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戊酉正跟人做匯報,“對不起哥,鋸子被我弄丟了,人也損失了一個。”


    這裏的每件兵器都是特製的,成員們雖然會有一定份額的配備,也有根據任務免費申請的機會,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進行裝備使用情況的匯報,以便杜絕濫用武力情況的發生。


    此次出任務非但沒能按計劃把人帶回來,武器也損失了,甚至還出現了一名人員的陣亡……


    他前麵站著一個人,正背對著他看向窗外。


    戊酉說完之後,他緩緩轉過身來,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丟就丟了吧,回頭寫個報告就好,至於小a,唉,出任務難免有傷亡,你也別太自責。”


    竟然是季飛揚!


    “可是季哥!”見他這麽溫和,戊酉更著急了,自責也更深,“連黃泉也跑了,我真是沒用。”


    哪知季飛揚竟然笑了起來,戊酉一愣,“季哥?”


    季飛揚扶扶眼鏡,繞過桌子來到他身邊,抬手按了按他的腦袋,“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穩穩地在耳邊響起,戊酉的情緒不自覺放鬆下來,整個人也沒那麽緊張了。


    也許是習慣了,戊酉總覺得季飛揚就像是能夠包容一切的大海,不管自己遇到什麽事,隻要他一開口,就再也不會有所謂的死路。


    季飛揚微微歎了口氣,似乎是帶點悲憫的說,“黃泉被關了這麽久,遭受了很多尋常人難以承受的對待,更不要提各種逼問和研究,如果他能乖乖跟人走,那我才要懷疑呢。”


    戊酉哦了聲,隨即又問,“那怎麽找到他呢?放任他不管的話,用不了幾天就會被人捷足先得了,而且出了這次的事情,我怕他們會”


    “不用擔心,”季飛揚擺擺手,按下桌上的內線,“追蹤裝置啟動了嗎?”


    那頭的人應道,“啟動了,頭兒,他還挺警覺,在下水道貓著呢。”


    戊酉又驚又喜的說,“啊,季哥,你什麽時候給他裝的追蹤器?”


    季飛揚微微翹了翹嘴角,眼中一片沉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內線那頭的人問道,“頭兒,要實施抓捕行動嗎?”


    季飛揚沉吟片刻,搖頭,“再等等,他既然敢跑就必定有後路,我們先按兵不動,等到可疑分子出現再一網打盡,不然後患無窮。”


    *********


    穆挽歌和梵漠在市中心公園一連等了三天,幾乎把整座公園的格局結構全部爛熟於心,甚至還發現了兩處廢棄已久的地下通道,這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黃泉。


    再次見麵的黃泉已然跟上次判若兩人,他的頭發和胡子全沒了,活像一直吸飽了醬汁的閃亮鹵蛋。皮膚也被塗黑,鼻梁加高,肩膀加寬,如果不是穆挽歌和梵漠觀察力敏銳,或許真就漏過了也不一定。


    他甚至還給自己弄了一把輪椅!


    穆挽歌沉默片刻,語氣古怪的問,“你終於被仇家打殘了麽?”


    黃泉嘿嘿一笑,然後倚老賣老的說,“來來來,小曲兒,推著爺爺到處走走。”


    梵漠馬上來到他身後,一臉恭順的推起輪椅,一邊走一邊說,“爺爺,天氣不錯,您想不想去湖裏遊個泳?”


    黃泉絲毫不受影響的哈哈大笑,仿佛真是一個跟孫子玩鬧的老人家。


    “你這小子真是一點都沒變,老鬼總是跟我說,五個徒弟中你最心狠手辣,頗得他的真傳。”


    梵漠微微一笑,右手輕輕的在他脖頸上摸了摸,然後幽幽歎息,“唉,世人最怕美人遲暮,英雄白頭,想來你這個連英雄也不算的,更是怕的要死吧?黃泉,每天清晨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鶴發雞皮,你是不是害怕到顫抖?很怕吧?生怕自己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怕到死都不能糾正自己一手帶來的錯誤!”


    近距離仔細觀察之後,梵漠已經隱約猜到黃泉會狗急跳牆的原因:


    變老。


    他隻比自己早來五年,但整個人活像老了二三十歲那麽多,從中年直接邁入老年。如果再過幾年,怕是墳頭草都能隨風飄揚了。


    “你住口!”被戳中痛腳的黃泉臉漲的紫紅一片,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看上去似乎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已經得到了永生,可後來卻發現自己竟然還是像一個普通老頭子那樣衰老下去,甚至速度更快!


    如果要用下半輩子的壽命來換取一年半載的青春,最後還是會老,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算什麽,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等死?一場笑話嗎?


    於是他不得不放棄眼前的一切,重新研究起時空和永生的問題,甚至比以前更瘋狂……


    然而天不遂人願,在這個法律至上的國度,他的研究很快就引起上麵的不滿和警惕,那些愚蠢的家夥根本不能理解他,最後甚至將他關進了瘋人院!


    梵漠置若罔聞,右手食指按在他的頸邊,一點點加力,“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覺很棒吧?但是黃泉啊,你還真可憐,哪怕是到死,也隻能被他人掌握。”


    隨著他手指的力量一點點加重,黃泉的呼吸也越發的困難起來,他瘋狂的掙紮幾下,然後突然有些癲狂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這一無所有的小子,不過是具行屍走肉,又懂得什麽?!老鬼說的對,你雖然最像他,卻也最不像他,你也不過是個蠢材,最後一定會死在你的小師妹手下!哈哈哈哈!”


    他的大喊大叫引起附近人們的注意,穆挽歌無比歉意的對每一個看過來的人解釋道,“對不住,我奶奶剛過世,爺爺有點接受不了。”


    眾人聽後恍然大悟,看看一臉溫柔笑容的梵漠,再看看同樣笑容下卻又遮不住愁苦的穆挽歌,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同情。


    “唉,”還有個挺好心的老頭兒主動開口道,“小姑娘真是孝順啊,老夥計,看開點兒吧,死者已矣,我老伴兒前年也走啦,當初我也覺得生無可戀,可你看看現在,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黃泉一滯,惱羞成怒的扭頭吼回去,“呸,你這白癡懂什麽!”


    對方一愣,也怒了,“好啊你,我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要不是看你的孫子孫女孝順的份兒上,我才懶得說!”


    說完,老頭兒也氣鼓鼓的走了。


    “死在小師妹手上啊,”梵漠淡淡道,掠過她臉龐的眼神平靜無波,“也不錯。”


    穆挽歌微微蹙眉,“師兄,不要中了他的離間計!”


    雖然說她和梵漠也絕對稱不上什麽牢不可破的同盟,但是就目前來看,他們兩個絕對不能窩裏鬥。


    梵漠發出一聲低笑,將手從黃泉頸邊挪開,“罷了,你也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貨,親眼看你垂死掙紮,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羞憤交加的黃泉重重的哼了聲,然後語氣森然,“你以為我隻是為了刺激你麽,荒謬!你真以為老鬼收了這個小丫頭做關門弟子隻是因為厭倦了嗎?是因為他從她身上看到了無窮的潛力,無盡的可能!她會成長為一把空前絕後的兵器,哈哈哈!”


    梵漠看一眼表情不變,眼底卻波詭雲譎的穆挽歌,語氣淡淡道,“是麽,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因為這把神兵利器很可能就要跟我們一起在此地孤老眾生。”


    哪知黃泉卻又嗤笑一聲,“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傻瓜!”


    梵漠的神色淩然一變,用力卡住他的脖子,“說!”


    “師兄,”穆挽歌終於緩緩開口,“即便是你捏碎他全身的骨頭,恐怕他也不會說的。”


    梵漠瞪一眼閉目等死,嘴角卻還掛著一絲詭異微笑的黃泉,一把將他摔在地上。


    黃泉悶哼一聲,卻像是得了什麽大便宜一樣抱著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笑。


    他這個樣子,倒真有幾分像瘋子了。


    穆挽歌走過去蹲下,直視著他渾濁的眼睛,“說吧,要我們到這裏做什麽?”


    黃泉又抽笑了一陣,這才上氣不接下氣的反問,“想不想回去?”


    穆挽歌毫不猶豫的點頭,“自然。”


    這裏放眼望去一片安靜祥和,沒有戰爭,也沒有血腥,甚至還有很多穆挽歌從未嚐試過的新事物,比如說那些花樣繁多點心……


    然而這裏再好,卻也不是她的故鄉,那個充斥著腥風血雨的故鄉,那個甚至連晚上做夢都會有一股血腥味的地方。


    她沉吟片刻,開口說出了一個讓梵漠都意料不到的理由,“上個月,我已經許諾鐵萍門,為他們保一趟鏢,定金都收了的。”


    黃泉一臉錯愕,梵漠先是一愣,然後放聲大笑。


    “哼!”


    黃泉臉上一片風起雲湧,終究還是哼了聲,“小狐狸。”


    穆挽歌卻是笑的一臉溫柔,纖細的手臂如鋼鉗一般,不由分說的將他從地上拎起來,然後重重的按在輪椅上。


    “爺爺,您又調皮了,怎麽能在地上打滾呢?”


    她的笑容很美,在陽光下甚至有些熠熠生輝的味道,過往的行人看到這一幕,都有點同情她。


    唉,真是可憐,這麽孝順的漂亮姑娘,竟然有一個瘋子爺爺!


    然而黃泉卻瞬間繃緊了弦,隨著她給自己擦汗的動作,冷意逐漸蔓延到全身。


    她在笑,手上的動作也很溫柔,但是她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眼眸深處一片冰冷肅殺,安靜的像極了死亡遍地的無邊黑夜!


    這個丫頭,難道果真會比旁邊的小子更為可怕嗎?


    黃泉用極大的意誌力控製自己,這才沒有太過失態。


    他故作鎮定的從輪椅側麵的袋子裏掏出來一本雜誌,沒好氣的丟出去,“看看第32頁。”


    接了雜誌的穆挽歌依言翻開,下一刻就和梵漠一起瞪大了眼睛,“星辰/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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