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如從地上起來了,她的臉色非常蒼白,苦笑一聲後,小步地走向了市醫院的方向……


    可她沒有想到,來到醫院後,會看見這一幕。那之後她總在想,如果早料到,是逃避呢,還是還是去見呢?


    可哪有什麽早料到。


    從門口走到他們麵前,恍然,像是已經走了一個世紀,終於走向了他,但這一次不為在一起,隻為錯過而已。


    “伊小姐,你好。”女孩兒臉上的笑容禮貌幹淨,放下手中的碗,她的空手當即被朝晨給握住。


    朝晨淡淡地看向了伊如,“來了。”


    伊如望著女孩兒臉上那顯而易見的羞澀,又望了望朝晨與她相纏的手,她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伊小姐來了,我就先回去了。”伊如記得她,她是這家醫院的護士,好像叫做桑荷,很好聽的名字。


    “別讓自己太辛苦了。”桑荷不好意思的甩開朝晨的手,落荒而逃。


    這是,朝晨的囑咐。


    伊如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發顫,窗邊背對著他們的身影,在桑荷走後,終於緩緩地轉了過來。


    似乎是不忍再看伊如傷心,冷灰撂出狠話讓伊如死心:“果然福禍相依,朝先生對桑荷一見鍾情,桑荷小姐顯然也對朝先生意有所屬,恭喜!”說著他大膽地調侃,“伊如你可不知道,朝先生和桑荷小姐在一起的時候還命令我背過身去,你說,隻是匆匆一麵,怎麽就恩愛如故人呢?!”


    恩愛,如故人。


    到底,誰和誰是故人。


    伊如說好的堅強,在這句話麵前,破碎得可以,連著那不該發生的眼淚,一並崩潰。


    她閃避了自己淚流滿麵的臉,笑著說:“是該恭喜。恩愛如故人……愛情就是那麽沒道理。”


    你付出所有得不到的東西,別人可能隻是一個眼神就可以得到。


    她認。


    朝晨眼見著伊如歪著臉,不看她們,卻在慢慢的後退,波瀾不驚的背後洶湧萬分。


    伊如轉身離開了。


    她的背影好像帶著整個時空和他們隔絕開來,她的時空。


    朝晨慢慢的捏緊了拳頭——


    “這世界上,誰我都不在乎,除了你!說我自私惡毒,可是如果能讓你歲歲平安,我自私惡毒又怎樣!”


    跑出醫院,伊如望著頭頂上的天空,默默感受著心慢慢分裂流血。


    在“皈依”,他的拒絕言猶在耳:“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在他清冷桀驁的眼裏,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了她,她伊如不配。


    也就隻配在他身邊做個丫鬟,既已透徹明白,何必自取其辱。


    太陽的一絲光照在臉上,臉像是被火燒,伊如不在乎,一路往前走,跌跌撞撞,卻步伐堅定,沒有回頭一眼。


    她去了那天的山頂,想和婆婆說,我不要他了。這一次,我真的不要他了。


    可是走到那裏,肩膀乍然被一雙手給牢牢扣住,在她精疲力竭,虛弱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


    “小孩兒,前天剛來過,今天怎麽又來了?”


    江墨遞給了她一瓶水,“快喝點,你的唇都幹裂了。”


    這情景已是第二次了……伊如垂眸接了過去,蒼白的揚起唇瓣:“江先生,江大叔……”她叫著他,流著淚,“我該說什麽好。”


    “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我該說遇到你是幸運還是災禍,第一次遇到你,我被拒絕了,第二次遇到你,我愛的那個人和別人在一起了。第一次遇到你,我口渴難耐,是你給我水,我心情低落,是你和我聊天……”


    江墨說:“第二次,也可以這樣。”


    他們坐在山頭,伊如看著他說:“你知道嗎,在我很年輕很年輕的時候……我特別特別想要嫁給一個比我大的人,他什麽都懂,什麽都不懂的我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一定很有安全感,現在叫做這樣的人叫做大叔。”


    “大叔蘿莉戀。”江墨抿唇笑了笑,“很年輕很年輕的時候?”斜眼看她,“你現在二十一還不到。”


    “還有兩天。”伊如說。


    江墨點了點頭,仿佛已經把她奇怪的言語扔在了後腦勺。


    他扭開瓶蓋喝了一口水,突然問:“現在呢?”


    伊如隻是搖頭,並不說話。


    “其實愛情不是隻有一次。”江墨若有所思道,“終究會有人讓你再愛一次,為什麽要篤定,第一個愛上的人,一定是對的人?”


    “他遇見了,遇見了那個對的人了,我能感覺得到。”她忽然談起他,眼裏迷霧一片,卻拚命著清晰……


    江墨拿出手機的動作一頓,沒體會過的人,不會知道伊如這句講起來輕描淡寫的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她是撕心裂肺的。他能懂。


    歎了口氣,他打開手機,眺望著遠方,慢慢的,背景音樂響了起來,然後,是歌詞,是陳奕迅唱的《陰天快樂》。


    “閉上眼,聽首歌吧!”


    天空它像什麽/愛情就像什麽/幾朵雲/在陰天忘了/該往哪兒走……


    聽陰天說什麽/在昏暗中的我/想對著天講/說無論如何/陰天快樂/叫陰天別鬧了/想念你都那麽久/那麽久了/我一抬頭/就看見你/那個酒窩/翻山越嶺之後/愛卻神出鬼沒/你像一首/唱到沙啞/偏愛的情歌/旅途中坐一坐/在秋千上的我/原來我忽略的/如今想紀念也沒用/那些時光的因果……


    “為什麽喜歡我?”


    “因為你了解我啊。”


    “可是,不愛你才會了解你,愛你的人,越想了解你,越不懂你。”


    “……不是,才不是!”


    朝晨站在窗邊,在“皈依”她的告白,還言猶在耳,而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他們不該是情/人。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麽。


    她為什麽要喜歡他,為什麽……要喜歡他……


    說“不是,才不是”的時候,她淚流滿麵的音容還在腦海裏陰魂不散,朝晨頭疼地按了按眉心,老實講,他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朝晨,你在想什麽呢?”左耳的聲音很甜,朝晨沒有轉頭,卻伸出手,精準地找到了她的手握住。


    桑荷羞澀地低下了頭,手心都跟著緊張地出了汗。


    朝晨幽深的黑眸望向她,忽然唇角一揚,起了逗弄心思,“在想女人。”


    “啊?”桑荷咬著唇,目露傷心。


    朝晨笑得很淡:“逗你的。”


    他沒說:他的確是在想女人,而那個女人,也隻適合想念而已。所以,她無需傷心,他也無需留念什麽。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種人,隻適合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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