代表原諒!”


    雲慕宸安靜地聽到這裏,垂下眸子好似在品味這話的意思,抬起頭來時卻微微地揚起了嘴角,好像在嘲諷,又好像在預謀著什麽。


    我心裏咯噔一下,完全看不懂他這是什麽反應,甚至還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見雲慕宸什麽也不說轉身而去,更是像被人硬塞了什麽進心裏,很難受,卻說不清道不明。


    在後巷吹了會兒風,我才返回去換裝離去。


    我回到家時,方檬還沒有睡下,在客廳窩在沙發裏看電視,有些在等我的意思。


    見我臉色不對,她也沒有主動問。我坐在她旁邊發了會呆,然後神情有些恍惚地說:“方檬,我想要重新開始。”


    方檬先是愣了愣,然後不太確定地問:“你說什麽?”


    我緩緩靠在抱枕上,扭過頭來看她,神色清冷地小聲說:“我想重新開始,想給諾諾一個完整的家庭,現在會不會太晚?”


    “咳咳。”方檬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緩過來之後如釋重負地拉過我手,感慨萬千地說,“謝天謝地,簡喬,你終於開竅了。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麽?隻要你願意,就永遠都不晚!隻要你這句話,追求你的人都要排出去幾條街,你知道麽?”


    我笑了笑,臉上盡是疲憊。


    重新開始,這四個字對我來說像山一樣重,如今鼓起勇氣說出來,還是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說,你想找個什麽樣的,姐明天就開始幫你張羅。”方檬徹底興奮了起來,“保證個個都是精品,你隨意挑選。”


    說起這個,我倒是一點也不懷疑。


    方檬個性開朗交友廣闊,結識的青年才俊更是不在少數。隻是她自己平時和人家均稱兄道弟,也沒從中挑上一個,至今還單著。


    “行,我知道了。”見我不說話,方檬又說,“隻要不是雲慕宸那樣的就行。”


    我歪頭看她,咱們可以不要拿那個人作為標準麽?


    “sorry,嘴快。”方檬笑著打了打嘴,然後醞釀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其實,我倒有個人選,不知當講否?”


    我笑笑:“當不當講,你都會講。”


    “行,算你了解我。”方檬換了個坐姿湊地更近些,“親愛的,我非常非常認真地和你說,其實......我們身邊現在就有一個現成的絕佳人選耶,要不......我給你們撮合撮合?”


    現成的絕佳人選?我蹙眉,我們身邊共同的異性朋友極少,想都不用想就隻有曹家偉一個。“你是說......?”我不確定地開口。


    “除了他還有誰。”方檬風騷地擠了個媚眼,“考慮考慮。”見我一個字不說下一秒就要起身離去,她趕忙把我拉回來坐下,神色緊張,“大姐,你真的不考慮啊?”


    我撇了撇嘴,說:“曹家偉是朋友。”


    “我知道。”方檬重重地點了點頭,“這一秒之前,他是朋友;從這一秒開始,他已經被列入考察範圍了。我們的原則是,寧可意淫一千也不放過一個,你先不要激動,先聽我幫你分析嘛。”


    說著,她摟住我的肩,開始頭頭是道地說起來,“你看,曹家偉一直都是單身,事業小有所成,在經濟上麵是不用擔心的。


    “再說他的長相,雖然說不上英俊帥氣,但是五官端正啊。男人嘛,長得帥的一般都靠不住,像他這樣看上去比較憨厚的,才是極品啊。


    “再論人品,我可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這個我絕對能打包票,那絕對是過日子的絕佳人選。雖然說他平時偶爾會犯二,偶爾會嘴賤,偶爾會鑽牛尖角......


    “但是他最大的優點就是絕不會在外麵亂來!真的,我太了解他了,主要是他沒有這個膽!而且有我坐陣,他就更加不敢了。


    “而最重要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知道你的過去,而且對諾諾也很好,這種知根知底的人選真是......我平時怎麽就把他給忘了呢。


    “哈哈哈哈,這種人選,*全了,拿來當姐妹太可惜了,有木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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