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挽歌意味深長的瞥了戊酉一眼,裏麵似有笑意。


    是真笑還是假笑,戊酉已經無暇分辨,他下意識的局促起來,手心冒汗,“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他就發現自己正在體驗剛才黃泉的待遇:


    他被抓著領子從窗戶裏丟了出來!


    穆挽歌是往上丟的,所以當她緊隨其後的躥出來時,戊酉剛好落到她伸手可觸的位置。


    右手往他背心穩穩一抓,左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往他腰間一抹,穆挽歌也在磚沿上點了下,然後如利箭一般朝遠處的樹林衝去!


    夏日山區特有的溫暖而濕潤的風撲麵而來,腳下的風景飛速掠過,有幾次戊酉的臉甚至撞上了橫生的枝杈,柔嫩的麵皮被刮得生疼。


    他隻覺得自己好像在坐史上最刺激的過山車,而且是沒有任何防護設施的那種,失重感和飛速變幻的景色讓他忍不住頭暈目眩、幾欲作嘔。


    身後的窗口已經傳來槍聲,但一來穆挽歌二人去勢已遠,不好瞄準;二來外麵草地上好些病人、家屬甚至是醫護人員,為了防止誤傷,對方也不敢隨意開槍。


    因此一大串七零八落放爆竹一樣的槍聲過後,除了戊酉一腦門子的汗,行動方竟是毫發未傷!


    然而就在穆挽歌進入樹林,還有幾十米到達預定集合地點的時候,異變陡生:


    寂靜的樹林中突然響起了槍聲!


    穆挽歌的臉色劇變,因為原計劃中他們這邊根本就不會有人帶武器,而追兵也不可能這麽快繞到前麵去!


    她想也不想的就把戊酉往地上一甩,猛地提速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過去,幾乎是瞬間就消失了身影。


    “啊!”


    戊酉在距離地麵還有將近兩米的時候就被丟下來,不僅被撞得眼冒金星,還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十好幾圈後啃了滿口泥,渾身上下疼的都快麻木了。


    從這裏往外走是下坡,地上落滿了樹葉樹枝等雜物,尋常人怕是要拄著登山棍兒小心翼翼的往下挪,可是於穆挽歌而言,也不過是幾次呼吸的工夫。


    她的腳尖幾乎不沾地,隻是在迎麵而來的一顆顆樹幹上點幾下借力,然後就如離弦之箭飛速前行。


    穆挽歌到的時候,梵漠剛一臉怒氣的掰斷一個人的脖子,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骨骼斷裂的細微聲響。


    他把軟趴趴的人丟開,像一匹被徹底激怒的孤狼,滿臉戾氣的質問周圍對自己形成包圍之勢的三個人,“黃泉去哪兒了,說!”


    對方被他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驚呆了,冷汗涔涔而下,忍不住隨著他往前的腳步後退。


    穆挽歌一怔,一躍來到他身邊,“怎麽回事?”


    按照約定,梵漠把黃泉帶過來之後先交給這四個人,然後他一方麵負責斷後,另一方麵也等著穆挽歌過來匯合,最後大家再去約好的地方商討黃泉的“使用方法”。


    結果剛才他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就問了一句,對方四個人低頭一看,剛還奄奄一息靠在樹邊的黃泉,竟然不見了!


    那四個人也懵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梵漠見辛苦一番竟然為他人做了嫁衣,登時怒火中燒,硬抓著他們要人。


    穆挽歌一聽也毛了,轉頭對後麵跌跌撞撞趕過來的戊酉喝道,“你下套!”


    戊酉一怔,聲音悶悶道,“什麽套兒?!”


    他剛才落地的時候隻來得及保護要害,四肢血痕遍布,臉上紅腫一片,鼻子更是被狠狠地撞到了,這會兒正流鼻血。


    梵漠看著他冷笑,“別裝了,打量我們兩個是傻子嗎?我既然敢殺他,就敢殺你!”


    戊酉順著他的視線一看,臉色也變了,“你殺人!”


    他的臉上滿是鮮血,而且鼻腔內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出,加上不遠處竟然還有一具屍體,情況瞬間變得嚴酷起來。


    梵漠懶懶的掀掀眼皮,“我什麽時候說過不殺?利用人,就要有個利用人的覺悟。”


    你利用我們,我們也利用你,各取所需罷了。


    既然有所得,自然也會有所失,不是嗎?


    戊酉的臉色微微變了下,“既然我們的目的一致,哪裏來的利用?”


    穆挽歌上前一步,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一致?真的一致嗎?你確定?”


    戊酉剛要再辯,後麵已經隱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追過來了!”


    穆挽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給你最後的機會,把人交出來,不然,不死不休!”


    反正現在她和梵漠也是被全麵懸賞的情況,若是真的沒了回去的指望,少幾個、多幾個敵人也沒什麽差。


    戊酉的三個同伴見狀也是氣血上頭,激動不已的指責道,“你胡說什麽,我看就是你們兩個搗的鬼,來曆不明本身就已經很可疑了,竟然還敢動手!”


    “快,這邊有痕跡!”


    跟追捕聲同時傳來的還有此起彼伏的犬吠,戊酉見勢不妙,語速飛快的說,“這件事有誤會,我們都被利用了,先離開這裏再說!”


    梵漠眼神一冷,大有把人當場斬殺的意思,穆挽歌卻拉住他的胳膊,“走!”


    讓黃泉在眼皮子底下跑了的確是很可氣,但轉念一想,說不定他根本就是在躲避戊酉他們呢?


    既然黃泉也已經確認了自己的身份,梵漠有理由相信,他肯定會主動聯係自己的。


    眼看著飛簷走壁的倆人幽靈一樣消失在樹林中,戊酉用力握著拳頭往空氣中狠狠一揮,讓同伴把地上的屍體抬著,“走!”


    到了安全範圍之後,穆挽歌和梵漠就恢複了正常的行走速度,兩人開始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分析討論。


    “那個戊酉和他找來的幾個人,絕不是什麽古文化研究機構這麽簡單。”


    梵漠涼涼的笑了下,“普通人乍一見死人怎麽可能有他們那麽冷靜?而且我掐上那人脖子的時候,他本能的反擊了。”


    普通人被卡住脖子隻會驚慌失措的大喊和毫無章法的亂踢亂打,然後抓住對方卡著自己脖子的手,試圖逃脫。


    這種應對自然是沒什麽用處的,不過卻是普通人最本能的反應。


    然而那人卻隻是在梵漠卡住他脖子的瞬間錯愕片刻,甚至這份錯愕也僅僅是因為事發突然,隨後他便冷靜下來,試圖用手肘攻擊對方的肋間。


    那種攻擊的速度、力道和角度,絕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隻不過他遇上了梵漠,所以就死定了。


    梵漠手腕一翻,指間突然多了一把色澤暗沉的短刀,這是他從死者身上神不知鬼不覺摸來的。


    短刀不過手掌長,整體黯啞無光,刃部薄如蟬翼,中間更是有一道深深的血槽。


    穆挽歌不清楚這裏的鍛造水平,因此也不知道這把短刀來自何處,代表了什麽。


    但是梵漠已經在這裏待了半年之多,私底下更是對各種情況多加留意,因此一看就明白。


    他把玩著短刀,有些漫不經心的說,“典型的內需品,外麵哪怕是黑市也是很難買到的,因為每一把都有特定的編號。”


    說完,他笑了笑,轉頭看穆挽歌,“小師妹,那個什麽黃老師,可曾給你暗號?”


    穆挽歌在他期待的注視中搖搖頭,下一秒卻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張紙,一本正經道,“他沒給我暗號,而是明號。”


    黃泉絕對沒有瘋,哪怕他表現的再瘋狂再絕望,但是他絕對沒有瘋。


    當穆挽歌抓起他的瞬間,黃泉飛快的把這張紙塞到她的口袋中,然後抬頭衝她意味深長的笑了下,那種條理清晰的行動和清亮的眼神絕不會出現在一個瘋子身上。


    這赫然是最常見的旅遊地圖的一部分,市中心公園的位置被人用力點了個黑點,因為太過倉促,甚至厚厚的地圖都被戳破了。


    梵漠瞥了一眼,唉聲歎氣,“黃泉啊黃泉,雖然情況緊急,但你也太過敷衍了吧?要知道,那公園可不小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古穿今]師兄久違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少地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少地瓜並收藏[古穿今]師兄久違了最新章節